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酒窖裏燈光昏黃，有種非常不同的靜謐感。


  官勻澄把杯子收起來，然後拿起一邊的酒瓶，“這支酒就送我吧。”


  莫鬱青聳聳肩，“自便，這裏除了我爸那幾支寶貝珍藏，其他的喜歡盡管帶走。”


  “就當我喝多了多問一句，你參和進我和阿曜的事情裏難道沒有半分原因是……”


  “沒有，勻澄，我自是沒有你們兩個長情，我早已變心。”莫鬱青走過來攬住她的肩，“時間還早，去休息休息吧，我叫人收拾好了客房。”


  酒窖的燈被熄滅，官勻澄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笑，“好。”


  高床軟枕，還有令人心醉的酒，天色還是如墨般深沉的黑，官勻澄去浴室衝了澡出來反而再無睡意，又倒了酒自飲起來。


  很安靜，官勻澄站在窗前發了好一會呆，終於仿佛想到了什麽，於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她找到那扇熟悉的門，然後扭動門鎖，走了進去。莫辰曜搬出主宅已有幾年，隻是偶爾回來。房間的擺設和樣子都沒什麽變化，非常幹淨整潔，很容易就看出它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官勻澄把酒杯順手放在書桌上，然後往床的方向走去。


  莫辰曜的房間非常大，所以高中那會他給官勻澄補習數學時基本上就是在這裏。官勻澄不喜歡用書桌，覺得太有學習的氛圍，所以莫辰曜特別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置了矮桌，可以讓官勻澄坐在地毯上。她喜歡矮床矮桌，因為覺得有最妥帖的安全感。


  那張桌子已經不在，想來也對，桌子的款式是官勻澄挑的，工藝精致繁複，本來就跟整個房間的清爽簡單顯得格格不入。


  官勻澄仰麵躺在了床上，舒服得讓她幾乎愜意到發出歎息聲，她翻過身剛想坐起來就聽到門那邊傳來可疑的響動。


  官勻澄動作麻利地坐起身，在這靜謐的夜晚門鎖被扭動的聲音格外清晰，官勻澄再來不及多想，左右環視一周，便直接鑽進了隔壁的衣櫥裏。


  衣櫥的移門是鏤空的，所以官勻澄驚魂未定地坐在裏麵還是透著縫隙往外看了看，腳步聲慢慢近了，她隻覺得心如擂鼓，來人在床邊站定，然後脫下外套丟在床上，官勻澄終於看到他的臉。


  正是莫辰曜。


  現在的情況尷尬到官勻澄簡直想要一頭撞死，她居然下意識地就躲到衣櫥裏來，還好他的衣櫥很寬敞，裏麵也掛滿了衣服，現在她隻能祈禱莫辰曜不會在這裏久留，或者等他睡著了自己再溜出去。


  而莫辰曜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間那邊書桌上的紅酒，看了看略顯得淩亂的床，眼睛裏泛起片刻的笑意。


  莫辰曜走到書桌邊拿起那杯紅酒，試飲了一口，果然就是他的那支Les　Amoureuses　1999，不算昂貴，但是味道迷人，這支酒亦被稱作“戀人們”。


  官勻澄所在的角度看不到書桌那個方向，她好一會沒聽到什麽動靜，心裏非常忐忑。但是很快，莫辰曜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而且赫然是朝衣櫥的方向走過來。


  莫辰曜在衣櫥前站了幾秒，官勻澄屏住呼吸死死盯著他，但是莫辰曜並沒有打開衣櫥，而是蹲下身拉開旁邊的抽屜，拿出幾件衣服便進了浴室。


  隱隱約約地傳來水聲，官勻澄靜靜聽了一會，然後把衣櫥的門輕輕拉開了一條縫，確定他在浴室，官勻澄躡手躡腳地從衣櫥出來，然後慢慢挪到門邊，盡量緩慢地去扭動門鎖不讓它發出聲響，終於，門開了一條縫。


  官勻澄正要鬆一口氣，一隻手從她身後越過，直接按在門上，“啪”地一聲又被重新關上。


  “酒杯忘記帶走了。”


  官勻澄皺了皺眉，還是轉過身，莫辰曜的一手撐在門上，目光專注認真，浴室裏仍舊有流水聲，他也還穿著襯衫長褲，扣子已經開到胸口的位置，官勻澄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你讓開，我去拿。”


  莫辰曜反而更靠近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跟……鬱青有些事情談，太晚了就睡這邊了，但是洗完澡又睡不著，就四下看看。”官勻澄解釋給他聽。


  而莫辰曜卻低沉地笑了聲，他的目光落在官勻澄的領口處，“穿成這樣四下看看，鬱青應該會很不開心你進了我的房吧。”


  他的語氣優雅，聲音動聽，說出的話卻刻薄之極，官勻澄攥了攥拳頭，望向他，“謝謝你的指點，我現在就去讓鬱青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