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融雪節（下）

  酒過三巡， 白楹若身似無骨般一手搭靠在禹宛殷的肩上，相比平時眼中多了幾分嫵媚之姿。禹宛殷看得情動：“若兒，你…….真的醉了！”再看眾人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吟詩，彈曲，對弈。


  白楹若左手衣袖拂過桌麵，蘭花玉指帶起酒杯，朝案桌上禹宛殷麵前的杯子輕碰，杯中的酒水撒了些許:“我？宛大哥，我沒醉，你與我幹了這杯，可好？”


  禹宛殷雙目看著她迷蒙的表情：“好，我幹了，你少喝些，一會若是有人前來敬酒，我代你喝，你別逞強了！這柏葉、椒華泡出的酒口味是好，但若是醉了，隔日頭疼得厲害！”


  說完禹宛殷一手扶著白楹若的身體，一手拿起她剛才以杯輕碰的酒杯放到唇邊，正要飲下，白楹若輕扶著禹宛殷肩膀的手一把握在禹宛殷的手上，止住了禹宛殷的動作。握杯的右手從禹宛殷的腕間穿過，將手中的酒杯遞到唇邊，仰頭飲下，禹宛殷一臉的激動，心中如擂鼓一般：“這……這是…….若兒要與我交杯飲酒？”


  恍惚間白楹若已將杯中的酒水飲盡，並將酒杯倒過來，告訴禹宛殷，她已經幹了！禹宛殷激動的低頭就要將自己杯中的酒飲下，白楹若卻順著勾著禹宛殷手腕的手，轉身以背靠在禹宛殷的胸膛之中。


  如此近的距離，禹宛殷輕嗅著白楹若的秀發的香味，酒水醉的是人，而這清香醉的是心！突然手上一空，白楹若取了禹宛殷端著的酒杯，在禹宛殷懷中仰頭，再次將酒水飲盡。


  禹宛殷這才從沉迷中醒悟：“若兒，不可貪杯！”


  隻是已經遲了，手中的酒杯因她一時失力跌落在地上，破摔的響聲並沒有喚醒白楹若的思緒，隻見她在禹宛殷的懷中仰頭，看著禹宛殷，伸出方才酒杯的手，輕撫過禹宛殷的臉：“宛……殷…….”


  禹宛殷將她圈在懷中，溫柔的答到：“我在！”


  白楹若仿佛沒有聽到禹宛殷的回答一般，繼續喊道：“宛殷……”


  禹宛殷依舊溫柔：“我在，若兒！”


  “宛殷！”


  “我在的！”


  “宛殷?”


  “宛殷在呢，若兒是不是醉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白楹若在禹宛殷懷中搖搖頭，嘟囔嘴依舊呢喃著他的名字：“宛殷！…….”


  禹宛殷疼惜的看著醉酒的白楹若，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她從未這樣親昵的直呼過自己的名諱，如今醉了，倒是一直叫個沒完，禹宛殷將白楹若摟得更緊些：“若兒，我在……我在….……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陪著你！”


  白楹若在禹宛殷溫柔的懷抱中睡去，再醒來剛睜眼時發現天已黑盡，黑暗中模糊可見酒杯碗盞淩亂，歡愉之後的狼藉盡顯：“他們人呢？難道都醉了嗎？身上蓋著誰的披風，是誰……是誰抱著我！”


  白楹若抬頭看向抱著自己一動不動的人，正如心中預想的一般，不是禹宛殷又還會是誰，借著投射進來的月色：“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一切都如同精雕細琢一般，就連發絲飄動的幅度和顏色都那麽的讓人移不開眼。”


  禹宛殷看見白楹若如癡如醉看著自己，雙眸中閃著欣賞的光彩，揚起習慣的微笑，開啟薄唇輕聲問道：“若兒，醒了嗎？”


  白楹若沒有移開雙目，看著他的眼睛在禹宛殷懷中點了點頭：“嗯！”


  屋內一時又安靜下來，禹宛殷不成鬆開白楹若半分，二人對看許久，禹宛殷雙眼閉合，低下頭，薄唇輕輕落在白楹若的額頭。白楹若未曾羞澀的長睫遮掩住瞳色。禹宛殷的唇再次落下，點在白楹若的眉間、鼻骨，接下來是…….

  月色之中，白楹若的雙頰已經紅的滴血，胸口起伏，緊閉的雙眼，睫毛時而抖動著，手中緊握著蓋在身上的披風：“宛……宛大哥……”


  “小姐……小姐……城外要開始燃點煙火了，快…….！”玉潔突然跑了進來，打斷了禹宛殷的動作。


  玉潔進門時看見二人剛才親密的舉動，收了吵嚷之聲，有些尷尬：“對……對不起……小姐…….禹公子…….外…….外麵…….快開始了，你們……呃~~啊！我隻是來拿披風的！我……我那個……什麽都沒看見！”


  白楹若背對著禹宛殷坐起身來，故作鎮定的問道：“宛大哥，他們人呢？”


  禹宛殷看向了一眼別的案桌，又看了一眼玉潔，故作輕鬆的對白楹若解釋到：“嗬嗬……辰時剛過，他們都去城門外等著觀禮了！若兒可想去？”


