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請叫我小鬆鬆
莫賢松，英文名Alex，是Lee同在哈佛商學院的同學。在華裔學生的面孔之中，不得不說Lee是相當出色的，這也免不了有其他專業的同學過來搭訕。尤其是Alex雖然不與Lee同專業，但是在那個出奇瘋狂的萬聖節之夜，兩個人奇妙地相遇了。
此刻Lee帶著惺忪的眼睛被踹到機場來接機，就在回憶那個萬聖節之夜。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絕對不會去讓自己招惹上像Alex這種牛皮糖一樣的人物。
Lee那一夜的打扮是一個骷髏。結果他被當眾扒光不說，還在大街上和Alex跳起了裸體舞。尤其是他一直被Alex的面孔所迷惑，甚至與對方當眾擁吻，直到衣服全部脫光，手指從Alex的腰腹滑下去觸摸到一個自己也擁有的器官的時候，他這才驚詫地睜開眼。
鎂光燈在此刻一閃。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擋住那刺目的光線，於是留下了今生至悔的合影。
照片上赤身裸體的Lee用驚詫的表情撫摸著Alex的下體，而Alex一副非常享受並且投入其中的樣子。背景中的人物面孔都模糊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看起來很像當街做著某些有傷風化行為的人，凸顯其中。
啊啊啊……光是想起來就足以令人抓狂！
在照片門事件曝光以後，Lee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花了兩個月才追上的一名身材火爆的正妹，連分手吻也沒有給他，直接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這也就算了，最恐怖的是，Alex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居然以失身為由，逼他負責。拜託……誰叫你當街露出來的，我摸一下犯法啊……Lee本著這種想法一直將Alex列為禁止往來的對象，誰知那個人品可以媲美牛皮糖的傢伙，倒是不屈不撓，一心將Lee視為真命天子。
「我要說什麼你才清楚，我不是你們那個圈子的！」Lee歇斯底里地揪住Alex的衣領吼，一百年，不，一萬年他也不會從直男變成彎的。
結果換來的仍舊是Alex含情脈脈的眼神。
「請叫我小鬆鬆……拜託……」Alex雙手合十，眼睛里仍然是桃心形狀。
憑良心說，Alex的相貌非常女性化。大而迷濛的雙眼，性感的嘴唇，俏麗的鼻樑，怎麼看都怎麼像偷穿男生衣服的女孩子。去上廁所的時候還會被誤以為是一時間走錯的女性。尤其是那天晚上，他居然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蕾絲裙扮作天使，除了身後的一對很假的翅膀之外，手中還拿著一根仙女棒……
不得不承認，Lee在瞬間被這個假扮成天使的Alex秒殺了，所以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
「Lee……好久不見，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親自來機場接我！」Alex和女性相差無幾的清亢的嗓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Lee同學覺得自己懷中瞬間被塞入一具不斷扭動的身體。
他不客氣地抬手，從後面揪住對方的衣領將Alex拉開，然後厭惡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嗚……Lee你居然還是這樣討厭我。我有去做體驗的，保證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傳染性疾病。」Alex被他這一舉動惹得雙眼含淚。
「好了好了。」心煩意亂的Lee同學阻止住他，「你住哪裡，我幫你把行李一起搬過去。」然後，這樣就可以了吧？夠仁至義盡了吧？
「住址……尚學長有安排！」Alex興沖沖地從包里摸出自己的備忘錄，翻開中間一頁歡樂地念了出來。「S市××區××路××號虞景公寓2901室。」
Lee同學衝動地掏出手機想質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尚學長的電話及時響起，「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Alex住過來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你怕他？」
Lee咬牙切齒。他不是怕，只是想到要和一個看見自己就垂涎欲滴的小GAY住在同一屋檐下，任誰都會覺得不方便吧？
「那我重新給你安排？」尚易辰的聲調分明是好整以暇。
「為什麼不是重新給他安排？」
