第9章：取蛇膽
抬起手來放至嘴邊，準備將毒血吸出來。
可不管她怎麼用力吸，不僅沒有血腥味，反倒吸了一嘴的泥土。
「呸呸呸！你到底是個什麼蛇啊？你是吃土長大的么！」
歡哥兒用力的將嘴裡的「毒土」都吐了出來。
末了還不忘皺著眉頭罵那已經暈過去的蛇。
興許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歡哥兒也不怕那蛇了，找到布袋，一把便將它從地上抓了起來。
隔著一層布，還能感受到它的柔軟。
只是這蛇也沒在動彈，歡哥兒只當是方才飛的太高，落地的時候可能給摔麻了。
從布袋裡取出火摺子點亮，這才看得分明，被布條勒的青紫的手上哪有傷口，只有一塊被她自己嘬紅的印子。
「？？？？？」
歡哥兒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布袋裡已經不動了的蛇，滿臉的疑問。
沒有被咬？
她剛剛是吸了個什麼？
天色微微泛白，大霧瀰漫。
歡哥兒一頭霧水的拎著布袋繼續向前走。
一路上總覺得身後有一束目光在看著她，待她回過頭去，卻只有一片大霧，空無一人。
清晨的林間多露水，趟過路上的雜草，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多被露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再加上一夜未眠，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一陣風吹來，寒意順著脖頸鑽進後背，小小的身體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好不容易回到了昨晚的地方，火堆早已不知在何時熄滅，只留下一團黑色碳渣。
「人呢？」
歡哥兒左右尋找一圈，發覺原地只剩下了黃小六一人。
而那個叫陳木的少年，已經消失無蹤了。
「不會是以為他死了就跑了吧，嘖嘖嘖！果然是人走茶涼啊！」
歡哥兒一邊咂著嘴感嘆，一邊將手探上了小六的脈搏。
還好，還有的救！
將蛇從布袋裡抓出來，趁著它暈過去將它的頭用絲線纏住，順帶在蛇頭插了兩根野決明，以防它一會醒來再把她給咬了。
歡哥兒自我安慰著：「聖人云：慫人就該用慫招！」
那模樣，若是蛇醒來看到，興許都會覺得羞恥，竟被這樣沒膽的人取了膽。
取出蛇膽，再用早就在張郎中家煮好的葯湯給他服下，大功告成，只等他醒過來了。
「呼！好餓……好累……」
摸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有氣無力的躺倒在地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呼呼大睡了起來。
她實在太累了。
許久，林中走來一個黑衣少年，一手提著一節竹筒，一手抱著一捧野生果子在懷裡。
瞧著地上蜷縮的「男娃」，少年想起了在林中見到他時的樣子。
看著那單薄的身軀蜷縮成一團，想來一定是凍壞了吧，從身上解了上衣給他蓋上，轉身去查看黃小六的情況。
其實昨晚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只是那時他太過疲倦，再加上身上的傷勢過重，實在難以清醒過來。
原本以為她會趁機一走了之，卻沒想到她竟然回來了。
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直到聽見她在林中的尖叫聲，以為她遇見了危險，他才強撐著身體起來。
於是便見到了她在林中抓蛇的一幕，雖是狼狽至極，卻又多了幾分勇敢和義氣。好在黃小六服下了解藥，此刻已經慢慢好轉，不過多時便能醒來了。
少年打開竹筒，將裡面的露水給黃小六喝下，自己則坐在一旁，啃著摘來的野果子，看著一旁睡得四仰八叉的「男娃」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林間傳來一陣淅淅嗦嗦的聲音，聲音極小，但卻逃不過少年的耳朵。
看著地上兩個昏睡不醒的娃娃，少年將果子丟在地上，靠著樹榦將眼睛合了起來，佯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如若不然，那群人又怎會放鬆警惕。
輕微的腳步靠近，少年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將一切聲音盡收於耳。
伴隨著鐵器摩擦的聲音，一道猩紅灑向了貧瘠的土地，那黑衣男人仍舊保持著拔刀的姿勢，可喉嚨處卻被一柄利劍刺穿。
還不待來人看清狀況，陳木便迅速拔劍擋住了砍向黃小六的刀。
下一刻，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歡哥兒從睡夢中被吵醒，皺著眉頭揉著眼睛坐起身來，眉宇間滿是不耐煩，罵罵咧咧的道：「你能不能安靜點！還讓不讓人……啊！」
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拿著大刀向他砍來。
這什麼情況？！
這是在做夢么？那也太可怕了吧！
歡哥兒被嚇得驚住，雙腿已是不聽使喚，坐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看著大刀離她僅咫尺之遙，突然頭頂飛過一個東西，正中了來人的喉嚨，一擊即中。
速度之快，她還未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拿刀男人的身體僵硬在原地，還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歡哥兒知道，他已經死了。
再一眨眼的功夫，男人面朝地的身體沉重的向她砸了下來，在她身旁落下，激起了一層的灰土。
在他的屍體靠近，要落卻還未落下來的時候，歡哥兒看清了那個他喉嚨處的東西，那是枚金葉子。
那是她的報酬。
歡哥兒抬手去推男人的身體，想要從他的身體里拔出那枚金葉子，卻被一股力量揪住後背的衣服，整個人便被甩了出去。
「背上他，快走！」
少年的聲音傳來，像是不容違背的命令。
這種情形下，歡哥兒也來不及多想，抓起還在昏迷的黃小六奮力背在身上，拖著他的身子向反方向跑去。
在耳邊刀劍摩擦聲逐漸變小的時候，歡哥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群黑衣人中，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少年，拖著疲憊的身體，為她們擋住了追殺的人。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他像極了那個人。
那個縱馬十里長街，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那個笑起來熱烈的像太陽的江湖遊俠。
那個承諾她即便豁出性命也會護她一世周全的男人。
可那個人，最終還是在那年寒冷的冬日裡，毫不留情的背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