  禹宛殷轉過頭來看著玉潔問道：“就快開始灑鐵水了吧？”


  玉潔如撥浪鼓般直點頭：“是是是，就是因為要灑鐵水了，這才回來取披風的！”


  玉潔說完，隻見屋外空中一顆耀眼的火光升上天空，在空中巨響一聲爆裂開來，灑出千萬可星。將整個夜空照亮，接著是一聲接一聲的爆裂聲和煙火爆裂的聲音，夜空在黑色的底布上閃耀著不一樣的色彩，好不熱鬧。


  “宛大哥，我們也去吧！”白楹若起身，丟卻了方才的尷尬。


  禹宛殷麵帶微笑：“好！我們一起去”說罷牽了白楹若的手向屋外走去！”


  此時所有的百姓都已聚集在城門之外，禹宛殷輕功帶著白楹若朝在煙火閃耀的光芒中向城門之外飛去，漫天的煙火流光溢彩，絢麗奪目，高高的城牆之上，皇族和百官威嚴的不可觸碰，禁軍封鎖了登入城牆的通道，百姓聚集在城門之外，載歌載舞，歡快的圍繞著正在融燒鐵水的爐火邊，起伏的變換著隊形，如波濤浪潮，湧起退散！

  “楹若丫頭，禹公子，我們在這裏！”


  “主子~我們在這裏啊！”


  “小姐、禹公子，快來啊，煙火好美！快到我們這兒來！”


  水雲居的眾人看見姍姍來遲的白楹若和禹宛殷又是朝擺手又是呼喊，與民眾的歡笑聲相比，這些呼喊聲卻被掩蓋得如若蚊鳴。


  白楹若不知是先看見了誰，興奮的對禹宛殷說道：“宛大哥，他們！是水雲居的人，他們在那裏，快……我們快過去！”


  一直看向前方的禹宛殷聽見白楹若歡快的笑聲，低頭看了白楹若一眼，一臉微笑：“好，若兒抱緊我！”說罷將白楹若抱得更緊。


  禹宛殷順著風勁，腳下在一處樹梢借力，朝著白楹若所指的方向，向水雲居眾人飛去，方才落地，眾人擁上站在二人身後，女子們喜悅的誇讚著煙花綻放，此時二人相擁本有些羞怯，空中突然傳來的爆裂聲打斷了白楹若與禹宛殷的尷尬，眾人皆抬頭朝天空望去。


  隻見幾十支煙火直指天際，在漆黑的夜空中傲然綻放，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的光砂噴射而出，大地被照射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身邊的人在這流光之下，也變得分外的耀眼！

  又是幾十支含苞待放的煙火升空，隨著聲聲巨響，千萬顆斑斕的火星拖著長長的尾翼在夜空中滑翔，似一顆顆璀璨的水晶，似無數流星在天空中劃過，似金色的菊花一朵朵爭相怒放，又似九天銀河直下凡間，繁花似錦，百花齊放，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北淵的百姓在絢麗的煙火下起舞，歡送這一年白雪的離去，迎接暖春的降臨，人群之中幾個光著膀子的火師在融爐旁忙得滿頭大汗，此時的鐵水已經融成，火師用柳條編成的勺子盛裝出火紅的鐵水，甩手揮動柳枝朝城牆的牆壁上抽去，幾許鐵水從城牆的牆壁之上流淌下來，將城牆染上了一片火樹銀花，那些撞擊之後的金色花瓣如雨般朝人群紛紛墜落，瞬息萬變。如螢火蟲般在夜空中翩翩起舞，似金色的流光蝴蝶成群的朝人們湧來，又似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如仙女散花一般。


  此時，水雲居眾人猶如大海中的水滴，被人潮推著，擠著，禹宛殷深怕有人誤傷了白楹若，用雙臂將白楹若護在懷中，鐵水飄灑而來，眾人尋了自製的披風或是舊衣遮掩，沈墨染見白楹若二人手中空無一物，丟了自己手上的披風給禹宛殷，自己鑽入冰清頂著的披風之下，笑看二人！


  “謝了！”禹宛殷接過，將披風伸展遮在白楹若和自己的頭頂，鐵水落入人群，人們歡笑哄鬧著退散躲避，白楹若不知被何人碰撞，跌進舉著雙手支撐披風的禹宛殷懷中，人潮擁擠，隻得攔住禹宛殷蒼勁有力的腰身。


  想到自己的主動，白楹若紅著麵頰抬頭想對禹宛殷解釋：“宛大哥，我……”


  禹宛殷雙目深情的看著此時被眼紅流光照的如玉琢一般的白楹若，眼中滿是溺愛：“叫我宛殷！”


  說罷禹宛殷深情款款的彎腰低頭，白楹若隻覺得他的鼻息暖暖的噴到自己臉上，緊接著兩片薄薄發的唇壓下，覆在自己的唇上！清泌，冰涼！

  白楹若從未想過禹宛殷會在此時親吻自己，一時慌亂，忘了閉上眼睛，忘記了身在何處，她的眼睫在夜風中顫抖，她的心間也隨著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