「公關部是燒錢的部門，銷售部是賺錢的部門，你覺得我會比較重視哪一位？」尚易辰反問一句，「你搬家或者他住下，你可以選擇一樣。」
搬家？開玩笑。這樣一來無論是和程西結伴回家還是去程家蹭飯的幾率就等於零了！Lee怎麼可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合上手機，迎面看見Alex一臉期待的面孔，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
不得不承認，這個結果，一點都沒有趣！
「Alex？」打開門的一瞬間，尚易辰揚起的眉毛表示吃驚。
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個仍舊是洋娃娃一樣女性十足的莫賢松，卻想不到他將自己的頭髮剃得短短的，露出飽滿而且堪稱美麗的額頭，側面看過去，略顯圓潤的雙頰和小巧的下巴，線條仍然是充滿柔美的感覺，不過正面看就稍微男性了一些，是混合了清秀與陽光在內的中性裝扮。
「叫我小鬆鬆就好。」Alex充滿敬仰地對這位傳說中的風雲人物微笑。
尚易辰不客氣地說：「你不認為Lee之所以不喜歡你，和你的名字有關係嗎？」
「咦？」會是這樣嗎？Alex瞪大眼睛，做出吃驚的表情。
「你應該改名叫小緊緊才對。」尚學長邪惡地提議。
「啊啊啊……學長……」Alex恍然大悟地握拳，「拜託你，今天起就開始叫我小緊緊吧！」
「唔，我沒有意見。」尚易辰看了一眼剛剛把行禮搬上來的Lee，露出一絲看好戲的微笑。「你的房間就在Lee的隔壁，不過沒有床。不介意的話今天晚上可以和Lee擠一擠。」
「我很介意！」Lee怒氣沖沖，「我現在就打電話去訂購一張床！」
Alex雙眼飽含淚花，「Lee，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記得幫我訂一張水床，運動起來感覺很好……」
Lee瞪了他一眼，看到Alex心虛地低頭點手指，「反正記在你的賬上，你定張金床也不關我的事！」
「學長……你看啦，Lee對人家好凶……」Alex彷彿印度舞娘一樣又開始扭動了。
「讓開！」Lee拎起他的包，很不客氣地從他和尚易辰之間穿過去。
想必此後的生活，應該更恐怖才對。
一個尚學長還不夠，居然再加一個莫賢松（雖然他已經改名叫做小緊緊）。天啊！Lee同學覺得今年真是他的劫難年。
「周末，沒有約會嗎？」程南一邊在電腦前飛速地打字，一邊用餘光掃視看起來百無聊賴的妹妹。
此刻程西正翻閱著程南最得意的收藏——一套原版的《春抱》，可是面對美型男主，程西的表情看起來一點愛都沒有。按理說，樓上的那個看起來不錯的Lee同學，不是應該加緊追求的攻勢嗎？從昨天傍晚起就沒有見過他的人影，倒是尚易辰聽說程南扭傷了腳，親自上門來送了一捧鮮花。
程西看了姐姐一眼，被她不動聲色的表情所迷惑。
雖然以前也發生過原本追求性感迷人的程西的男孩子見到了看起來更為乖巧可愛的程南便發生倒戈的現象，但是畢竟這種概率太少了。這一次姐姐心儀妹妹的對象，還是頭一遭。只是她們二人長這麼大，有什麼心事都彼此毫不隱瞞，於是程西決定直接問。
她撥弄了一下長發，「你覺得Lee這個人怎麼樣？」
「唔……」程南頭也不抬，徑直打字。正寫到關鍵時刻，書中的男主角「尚易辰」正在發動溫柔攻勢。「還好吧。」她拖了許久的稿子，下周就要到截稿日期了，趁腳扭傷了可以一門心思窩在房間裡面碼字了。
「如果要做戀人的話會給他打幾分？」程西幽幽地問。
奇怪，今天小西的話好多哦！程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難道小西是來真的了嗎？她已經決定和Lee交往了？
程南說出答案：「80分以上吧。」她只差沒有說一句「祝福你們」了，然後低下頭繼續去寫稿子。啊，高潮處被打斷的感覺真是不好啊，看來要重新修改這一段了。
程西從床上坐了起身，蹭到程南的電腦面前，「這麼說，小南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啊？」她沒有聽清楚，「是吧是吧，有什麼話晚一點再說，我真的要寫稿子了。你沒有見過那些編輯發起瘋來催稿的模樣，現在我的QQ組群里所有的編輯都叫做火箭隊！」
「……」程西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整理了一下那本未看完的書，輕輕放到書柜上。
「不得了……」程爸爸拎著一大堆蔬菜瓜果從外面回來。每到周末的時候，兩個人總是相伴而出門，再手拉手地回來。姐弟三人都不知道為什麼父母的感情好到這種程度，真是令人羨妒。
「什麼事？」程西悶悶地探出頭去。
落單的程家爸爸說話了：「小西你要不要去樓下接你媽媽上來？門口在派發衛生棉，她和一堆人擠在那邊填資料……」
「啊？」程西二話不說就衝下了樓。
程媽媽雖說通情達理對待任何事情都是笑眯眯的，但是有便宜的派送還是會變得和那些歐巴桑一樣，馬上是一副不要白不要的架勢。
況且程家有三個女人，衛生棉這種東西，當然是必需品了！
「Titan？你怎麼在這裡？」程西意外地看到了SOFY組的同事。
