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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蝶穀

  青草走後,落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感覺到相府不能久留,便開始暗自盤算接下來何去何從,想著想著困意來襲。於是和衣躺在床上,就這樣一覺天亮了。


  翌日一大早,天地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傾刻間暴雨潑灑,雨水混夾著泥土的味道飄入窗隙,又聞屋外啪啪的雨聲,心情突然大好起來。


  於是找來挑子,眯著眼將窗子挑起,任由雨水灑進屋子。又披上一件外袍,抱著腿坐在床上,欣賞著珠簾般的雨景。此情此景不禁讓落惜憶起兒時,那時外婆還在,家門外是石頭鋪起的小路,還有漫無邊際的田地,夏天時綠油油的一片,放眼望去煞是美麗。南方偏好下雨,每每下雨時候落惜總是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在雨裏轉圈圈,然後依偎在外婆懷裏喝著熱糖水……


  管秋推門入眼的情景,正是落惜滿麵甜蜜,安詳而又專注望著雨景的樣子。袍子下的她像個孩童,身軀嬌小不說,蓬蓬鬆鬆的頭發還微微泛著營養不良般的黃,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心想間,手指已經自然而然撫上落惜的頭發,訝然之餘,兩人四目相對,一股好似暖流的東西從心田緩緩流過,這種感覺,像極了外婆安撫她的手,很溫暖很溫暖……


  落惜縮了縮脖,像個貓咪一般在管秋身上蹭了蹭,他唇角掀起,坐在床邊將落惜攬入懷裏,如此依偎了好久。


  漸漸的,雨停了。暴雨總是來的突然但也去的快,兩人分開依偎的身軀,落惜仍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餘溫,各自沒有言語,隻是抬頭仰望的時候,被他專注凝視的目光所震撼了,不由得心頭一暖,從喉頭擠出一聲:“怎麽不去早朝?”話一出口就感覺與氣氛不太對味,隻能好笑的看著管秋。


  “今天請假。收拾一下,帶你去個地方。”


  “啊?”原來上朝都可以請假啊?落惜表示很鬱悶,看到桌上有管秋拿來的衣服,便跳著抖開來看,原來是一件很拉風很漂亮的白色袍子,不由得讚歎:“哇,真漂亮!”


  管秋輕笑出聲,無奈她這孩童般的行為,從門縫外說道:“我在門外等你。”


  落惜忙不迭的點頭,利索的穿帶完畢,隨意將頭發挽起,兩人便宣告出發了。


  令落惜大感意外的是,此次出門竟然隻有他們兩個,而且還是管秋親自駕車,臨出門時陳嬸還說:“往年的今日爺都是一個人去的,這次多了落姑娘,所以不得不駕馬車去了。”


  從這話裏不難聽出,每年的這個時候管秋都要出去,究竟是去做什麽呢?而且因為有了自己,所以才要要駕車出去嗎?

  落惜坐在車裏暗自猜想,掀開簾子瞧著管秋懶散駕車的模樣,悄悄笑出聲來。


  餘光瞟到正在偷笑的落惜,抬手輕輕一彈就彈在了落惜的額頭上。


  落惜咿呀一聲,就聽管秋好笑的問她:“笑什麽?”


  不滿的揉了揉額頭,落惜大聲說道:“當然是笑你了,托你的福,我可是第一次見這麽帥的車夫呢。”俊美的側顏好看極了,還有那懶懶的駕車模樣,真是完美的不可方物。


  管秋笑了起來:“沒良心的小東西。”


  兩人都迎風笑開了,真是山好水好人也好的一天。再看車內還有一個籃子,落惜好奇,打開來看發現裏麵竟然是白燭,心中一慟,車外管秋的身子依然俊逸,而她心中卻微微痛了起來。


  終於到達目的地時,已是正午。管秋將馬兒拴在樹上,提起籃子牽起落惜順著小路往穀底走。


  穀底景色極美,各種顏色的花布滿山穀,紅的、綠的、藍的、粉的、金黃的,瞳孔被這五顏六色占滿,於是張開雙臂盡情的旋轉。繞過綠藤、邁過小溪流,一直朝著山穀深處跑去。


  跑著跑著,被赫然入眼的祭台所攝住,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慌亂的扭頭看向管秋,本想開口道歉的,卻見管秋神情自若,嘴角擒著淡淡的笑意, 眼睛看向祭台,對落惜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家人,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你隨意一些,不必拘束。”


  “都是……你的家人?”落惜不敢相信的看向這個簡單的祭台,僅有兩台滅著的白燭和一個被花兒纏繞的骨灰盒,竟然都是他的家人?

  “是啊,有爹,有娘,還有好多人,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換上新的白燭後,管秋深深的看向這個簡單的祭台:“八歲那年,我帶著他們找到迷蝶穀,便從此住下。今日,我是帶你回家來了,這裏,才是我真正的家。”


  這裏,才是你真正的家,落惜環看著這裏的點點滴滴,仿佛置身在一個被悲傷注滿的罐子裏。


  忽然,管秋大笑出聲:“傻女人,你還真信?”


  “啊?”落惜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被管秋涮了,握起拳頭在他身上小小的報複了一下,便問:“那這是?”


  “這是我師傅,怎麽樣,他老人家看起來很慈祥可愛吧?”


  落惜瞅著這個孤單的骨灰盒,怎麽也看不出它哪裏可愛了,便不在搭理管秋,徑自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晚輩落惜見過老前輩,初次見麵就有諸多失禮處,還望前輩不要生氣才是。”


  拜過靈位後,管秋帶著落惜四處逛了逛,落惜被這裏的美色所吸引了,揚言要搬來這裏住。


  管秋聞言後: “好啊,等咱倆成親後,就搬來這裏住好了。”


  “你厚顏無恥,誰要同你成親了。”


  “你吃我的喝我的,不嫁給我嫁誰?”


  落惜無語,仰頭大笑了起來。


  午後,天氣好轉,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天際,透著薄薄的光芒,倆人踏上返程的道路。


  管秋駕車,落惜坐在車頭哼著小曲,順便感受著自己的饑腸轆轆,頗有一種琴瑟和諧的意味。


  “回去之後給你補頓大餐。”管秋聽到落惜的肚子在抗議,笑道。


  落惜忙點頭:“好的好的。”


  “迷蝶穀可是隻有咱倆知道哦……”


  落惜悟性極高,忙應道: “我懂我懂,保密哦……”


  話剛說完,落惜就被管秋抱起,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冰冷的武器聲,已被管秋護在身後,與三個人蒙麵人對峙。


  僅僅幾秒鍾,那黑衣人就衝了上來,管秋赤手接招,與他們周旋起來,看得落惜心驚膽戰,卻又一動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好在管秋身手了得,似乎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黑衣人見打不過,視線轉向落惜,從袖口仍出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射向她。


  落惜大呼一聲:“暗器!”


  管秋抬手一擋,那暗器便嵌進了他的胳膊裏,即便如此,他都沒有發出一絲呻吟,落惜撲騰上去就要察看他的情況,也不管什麽黑衣人了,隻是一心惦記著管秋的傷勢。


  說來也奇怪,那黑衣人見此狀,本該乘勝追擊才是。哪知他們好像商量好了一樣,同一時間同樣的動作,轉身便跑的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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