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櫻之對於我胡亂燒錢也沒有太過指責,她知道我心裡不好受,找不到耿墨池撒氣,就拿他的錢撒氣,但櫻之對米蘭卻是極其鄙視。


  櫻之說:「難怪我覺得她前段時間怪怪的,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幹什麼,原來是去勾搭耿墨池了。你流產的事肯定是她跟耿墨池胡說八道的,耿墨池心想她是你的閨蜜,你又是她送到醫院的,他當然就相信了米蘭的話。考兒,你為什麼不跟耿墨池解釋清楚呢?」


  「他早晚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


  「因為我要讓他後悔,他既然在婚禮上演了那麼一出,那他就繼續演下去唄。米蘭你是曉得的,肯定不會輕易撒手,她會把耿墨池纏得死死的。早晚有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天,到那時候他要是知道真相了,那還不跟吞了蒼蠅似的難受!」


  當我把心裡的盤算和盤托出時,櫻之看著我直搖頭,「何必呢,明擺著是兩敗俱傷的事,他要是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你以為你會好過?」


  我啞然,櫻之一句話就戳中了我的痛點。我不願再多說什麼,好不好過反正已經是這樣了,從我認識他那天開始,魚死網破的結局就已註定,我認命了!

  我只是很好奇,為何我卡上的錢像用不完似的?我這麼大張旗鼓地燒錢,每次都以為卡肯定刷爆了,可是下次再刷時還是咔咔咔地支付,這是為什麼?

  送櫻之上計程車后,我站在商場門口發愣,越想越不對勁。我疑惑地在商場旁邊的櫃員機上查了下餘額,結果我好半天都沒有數清那一串數字有多少位,我再登錄手機網銀查了下,發現在我不斷消費的同時,還有人不斷地往卡上存錢。我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主卡就在他那裡。


  他這是什麼意思?補償?贍養費?


  我頓覺有種被扇了耳光的羞辱感,隨即撥通他的號碼。需要說明的是,他平日常用的手機號有兩個,一個是助理負責接聽然後轉達,另一個純粹只是私人用,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僅限於他的家人和最要好的朋友,加起來也沒超過十人,很榮幸,我就在這十人之內。


  電話嘟了兩聲后倒是很快被他接起,我還沒等他「喂」出口就先聲奪人:「你老往我卡上打錢是什麼意思?是良心愧疚還是圖個心安?」


  耿墨池在電話那端愣了半晌,似乎沒反應過來,我又連珠炮似的開火,「說啊,你什麼意思?想補償啊,你覺得你對我的傷害用這點兒錢就可以補償嗎?」


  「我只是想讓你生活得好些,無所謂補償不補償。」


  「耿墨池,收回你的假仁假義,別讓我噁心!」我站在人來人往的友誼百貨門口,又有了耍潑的衝動,「你以為我稀罕是吧?比你有錢的人多的是,拿錢就可以讓你心安,你把我當什麼?你把你自己當什麼?把卡收回去,我就是窮死餓死也不會要你來施捨!」


  「白考兒,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當潑婦很過癮是吧,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他倒還在電話里教訓起我來了。


  「我就是一潑婦,認識你后我時刻都有當潑婦的衝動!耿墨池,你既然已經娶了米蘭就別再跟我有牽扯,有多遠滾多遠!我不稀罕你這樣的虛情假意!」


  「是啊,你現在有新歡了,當然希望我滾遠點兒!」


  我愣住,很快反應過來,原來他真的有看我的微博!我立馬心情舒暢,呵呵笑道:「當然,你以為我會在一棵樹上吊死嗎?像我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沒有誰可以讓我至死不渝,你想想,我老公屍骨未寒我就跟你鬼混,那我們現在分手了我找別人一點兒也不稀奇吧?」


