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親情暖心
「這個，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其實這些年我跟著師父在深山裡生活。這次下山是出來歷練的。我不可能呆在一個地方太長的時間。」
龍清月明凈的眸子看著林婉，一動不動，極其認真，態度決絕。
林婉聽完眼淚嘩得流了下來，急忙擦掉，拍著她的手，「不急不急，先回家再說。」
「呃，那好吧。」龍清月眨了下眼睛，神情自若的啃著手上的蘋果。四下張望著。
林婉努力壓下心裡的悲傷，雙眼痴痴地看著女兒，再也不想移開。恨不得把變成小小的人兒，疊巴疊巴揣兜里，隨身帶著才好。
龍漢峰辦完手續順便買點零食回來后，見到的一幕便是妻子痴痴的看著女兒。心裡酸澀一片。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片清明，擠出笑容，伸手摸了下她的頭，溫和的說著：「餓了沒？先隨意吃點零食，一會兒到家了，爸爸親自下廚給你做飯吃！」
龍清月點點頭，沒說話，接過袋子，默默地坐著。
…………
兩個半小時后，到達了首都機場。
等到了家后已經是夕下，幕色快要降臨了。
首都的氣溫要更高些，外面的溫度象是一個大烤爐似的，把地面烤的發燙。車子一路開到了軍區門口才停下。
下了車后，林婉一直牽著她，一家三口慢慢的走著來到了單獨的小院前，「到家了，月月回家吧！」
林婉雙眸透著水盈，巴巴的看著她，臉上堆笑的笑容比哭更難看，不過卻讓龍清月心裡一跳。
龍清月彆扭的點點頭，抬腳向裡面走去。
龍漢峰笑著快步上前去開門。
龍清月隨著林婉走進院子，四下打量著。
這是間不算大的小院子，一棟兩層高的小樓，院子里一條鵝卵石鋪的小路，兩邊都是齊整的草坪，靠著左院牆邊種了一顆老柏樹。
銳利的眼神從眼底一閃而過，不動聲色的掃過。龍漢峰已經打開門，林婉牽著她的小手，進門后便拉著她四下走動。
一邊走一邊為她做介紹。龍漢峰挽起袖子走到廚房，不大會兒的功夫，裡面便傳來了動靜。
「你爸爸平時很忙，很少下廚，不過他的手藝不錯。一會兒你多吃點，今天媽媽還是占你的光，能吃到你爸爸做的飯。」
林婉捂嘴笑著，拉著她上了二樓，三個房間轉了轉。來到了第四個房間門口時，沖她又笑了笑。
「這裡是我們很久以前買好的禮物，因為工作的原因，從沒有送給過你。後來安定下來搬到這裡，你爸爸就把這些東西全取回來，放在這房間里。」
「後來你又丟掉了，這幾年爸爸媽媽忙著找你，就再沒時間給你買什麼禮物了！」
打開房門走進去一看，房間兩側都擺放在兩個大大的柜子。拉開柜子一看，裡面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
柜子裡面全是擺放著各種陳舊的玩具，衣服，鞋子。一些款式一看便知是很多年以前的。
手指一一從這些物品上面劃過，從嬰兒期開始，慢慢的物品開始產生變化。從一個小小的奶瓶開始，各種各樣，雜七亂八的，什麼東西都有。
從這裡陳舊的東西可以看得出來，這夫妻二人對她滿滿的愛。不是他們不愛她，而是無法把她留在身邊親自照顧。
甚至不聞不問，只敢偷偷的請人寄錢，可想而知他們內心的痛苦與折磨。人心都是肉做的。看到這些東西，龍清月內心還是止不住的翻滾著。
可這世間，她身上的擔子，不允許她停下腳步去享受遲來的親情。努力的壓住翻騰厲害的思緒，身體僵硬的站定不動。
手指尖上柔軟的指感，傳遞到她心裡全是父母濃濃的愛意。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龍清月哭的時候極少極少。自加入地丨下組丨織后，她就算再苦再累再痛，都極少哭。以至於成人後更沒哭過，心變得冷硬的不可思議。
卻在此刻被這滿屋子充滿愛意的物件悄悄的撬開了一絲邊角。不得不說愛的力量是強大無比的。
「月月，這裡你以後有空再來看。媽媽帶你先去洗下澡。一會兒你爸爸飯就做好了。」
林婉拭去臉上的淚水，拽著她向外走去。
帶著她來到了洗手間，一邊調水，一邊為做講解應該怎麼做。
水溫調好后，林婉溫和拍拍她的手，退了出去，體貼地為她帶上了門。
