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抓蛇
也不知跑出了多遠,歡哥兒實在累的滿頭大汗。
細細想來,那東西只是撞了她,並沒有張口咬她。
興許是沒有嘴呢!
有了這大膽的想法,才鼓起勇氣低頭看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便硬生生將自己給氣笑了。
這哪裡是什麼大蛇,分明就是她起初抓的那隻癩蛤蟆!
那蛤蟆的腿被她用絲線拴著,絲線纏在手上,吊著蛤蟆的另一段懸在半空。
許是蛤蟆也會腦袋缺氧吧,一個勁的倒騰。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她的腿,這就有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且說這一路的奔跑,蛤蟆被她攥在手裡的絲線帶著前後左右的甩動,時不時還要撞上她這個龐然大物。
此刻已經伸展開了身子動彈不得,就差口吐一個白沫來表示自己的英勇犧牲了。
「對……對不住啊蛤兄……」
歡哥兒咧著嘴,對著半空中倒掛著的蛤蟆深感抱歉,恨不能當場給它來一段大悲咒超度它的亡魂。
於此同時,黑夜之中,一雙綠的發亮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她……手中的蛤蟆。
時不時還吐著蛇信子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聽著耳後傳來的聲音,歡哥兒原本還未恢復過來的臉色此刻已經嚇得鐵青。
輕輕轉動身子,慢慢向後轉。
半途中忍不住用餘光打量,只這一眼,便險些嚇暈了過去。
此刻一隻半大的黑眉蝮蛇正纏繞在她頭頂的樹榦上。
準確的說是後半條身子纏繞在樹枝上,
而那前半段身子,已經騰空向前伸至她的腦袋后,吐出的信子距離她的耳朵也只差一寸的距離。
想來好險,若是她方才猛然回頭,興許已經被它咬上一口了。
歡哥兒只覺得雙腿軟無力。
想跑,可腳下已經邁不開步子了。
無可奈何,只能按兵不動。
兄長說過,這種蛇眼神不好,你只要不動,它就會以為你是死的,自然不會主動攻擊你。
可是,它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她手裡的蛤蟆,那她要怎麼辦?
正所謂有壓力就有動力,在這種緊要關頭,腦袋明顯是要比平時快些的。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誘敵上鉤,再將其一舉拿下!
一片平靜過後,歡哥兒突然猛的揮手,將手中的絲線用力的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只覺得一陣冷風刮過,一個土褐色的影子從眼前滑過,還伴隨著一股子泥土的腥咸從臉旁掠過,飛向了絲線的另一段。
徒手抓蛇的功夫她可沒有,也更是不敢。
可她也知道,過了這村沒這店,若是此時不抓,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了。
眼瞧著天色有些灰濛濛,小六危在旦夕,只能拚命一博了!
歡哥兒來不及多想,抓起腰間的布袋便朝著那抹土了吧唧的身影扣了過去。
一個柔軟的觸覺從手指傳到了整個身體,頓時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待那蛇掙扎,歡哥兒連忙將布袋兜了起來,用手中剩下的絲線將布袋口緊緊纏繞。
速度之快,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看著草叢裡正左右上下倒騰的布袋,歡哥兒心中的大石已經落下了一大半,接下來就是要解決這條蝮蛇了。
瞧著它這般活躍的掙扎,若是一會兒再隔著布袋咬上她一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舉起一塊大石頭,可轉念一想,且不說蛇膽會裂,若是將它砸死了,蛇膽可就不新鮮了,思來想去還是放了下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呀!啊!你自己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嗯?」
半大的娃娃蹲在地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一根樹枝在布袋上戳了戳,每戳一下,布袋裡的東西便掙扎的一陣翻騰。
方才還怕的要命,此刻居然挑釁起它了。
這一波操作,果然很歡哥兒!
「哎呀!可憐我的蛤兄了,竟然就這麼被你給生吞了!」
歡哥兒搖頭晃腦為那癩蛤蟆感到惋惜,突然靈光一現,又有了新主意。
說時遲那時快,歡哥兒一把抓起地上的布袋。
站起身來揚起手臂,手臂用力轉動,將布袋在頭頂上旋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只要小爺轉的夠快,你就咬不到我!」
這個方法甚好,就是有點累……
歡哥兒一路跑著,一路揮動著手臂,跑了許久才發覺她竟然迷路了。
「這怎麼長得都一樣啊!全是樹!」
都怪那隻蛤兄,讓她一路慌了神,記不得了方向。
歡哥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在原地四處觀望,還不忘繼續轉著手中的布袋。
那姿態神情,活脫脫像一個員外郎家的傻兒子!
殊不知,暗夜之中,不遠處一棵大樹的背後,正有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
半晌,黑衣少年瞧著歡哥兒那「痴傻」的模樣,眉眼露出一絲戲謔的笑意。
彎腰從地上的泥土裡撿起一塊拇指大的石子,朝著歡哥兒砸了去。
好巧不巧,石子正中歡哥兒拎著布袋轉悠的手。
歡哥兒吃痛鬆開了手,慣性使得布袋繼續在空中旋轉了一圈便直勾勾的飛了出去。
「啊!」
歡哥兒以為是蛇受不了她的這般折騰,最終發起了反擊。
一時間嚇得將另一隻手中的火把也丟了出去。
本就快要燃燒殆盡的火把,此刻落在了潮濕的土地上,奮力蹦躂了兩下小火苗,便徹底放棄了掙扎,熄滅成了一縷煙被風吹散了。
一瞬間,世界又恢復了一片漆黑。
想要從布袋中摸索出火摺子來照亮,一摸腰才發現,火摺子在布袋裡隨著蛇一起飛出去了。
怎麼能如此點背!
「完了完了,我被蛇咬了……」
歡哥兒垂頭喪氣的念叨著,抬起手在月光下努力的看,卻只看到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點。
「怎麼?這蛇只有一個牙么?」
一個牙齒的蛇,簡稱獨齒蛇?
沒聽說過呀!
此刻也來不及多想,蝮蛇本就是毒蛇,而這黑眉蝮蛇更是劇毒,這被咬一下,如果不及時救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歡哥兒連忙從本就破爛的衣服上撕下一綹布條來,用力的勒緊在手腕上,禁止血液隨意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