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屋子很昏暗，因為所有的燈都被關掉了。


  一片黑暗裏官勻澄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很清晰，好像就在耳邊。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怕黑，甚至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裏晚上都要開著燈才敢睡，她也很怕疼，磕著碰著總覺得委屈得不行，因而她很懂得保護自己，都忘記有多少年了，手指都沒再碰破過一下。


  而現在，好像她害怕的事情都已經聚齊了。


  莫辰曜收到消息趕來的時候並沒有很長的時間，從得知西恩出事的那一刻他就多做了一些防備，可是找到官勻澄的時候他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屋子看起來應該是雜物間，很重的血腥味道，燈亮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呼吸也幾乎停止。莫辰曜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官勻澄還未喪失神誌，但力氣盡失，隻堪堪抬眼看了他一眼。


  莫辰曜忽然笑了笑，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放心，不會有事。”


  然後大步離開了別墅。


  官勻澄的情況不能送醫院，一起隨行的人大概地看了看她的傷口，“是匕首，應該是沒有刺中主要的動脈和內髒，所以出血量還不算太大，我已經通知了陳醫生，他會先等在您的住處。”


  莫辰曜隻點點頭，“走吧。”


  他靜靜地看著懷裏的官勻澄，十分安靜，乖順的樣子。在他的記憶裏，官勻澄似乎隻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這樣，其餘的時間，不管她在哪，做什麽，總是像一團火焰一樣，要燒得所有人不得安生才罷休。


  車速很快，窗外的風景疾速掠過，就像大把大把流逝的時光。


  官勻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傍晚，正如那人所判斷的，她的傷口並不深，但仍舊流了不少血，好在身體底子還不錯。


  屋子裏隻亮了盞落地台燈，是妥帖的暖光，官勻澄想動動身子，已有一隻手伸過來，“別亂動。”


  官勻澄側過頭看他，這人雖帶著幾分疲憊，倒仍是風流楚楚的樣子，官勻澄愣愣地想，她此時真的應該勾著他的脖子好好吻下去。


  莫辰曜自是不知她腦子裏塞的都是什麽，但是一雙眼睛在這昏暗的室內倒顯得格外亮，還含著幾分笑意，他伸手撫過她的頭發，“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跟我解釋。”


  “沈皓已經走了。”


  她聲音啞啞的，莫辰曜喂了她幾口水，“我知道。”


  官勻澄動作緩慢地捉住他的手，“不必再找了，這次的事都是衝我來的，他本來完全可以殺了我的。”


  “我有我的判斷力，你不必操心。”莫辰曜站起身，“我已經讓童童告知你家裏，你就在這裏好好養著。”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找來的醫生護士都是生麵孔，看樣子不像是莫家的人，不過都很認真細致，到第三天的時候她已經勉強可以下床走動，而莫鬱青，也終於姍姍來遲登門造訪了。


  他大概是沒見過官勻澄病病殃殃步履維艱的樣子，扶她上了床，便坐在一邊的貴妃榻上，斜倚著身子，語氣卻沒有半分隨意，“是誰。”


  官勻澄低頭笑了聲，“我要知道是誰，早拿刀找人拚命去了。”


  “你什麽時候跟沈皓勾搭上的？”


  官勻澄不高興了，“你注意點用詞好不好，你跟人勾搭會被捅刀子啊？”


  “本來這事我不想摻和的，你也知道你都讓人捅刀子了還護著他？”


  “我沒護著他，不過這事，他最多是個工具讓人給使了而已。”官勻澄調整了一下坐姿，“我跟沈皓也沒什麽交情，隻不過機緣巧合見過幾次，其實我剛回來在夜市被搶包那件事就是他的人幹的，那已經是個提醒，不過我沒放在心上，綁架西恩的時候我認出了他的車，不過我仍然沒意識到是衝我來的罷了。他跟阿曜的那些是非你應該也知道，我托了人打聽到他的地址，去找他，隻是想幫阿曜解決掉可能發生的麻煩。”


  “說起來我那位朋友是算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了，可他一開始就明白跟我說不方便插手太多……”官勻澄笑了笑，“想來我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了。”


  莫鬱青沉默了半晌，“你跟沈皓到底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