龍清月直接把水調成冷水，脫去衣物站下淋頭下，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她生出一種想要逃離這裡的念頭。
她很怕！
怕這裡呆的時間越久，她的心越會淪陷在濃濃的愛意中。
她捂著胸口，裡面清晰傳來強勁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的格外有力。卻是讓她感覺到她的心漸漸升起一股渴望。
想，想要得到更多！
「月月，月月，你沒事吧？！」林婉見女兒只是沖個涼而已，手裡已經拿好了一件老公的大體恤，給女兒先將就用著。
見女兒半天還沒出來，不由得心急的拍著門大聲叫著。
「沒，」
「我沒事！」
一個字剛嘣出來，沙啞的讓龍清月的心漏掉一下，趕緊清清嗓子又回了一句。
「那媽媽進來給你送換洗衣服哈！」見女兒回答了她的話，心裡安定下來。
「嗯，就放在外面。」龍清月一動不敢動的站在籠頭下，眼珠不錯的盯著那走進來的身影。
林婉放下衣服后，看著玻璃門笑了下，扭身退了出去。
龍清月關掉水，擦乾身體走出來，拿起檯子上的衣服，一看便傻眼了。
扯開對著自己比了比，太長太大，一看便知道是龍漢峰的衣服。挑了下眉，望著鏡子里自己那還青澀的小臉，心思略思忖下，皺著眉把衣服套在身上。
把自己換下的衣服對著水揉了幾下抖了抖，抓在手裡打開門走了出去。
「喲，這頭髮還在滴水。先拿毛巾擦乾，衣服給媽媽去曬。」
林婉就站在樓梯口等著，見她出來了，伸手接過她洗好的衣服。轉身去晒衣服。
龍清月甩了甩頭，頭髮便半幹了。柔軟順滑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直達她的小腿彎。
她轉身下了樓，便聞到了飯菜香味。
剛巧龍漢峰手裡端著菜拉開廚房門出來，「還有一個菜就好了，再等下哈！」
林婉從樓上下時，便看到龍清月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報紙在看。非常意外！
「開飯咯！」龍漢峰端著湯碗出來了，大步而來。
林婉去了廚房拿了碗筷出來，一家三口四菜一湯。
「今天時間有些緊，冰箱的菜不多了。明天你媽媽出去再多買些回來，爸爸再給你做好吃的。」
龍漢峰看著桌上他親手炒出來的菜，有些尷尬。太簡單了，青椒炒肉絲，炸了小黃魚，兩個青菜，一碗紫菜蛋湯。
孩子第一次回家，做這麼簡單的菜給孩子，太尷尬了！
「沒關係，這些就挺好！」龍清月掃了下桌上的菜，看著簡單，都是平時家常菜。不過聞著還是很香的。
「今天委屈月月了。我們接了電話就趕過去。家裡也沒什麼準備。明天讓你爸爸再做!」
林婉盛好湯放在她面前，熱情的給她夾了大半碗菜，「多吃點，看你瘦的。」
說完，抹去快要流出眼眶的眼淚，低頭吃飯。
一家三口沉默的吃完飯，林婉便拉著她上樓，「月月，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有事明天咱們再談，好么？」
「好的，晚安！」龍清月站在林婉夫妻為她早就準備好的房間，揮手道晚安。
房間雖然不大，但是非常潔凈整齊，床上的床單還有疊紋，看起來是林婉剛鋪上沒多久的。
走到窗邊，仰頭看著星空，心緒緊跟著飄遠。
今天與父母短暫的相處，已經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可她卻不能就此停止腳步。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夫妻二人對她放手，又不會傷了他們的心。
這二人是真心愛她的。無奈年輕時從事的工作屬於保密工作，夫妻二人不能把她留在身邊，怕給她帶來生命危險。
只得忍痛把剛滿月的她送走，從此再不聯繫。
在龍清月剛剛一歲時，林婉意外出了事。龍漢峰滿世界想辦法救愛妻，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也不敢去管女兒。所以，他們之間的聯繫便斷了。消失了五年。
五年後，兩人如願完成了任務后，從幕後轉成明面，終於安定了下來。這時，夫妻倆想接回女兒時，卻發現女兒消失不見了。
整整七年的時間，夫妻二人四下託人托關係到處尋找女兒，卻始終沒有任何音訊。誰知，就是他們都快要絕望的時候，峰迴路轉，女兒毫髮無傷的出現了。