此刻Titan那個靦腆的小男生正在慌亂地維持秩序，想不到這裡的調查意外地火爆。聽說有免費的衛生棉可以拿去試用，無數歐巴桑都擁過來熱情地填寫資料和調查表。
「啊……Cindy……」Titan抬起頭，臉漲得通紅，「我來這邊收集datadata，數據。，周一一早要整理給Lee的。」
「要不要幫忙？」反正她也沒事，況且這些歐巴桑她都或多或少地認識。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Titan很小聲地說。
「不麻煩，反正我也沒事。」程西微微笑了一下，幫他維持秩序。她一眼就看到程媽媽擠在人群中等待著輪流用的原子筆來填資料，不由得走上前去，輕輕喚了一聲。
「媽，這裡我來排隊就好了，你上樓去幫老爸做飯。他一個人好像很辛苦。」
「這樣……」程媽媽遲疑了一下，「那你記得多帶一點回來，要三人份的哦。」
「好……」程西點點頭，大不了去超市買夠三人份。
程媽媽這才開心地乖乖上樓去。不料坐上電梯，卻遇見氣沖衝下樓的Lee。
「咦，你怎麼了？好像不開心的樣子。」這不是小南暗戀的年輕人嗎？果然，看了多少次還是覺得Lee一表人才，配小南也合適。程媽媽叫住Lee，和他打招呼。
「程媽媽好，我出門去透氣。」Lee停住腳步與她寒暄。
不料電梯短短一分鐘內又下來一趟，奔出來一個眼睛大大的，一臉娃娃長相的男生，撲上來大叫：「Lee，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把你房間里的AV女優的海報換成我的……」他見到Lee的身旁有一個十分和善的歐巴桑正在盯著他們，忍不住閉上嘴，幽幽地看著Lee。
「你們聊，我上樓去做飯了。要是有空，不如等一下來我們家吃飯？」程媽媽笑眯眯地說。
「謝謝程媽媽，我一會兒可能要出門辦點事情。以後有機會再拜訪你。」Lee壓住怒火，很有禮貌地回應。
Alex等程媽媽坐上電梯，忍不住開口說：「不要生氣了……陪我出去買點必需品好不好？我請吃飯。」
「不要。」Lee彆扭地繼續向前走，居然敢把他心愛的武藤蘭和松島楓換成自己穿泳褲的露點照，惡，想一想就要吐出來。他可沒胃口對著那個穿泳褲的男人吃東西！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Alex咬住下唇，眼含淚花。
看到Lee的眉間幾乎皺成了川字，顯現出無窮盡的厭惡神色，Alex覺得心碎了一地。
「是，而且就是剛才那個歐巴桑的女兒。你滿意了？」Lee說得很大聲，讓在外面維持秩序的程西微微抬起頭。
收到一旁傳來的視線，Lee轉過頭去看見了程西，不由得興奮起來。
他站在Alex的跟前，指著人堆中的程西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她，對男人，尤其是你，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殘忍！Alex緊緊咬住嘴唇，大眼睛里全是淚花。
正在搶衛生棉的歐巴桑們都轟然一下安靜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正在對峙的兩個人。
「我沒有聽錯吧？那兩個人是……那種關係？」
「好像是一個喜歡，一個不要。作孽哦！」
「我認得的，其中一個是程家媽媽的房客。」
眾人的眼光都直指程西，紛紛在揣測程西和Lee的關係。剛才的勁爆對話明明也有指著程西啊。
關鍵時刻小男生Titan怯怯地開口說話了，「衛生棉，你們還要嗎？」為什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老闆Lee此刻會出現在這幢公寓外面，但是他不是應該更努力地工作才對嗎？
僵持的氣氛又開始熱絡起來。
歐巴桑們紛紛埋頭去填資料和拿贈品，畢竟打聽人家的八卦又帶不來實際用途。
「小西，陪我去吃飯。」Lee不由分說走過來，拉住程西的手就衝出人群。
程西有些精神恍惚，跟在Lee的身後連腳步都是踉蹌的。他剛才說的是「我喜歡她」嗎？
是她？而不是程南？
「你，剛才說什麼？」滿腔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任由Lee握住自己的手，在午後的陽光里，他的面孔炫目得讓人無法逼視。
回頭再看那個立在公寓下面愣愣的男孩子，表情是無窮無盡的失落。那種眼神，好像她方才在姐姐的房間裡面聽見程南喜歡Lee的時候一樣。
「我喜歡你。」他停下腳步，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情無比慎重。
可是，程南喜歡的人，是Lee吧？
她有些怯怯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中的那份失落，竟來自於自己已經決定的退出。
畢竟還未真的開始，即使心頭的那一份感情稍稍萌芽，也不會傷筋動骨。
程西突然間放開他的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