  電話那邊好半天沒有反應,估計是被我氣著了,可即便是被我氣著,這傢伙說話仍然是慢條斯理不慌不忙,「白考兒,你果然不值得人付出真情,因為你從未有真情,你連心都沒有,所以我對你做任何事情應該也談不上傷害,這樣挺好,我沒有負罪感了,卡我會馬上凍結,你我再無相欠。老實講我也沒吃虧,反正你也陪了我這麼久,倒是你晚上別做噩夢才是,你殺死自己的親骨肉,那孩子多半會來找你,你好自為之!」


  隨後電話被掛斷,電話那端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大約有兩分鐘,我一直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心上像被插了柄尖刀,起初不覺得痛,當終於反應過來時那柄尖刀猝然拔出,我有一瞬間的眩暈,幾乎站立不穩,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自心上的「刀口」汩汩湧出。我搖搖晃晃,急忙尋找支撐物,上前幾步扶住商場門口的柱子喘氣,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淌滿面頰……


  我想我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遠比我想象的冷酷無情,虧我還不自量力地試圖挑釁他。我以為他對我多少還是有感情的,即使在婚禮上把戒指戴到米蘭的手上也是因為我傷他在前,他不過是想借婚禮達到報復的目的。而現實是,我為他的無恥所找的種種託詞只是自取其辱,我的存在於他而言就是個大笑話!


  那天回去的時候下起暴雨,我從未見過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就下到那麼大的雨,就像天上裂了道口子,那雨水直接往下倒,嘩嘩的漫天漫地全是水,街上很快漫成了河,很多車子都在湍急的水流中熄火,司機們爬到車頂束手無措。慶幸的是在雨下大前我搶到了一輛計程車,可倒霉的也是這輛車子,在開到一個滿是積水的立交橋前我跟司機說:「別過去了吧,搞不好要熄火。」


  司機是位年輕的小哥,很自信地說:「姐你放心,沒事的,沖一下就過去了!如果現在掉頭又要繞很長一段路,你又要多付車錢不是,不划算!」


  小夥子還挺實誠,我也就隨他去了,事實上是跟耿墨池在電話里吵完那一架后我整個人都是虛的,連帶腦子都短路,所以沒能及時制止司機冒險。


  結果就有這麼背,車子剛開到橋下就熄火了,怎麼踩油門都沒反應。小夥子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他四顧張望了下,「姐沒事的,前面有家汽修店我認識人,我去叫倆人幫忙推下車。」


  「行,你去吧。」


  「那你在車上等我啊,別下來,下邊全是水。」


  小夥子說著就推開車門涉水飛快地朝街角奔去,我看了下外面,水已經漫到了半個輪胎,我心裡咯噔一下,要不要下去呢?萬一水繼續漫上來怎麼辦?

  我當時想的是繼續漫上來怎麼辦,壓根就沒料到車子會沒頂,因此並沒有實質性的自救行動。如果那時候我下了車就什麼事都沒了,但我偏偏沒有。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被耿墨池在電話里那麼羞辱后,我精神上受到極大刺激,思維混亂,人也懶得動。我尋思著下午剛買的鞋子還穿在腳上,浸水就報廢了,不划算。


  我不記得從司機下車到車子漫到車門有多長時間,大約也就幾分鐘吧,好像眨眼工夫水就漫到了車窗玻璃。後來我才知道車子熄火的地方地勢較低,平時下小雨都會積水,何況是這麼大的雨。我嚇傻了,試圖推開車門,剛開了道縫水就嘩啦啦地漫進來,我尖叫著趕緊又關上。


  其實如果那時候我強行推開車門下去,至少還能蹚水而過,但因為事發突然我慌了神,此後兩分鐘不到水就漫過了風擋玻璃,我再試圖推,門在壓力的作用下已經推不開了。我拚命地砸門、呼救,無濟於事,沒有人會聽得到。我顫抖地掏出手機,本能地撥打最快可以聯繫到的人,通話記錄里的第一個號碼就是剛剛通過電話的耿墨池!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是非常不愉快的聲音,「你又要幹嗎?」


  「救命,快救命,我要死了!快找人來救我!」我的聲音都在發抖,已經顧不上電話那端是誰了。耿墨池以為我要跟他吵架,沒好氣地說:「白考兒,你消停點兒好不好!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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