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官勻澄仍舊記得那個夜晚，那是莫辰曜第一次吻她，他告訴她，他的哪隻手都沒有碰過西恩。


  那包零食最終還是她拿回家吃掉了，官勻澄翻來覆去一夜都睡不著，總是不斷想起莫辰曜那個甜蜜生澀的吻，雖然嚴格來說，那隻能算是嘴唇碰嘴唇，可官勻澄隻是回想仍舊會覺得臉紅心跳。


  官勻澄坐起身，床邊的鬧鍾赫然顯示著此刻的時間是3點25分，官勻澄想了又想，她拿出手機，打給莫辰曜。


  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兩個人卻都沒有出聲，官勻澄隻覺得心跳如擂鼓，沉默了半晌，她還是開了口，“阿曜，你是不是喜歡我。”


  莫辰曜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官勻澄聽到他說，“喜歡。”


  官勻澄偷偷笑起來，撲通一聲仰麵躺在床上，她又問，“水性楊花，之前你也說喜歡西恩。”


  莫辰曜沒有說話。


  “我真的很討厭她。”官勻澄皺了皺眉，“也很討厭你。”


  電話裏傳來莫辰曜的聲音，似乎有些隱約的笑意，“我跟西恩之間什麽也沒有，隻是朋友。”


  “朋友也不行，我不喜歡我的男朋友身邊有其他的女孩。”


  他又沉默了幾秒，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好。”


  官勻澄簡直想在床上打個滾，連日來鬱結在心頭的霧霾終於散開，但是她還是故作矜持地咳嗽了一聲，“那我睡覺了，拜拜。”


  “晚安。”


  官勻澄並不知道的是，莫辰曜掛了電話仍舊呆呆地坐在黑暗中，隻覺得一心充滿了歡喜。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官勻澄的時候她充滿敵意的樣子，想起在前輩畫室樓下那個傍晚，她看著自己露出的瞬間癡迷的表情又很快變成惱怒的樣子……為什麽會喜歡她，也許是覺得她直率可愛，也許是覺得她虛張聲勢的樣子莫名的漂亮，也許是心疼她望向鬱青的眼神，也許……


  誰知道呢，喜歡就是喜歡了。


  他從小到大好像都在不斷失去，親人，親情，孩童的幼稚，他過早地長大、懂事，習慣了對所有事都表現得不喜不悲，克製著不對什麽有強烈的欲望。西恩的事，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出格，但是命運居然這樣眷顧他。


  莫辰曜想了又想，還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消息給西恩。


  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名義上的開始，名義上的結束。


  手機很快震動起來，莫辰曜點開信箱，“我要回愛爾蘭了，祝你幸福。還有，幫我跟鬱青說聲對不起。”


  原來這個夜晚，睡不著的人那麽多。


  莫辰曜關了手機，仰麵躺在床上，窗簾沒有全部拉上，看得到窗外的月亮，非常安寧靜謐。


  他等在西恩樓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安靜到不行，不過他無心欣賞夜色。西恩轉學到這裏不過半學期，她有四分之一的歐洲血統，不像一般的混血兒的長相顯得那麽有侵略性，而是嬌俏甜美的類型，多才多藝，什麽都會一點，什麽都遊刃有餘，在學校很受歡迎。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注意到西恩的原因，他第一次多看了西恩一眼，是因為莫鬱青。


  當時他跟鬱青一起去籃球場，恰巧碰到西恩從圖書館出來，鬱青居然住了腳，一直盯著她走遠，若有所思，“原來她是我們學校的。”


  莫辰曜不是多事的人，隻是奇怪鬱青竟然會長久地把目光放在一個女孩子身上，所以他多看了西恩兩眼。


  是很招人喜歡的類型，可是容不得他想更多，口袋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官勻澄的短消息：阿曜，我下周要考網球，對牆壁打，老師說要接到十個，你一定要幫我！拜托了！


  莫辰曜幾乎立刻就想象到官勻澄發消息時抓狂的表情，記得體育選課的時候她在網球和羽毛球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美其名曰符合自己品味的貴族運動——網球。但是上了兩次課官勻澄就悲劇地發現自己不是打網球的材料，一個月下來，網球課幫助她瘦身不少，主要歸功於無數次的長距離撿球。所以後來一到網球課她就各種請病假，但是考試總歸要自己去，官勻澄就立刻想到了網球打得不錯的莫辰曜。


  莫辰曜給官勻澄回複了消息就拍拍莫鬱青的肩膀，“抱歉，我今天去不了了。”


  莫鬱青倒是了然地看了看他，“又是勻澄吧，算了，我也不去了，籃球場流汗這種事哪有泡妞來得愜意。”


  好像是那次分開後沒多久，莫鬱青就常常跟西恩在一起了，莫辰曜甚至在家裏也碰到過西恩幾次。莫鬱青非常少帶女孩子回家，不過這還不足以讓莫辰曜驚訝，直到西恩在家裏攔下他，說，“我喜歡你，莫辰曜。”


  非常坦率真誠，她說，“鬱青也知道，我們打了一個賭，他相信自己的魅力，而我，相信自己的感情。”


  如果拋開一切，西恩是他會欣賞的那種女孩子，可是他早一步認識了官勻澄，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麽霸道，它不講道理，所以，沒有如果。


  其實等在西恩樓下的那晚他也想過，他等到了晚歸的西恩，他對西恩說，“我們在一起吧。”而西恩隻是看著他，說了好。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兩個其實是很相似的兩個人。


  好像什麽都不明白，其實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