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受傷
歡哥兒也懶得與他理論,蠢笨便蠢笨吧,又少不了幾兩肉!
睡覺最重要,這一晚上折騰的,她都快累死了。
誰知剛靠著樹榦閉上眼,就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拽了起來。
歡哥兒頓時怒火中燒:「幹什麼呀!有完沒完了!」
「歡哥兒你救救我大哥!」
「遇見你們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好多血!」
歡哥兒的牢騷才發了一半,睜開眼睛便瞧見了火光中的少年。
此刻黃小六已經將他的上衣褪去了一半。
黑衣褪去,裡間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上半身鮮血淋漓,襯著一道扭曲的疤痕在夜色中顯得異常詭異,
就像他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一般,猙獰可怕。
那是從少年左肩流淌下來的。
在黃小六的拉扯下,歡哥兒無奈湊近,趁著火光這才看清他的傷口。
這一刀足足有一個手掌長,傷口深可見骨,周邊的血肉已經紅腫的翻了出來。
「yue~不好意思不好意……yue~」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一時間,歡哥兒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滾,下午吃的雞腿都差點吐了出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緩過神來。
「這並非新傷,可是有些時候了?」
黃小六思索片刻道:「或許是前夜,前夜我中毒昏迷,昏昏沉沉之時看見一群人影。」
小六想著,愧疚的低下了頭:「大哥都是為了我,要不是為了救我,那些人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是我拖累了他……」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去找些柴火來,把火點起來!」
看著少年的傷口,一定是方才打鬥又將舊傷撕裂,想著那般痛苦,歡哥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是因為他穿著黑衣,又在夜色之中,故而大家都未曾發現他居然受了傷。
仔細回想,從一開始他用劍指著她時,他的左手便一直垂在身側,想來那時傷口已經裂開。
想到此處,歡哥兒不由得對他生出了幾分的敬佩之情。
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一聲不吭了跑了這麼遠,若換做她,恐怕早就疼的鬼哭狼嚎不知昏過去多少回了。
此處安靜,又遠離村鎮,想來是安全的。
火光亮起,歡哥兒將整個布袋裡的東西倒在了地上,一堆的瓶瓶罐罐倒出。
看著滿地的瓶瓶罐罐,黃小六不禁疑問:「你哪來的這麼多東西?」
他明明聽陳大哥說這小子是個乞丐啊。
怎麼?這年頭乞丐都這麼富有的了?
「張郎中給的!」
歡哥兒說的真誠,黃小六便也就信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張郎中是誰,只當是位善人。
可若是張郎中在,聽到這話恐怕會氣死過去。
這哪裡是他給的,分明就是歡哥兒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硬搶的。
不僅如此,甚至還威脅他不準報官,否則就提刀殺到他家來。
這簡直就是……土匪本匪!
歡哥兒將布袋翻了個底朝天,終於找出了一卷絲線,那是她專門拿來縫衣服上的破洞的,誰曾想此刻竟派上用場了。
從腰間取下一個葫蘆瓶子,將絲線一股腦的塞了進去。
「這裡面是什麼?」
黃小六好奇,只覺得聞見一股子濃烈的酒味,但又不似他從前喝過的酒那般香醇。
「酒啊!怎麼?你們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都不喝酒的么?」
「我……」
話語間,歡哥兒已經將絲線的另一頭穿上銀針。
那在火光之中閃著寒光的銀針,著實有些嚇人!
「你這是做什麼?」看著她這做派,黃小六生怕她要對少年不利。
「縫傷口!別說話,如果一會兒他醒了,你就把他打暈!」
歡哥兒邊用酒為他清理傷口,一邊吩咐小六,卻半天也不聽不見他的回答,抬頭看,才發覺他只沉默的看著閉目的少年。
歡哥兒自然猜出了他的心思,雖然他們相遇不久,但也能從他的話語里聽出來,他雖是主,但對陳木卻是尤為的敬佩。
「我知道你不忍心,可就算你不把他打暈,他也會疼的暈過去!你是想要他醒著受折磨,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睡上一覺,你自己看著辦!」
話語間,傷口已經清理完,許是辛辣的酒流入傷口,少年眉頭早已擰在了一起,甚是痛苦的模樣。
下一刻,銀針刺入血肉,又從血肉中穿出,針尾的絲線帶著辛辣的酒在血肉間遊走,從起初的銀白絲線,染成了猩紅,纖細的柔絲上還帶著幾滴血珠……
「嗯!」
原本無力昏睡過去的少年疼的驚醒,一聲悶聲從少年喉嚨里發出。
不過十五歲的孩子,卻在努力隱忍不敢出大聲,歡哥兒突然鼻子一酸,有些心疼。
少年疼的坐起,一睜眼便看見這個「不懷好意」的乞丐,抬起右手便緊緊握住歡哥兒拿針的手腕:「你做什麼!」
一字一頓,像是要將歡哥兒撕碎了一般。
看向她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血色多的似要奪眶而出。
手腕傳來的力量險些將她的手腕捏碎,歡哥兒疼的眼前發黑,用盡僅有的力氣擠出了一句:「還愣著幹什麼!快呀!」
好在黃小六此刻沒有猶豫,一記手刀便將少年打暈了過去。
手法乾淨利落,顯然這事平日里沒少干!
不由得對著小六豎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一針針穿過血肉,歡哥兒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四周安靜的只剩下了風聲,猶豫緊張額頭間已經蒙上了一層細汗。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將他的傷口縫合好,上了葯又替他穿好衣服,這才算徹底結束。
「終於完事了!」
歡哥兒深呼一口氣,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放鬆,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只是半晌也未聽到黃小六的聲音,回頭一看,少年已經裹著紫衣躺在地上無聲了。
「睡著了?你倒是清閑!小爺都快累死了!」
虧那陳木對他那般不顧一切,這沒良心的白眼狼倒也能睡得著。
歡哥兒也懶得再多想,畢竟世態炎涼就是這般。
正當她就要入夢時分,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嚇得歡哥兒一個機靈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