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尋藥引
歡哥兒連忙翻身來到紫衣少年身邊。
手指探上他的鼻息,微弱的幾乎快要感受不到了。
歡哥兒心中一驚:「遭了!解藥還沒配好!」
這一天只顧著跑了,還差一味藥引沒有找到。
少了這味藥引,那這解藥也會變成毒藥。
到時小六身上的毒別說解不了,很有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帶著酒辛的手指探上了少年的脈搏,脈象紊亂,氣息虛浮。
照這樣下去,恐怕都撐不到天亮。
再看一旁靠著樹榦的黑衣少年郎,依舊緊閉雙眼昏迷不醒。
歡哥兒無奈扶額,不禁怨天怨地怨少年道:「小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怎麼就遇見了你們倆了!」
難不成,真要她去找那藥引?
只要想到那柔軟無骨又醜陋無比的蛇,歡哥兒便覺得毛骨悚然,渾身汗毛樹立不自在。
若只是要蛇膽也就罷了,去藥店買就成。
可這藥引偏偏只能是蝮蛇的蛇膽,而且還必須是新鮮剛取下來的才有用。
這是逼著她要去抓蛇啊!
「你說說你什麼時候暈不好,偏偏在這時候?
虧得他喊你一聲大哥,有你這麼當大哥的么?你都不怕他死了?你就不能再堅持堅持!」
歡哥兒指著樹下昏迷的少年便是一頓數落,也不管他能否聽得見,末了還生氣的在少年的腿上踹了兩腳。
「罷了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可不是我不幫你們,實在是你們命中有此一劫。」
歡哥兒念叨著在陳木的跟前蹲下,小手在他胸前的衣領里一陣摸索,
再伸出手時,手中已經握著了一枚明晃晃的金葉子。
「你可莫要怪我,我打小就怕蛇,見了蛇就腿軟。
再說了,若是我被蛇咬了,你們也救不了我,那我豈不是也白搭上一條命!」
「實在對不住,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現在可不能死!」
歡哥兒嘀咕著,將從陳木懷裡掏走的金葉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枚金葉子,就當做是我幫你療傷所得的酬勞了。
雖然是多了些,但你們馬上就要死了,留著也沒用的。
不如給我,我替你們好好享受下這人世間的美好,如何?」
說罷,見少年沉沉的睡著,又自言自語道:「好!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可不準再找我要回去了!」
許是心虛的厲害,所以一時有許多的話想要說。
哪怕他們現在什麼也聽不見。
可歡哥兒越說越覺得虧心。
但那又能怎樣,比起去抓蛇,她寧願一輩子虧心。
誰讓她就是個膽小鬼。
她的命可金貴著呢。
「害死你們的是哪些追殺你們的人,你們若是沒能挺過這一關,死後……可別找我!
若是……若是能僥倖挺過去,也別找我!
哪怕以後遇見了,也當做不認識吧!啊?」
歡哥兒結結巴巴的好不容易說完,對著地上的二人抱拳拘一禮,嘆了口氣道:「後會有期啊不!後會無期!江湖不見!永遠不見!死了都別見!下輩子也別見!」
歡哥兒說罷,跌跌撞撞的朝著一片漆黑的林中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這年頭,什麼義氣不義氣的,保命要緊!
冷風嗖嗖的吹,順著衣服上的破洞撫上了肌膚,歡哥兒不禁打了個寒顫,比起身體上受到的寒冷,她更覺得心底里一絲寒意沖了上來。
「嗐!我怎能如此……不堪!」
看了看手中緊握的金葉子,回想起方才的自己,歡哥兒突然氣的跺了跺腳。
那可是兩條人命啊!
見死不救也就罷了,居然還趁人之危偷走了他的錢財,這和強盜有什麼兩樣!
救!或不救!
歡哥兒來來回回在原地猶豫了片刻,腦海里滿是那蝮蛇的可怕模樣。
「罷了!不就一條蛇么,還能吃了小爺不成!」
歡哥兒一咬牙一跺腳,索性心一橫邁開步子順著來路跑了去。
好在走的不遠,跑回來也沒費多大的功夫。
兩個少年依舊在原地昏迷不醒,歡哥兒將金葉子放回了少年的懷裡。
鄭重的道:「既然當初說好了,我醫治好黃小六,這枚金葉子才是我的!
我雖然是個乞丐,但也懂君子之道,不能趁人之危,不是我的我不拿,是我的我也絕不讓!
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他找解藥。
金葉子就先放在你這裡保管!等我回來,要你親手交給我!」
歡哥兒說罷,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胸脯。
隔著衣服還能感受到金葉子的形狀,眼睛痴痴的望著,似是能透過衣服瞧見裡面的金葉子。
末了終歸是戀戀不捨的放開了手,起身離去。
此時正是初春時節,野決明只剛剛發了芽。
歡哥兒頂著火把在林中摸索半晌,好不容易才從土裡拔出兩三根秧苗來,拍乾淨了根上的泥土,塞進了褲兜里。
又在林中濕草地里抓了一隻小癩蛤蟆,用一截絲線拴住了腿,準備好了東西,便朝著林中深處走去。
好在現在是夜晚,正是抓蛇的好時機。
可越靠近林中深處,邁出的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般,雖然腳底感受不到疼痛,但腿卻先軟了。
「不怕不怕不就是條小蛇么!小爺今天就給它抓來煲蛇頭湯!」
歡哥兒拍著胸脯安慰自己,腦海中想象著十來種的捕蛇方式,和不下百種自己英勇無畏的畫面。
許是這種自我安慰生了效,慢慢的歡哥兒便也有了信心壯起了膽,腰桿也挺得直了些。
可就是此刻,突然覺得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突然撞在了她的大腿上。
軟乎乎,涼嗖嗖的……
只一刻,各種蛇蟲鼠蟻的影子便席捲進了她的腦子裡,冷汗瞬間爬上了後背。
也來不及低頭看清撞在腿上的是什麼東西,便撒開腿朝著不知道什麼方向跑了出去。
「啊!!!啊!!!」
一時間,安靜的叢林被娃娃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打破。
本以為只要跑出原地,就會擺脫那可怕的東西。
卻不曾想,那東西竟黏上她了一般,每跑一步,便猛烈的撞她一次。
感受著觸覺,很有可能是條蛇纏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