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就在官勻澄話音剛落的那一秒，莫辰曜用空著的那隻手攬住官勻澄的腰，然後低頭吻了下去。


  官勻澄一動不動地承受著他這個有些急迫和激烈的吻，直到莫辰曜嚐到她淚水的味道。他慢慢放開官勻澄，苦笑了聲，“為什麽你總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官勻澄抬起頭怔怔看著他，她抹了把眼淚，“因為我一直活在愧疚不安和你的冷漠中。”


  莫辰曜看了她一會，然後退離開幾步，“你走吧。”


  他轉身朝向浴室走過去，官勻澄站在原地想了又想，還是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莫辰曜僵住了身子，他聽到官勻澄的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給我指條路，怎麽才能原諒我，或者，徹底讓我死心。”


  官勻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或者說，從她決定回國開始，就已經離瘋不遠了。


  她繞到莫辰曜的身前，慢慢解開他的襯衫扣子，一顆一顆，像小時候抄寫生字一樣認真工整，莫辰曜終於抓住了她的手，然後給她整了整已經快要春光乍泄的領口，“澄澄，路一直在你眼前，隻看你要走哪條。”


  說完莫辰曜便走進了浴室，官勻澄去書桌邊拿了酒杯，一飲而盡，“謝謝你的酒。”


  衝完澡出來後，房間裏再無官勻澄的蹤影，莫辰曜無聲地笑了笑，書桌上的酒杯還在，隻是已是空杯，杯子的邊緣有枚非常非常淺的唇印，官勻澄並不熱衷於化妝，但是很是鍾情口紅，她總說女孩子膚白唇紅就已經是極美。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暖光落地燈，讓人昏昏欲睡，莫辰曜走到衣櫥前，拉開另一邊的移門，裏麵掛滿了女裝，從春夏到秋冬，卻沒有一件是出自他的手下，這個獨立品牌是官勻澄從少女時期一直穿到現在的，他偶爾會陪官勻澄去那裏購置新衣，她剛走那年他又偶然去逛，順手買了幾件，後來便養成習慣，每季都會購置，就這樣一年一年買下來，這些華服卻始終沒有等到它們的主人，隻能在這衣櫥裏黯然失色。


  這麽多年過去，看到隻因他口出惡言就要落淚的官勻澄，他仍舊忍不住失控。可當官勻澄顫抖著手解開他的扣子的時候，他竟然想到的是眼前的這雙手，輾轉英國，法國，德國，韓國到底又解過多少男人的扣子。


  天已經漸漸亮起來，本來他半夜下了飛機是為了路程近一些才選擇回了主宅休息，可他此時卻全無睡意，想到明日的發布會，隻有歎息。


  遠處隱隱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他走到窗邊，果然看到官勻澄的車駛離了莫家的大門，那輛白色的BMW，在昏沉黎明裏十分清晰，從前那個油門都不敢踩的姑娘，現在也能一腳踩到120碼，好像什麽都變了，唯獨沒變的就是愛逃避的個性。


  莫鬱青一覺睡到快十點才被助理打電話叫醒，莫鬱青跟她講完電話便坐起身撥了內線，很快有人把早餐送進來，莫鬱青從浴室出來，“官小姐走了嗎？”


  “嗯，保安室那邊說早上六點左右離開的。還有，二少爺回來了。”


  莫鬱青伸手捏了吐司送進嘴裏，“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吃完早餐，莫鬱青便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去了酒窖，還未下樓梯就看到莫辰曜正把一支酒放到架子上，“怎麽，又找到好東西了？”


  “這樣才能讓你隨時可以拿來招待客人。”


  莫鬱青不以為意地笑笑，“她三更半夜想喝酒，自然來這裏最方便安全，我提醒過她了，你可以找她付賬的。”


  莫辰曜放好酒，便走過來，他倒了杯水遞給莫鬱青，“哥，你插手太多了。”


  “是嗎，我的助理一大早就驚慌失措地打給我報告消息，你這招對於她來說會不會顯得太嚴厲了些？”


  “我有分寸。”


  莫鬱青聳聳肩，“那這個手我就不插好了。”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莫鬱青拿出來看了看，然後朝莫鬱青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莫鬱青衝他擺擺手，靜靜地坐在吧台前喝那半杯白開水，目光悠遠，不知落在何處。


  電話是西恩打來，莫辰曜一路聽她講著回了房，“幫我通知一下，發布會延期到明天，我哥這邊我會打招呼。”


  西恩很快應了聲，她正在莫辰曜工作室那邊試裝，交代給助理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莫辰曜坐在書桌前，拿起那隻高腳杯看了又看，又放回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