接到電話后，兩人立即丟下手上的工作，趕回老家接女兒。此間的忐忑不安，煎熬可想而知。
這些事情，龍清月今天便已得知。雖然與他們之間沒有多少親情存在，但兩人始終是她的生身父母，總得為他們多考慮。
這一夜，龍漢峰夫妻二人交談了很久，最終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慢慢記女兒能接受他們。
可是，這一夜，龍漢峰卻是做了一個詭異的夢，他是被生生嚇醒的。
滿頭大汗的他悄悄的到了樓下，連著抽了幾根煙后，方平靜下心緒。卻再無睡意，腦著里不斷重複著剛剛夢中的情景，眼睛盯著二樓樓梯口，神情複雜。
他此時不知道如何面對女兒。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太過荒唐和不可思議，也不科學。
但在夢中，女兒拉著他的手，親口對他說的那些話，讓他太過震憾，也太過玄幻。可夢中所見到那個血紅色與灰濛濛的畫面，卻是他親身經歷過似的。
難道，那裡便是他們夫妻二人以後的歸屬么？
女兒才十二歲，她那瘦弱的小肩膀如何能扛起這負重擔？如果夢中所看所說的事是真，那他要如何幫助尚年幼的女兒？
龍漢峰此時心情極其複雜難過，攤開雙手看著，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置疑。無力感從心底慢慢升起，恐慌淹沒了他整個人。
就在他深陷魔障中時，一雙帶著繭子小手握著他的手，「你沒事吧？」
黑暗中，龍漢峰能看到龍清月關切的眼神，「月，月月。剛剛爸爸做了個夢，我……」
沒見她的嘴唇動，聲音便清晰的傳到他的耳中，「我知道！那是我的責任，我非常抱歉，不能留在你們身邊太久！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無法停止前行的腳步。」
龍清月起身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顫抖的大手裡。坐在他身邊，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
「我也不知道這責任為什麼會落在我身上。但，既然是我的責任，那我便要傾盡一切去完成它。況且，那裡以後，將還有你們。」
「請原諒我不能在你們有生之年陪在你們身邊太久。爸爸，我想要我龍家所有的人都重新活過來。活在太陽底下，自由自在！」
龍漢峰聽到這裡再也聽不去，死死地捂著嘴，淚水順著他的大手流了下來，壓抑著自己的哭聲。
身體顫慄，直搖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他在十二歲的女兒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似的，驚慌失措，彷徨不安。「別怕爸爸，一切有我在。我定當竭盡全力拚盡一切努力解救族人。你們也會平安無事的！」
龍清月伸手抱住龍漢峰顫慄的身體，輕聲的安慰著他。
只見她小手輕抬，輕輕落在他的眉心，一股清涼的力量如細水般流進他的腦中，平復著他雜亂的思緒。
她沒再出聲，靜靜的靠在他肩頭，等著他平復下來。
半晌后，龍漢峰冷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那你還能留下多久？」
伸手摸著她的頭，心裡萬般不舍。
「這，我也不知，大概最多三年吧。但是這三年我有很多事去做，停留在你們身邊多久，我真不知道。」
「不過，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龍清月扭頭望著他，黑暗中，她的眼睛明亮的閃著光芒。
「好！你記得好好保護自己。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爸爸無能，幫不了你！」
龍漢峰到底是經歷過很多黑暗的生活，他能體會理解其中的艱險，卻是萬般不放心。
「我會的。剛剛我下了禁制，以後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對任何人說起此事。這是為了保護你與媽媽。」
龍清月想想，還是開口解釋下她下禁制的初衷，不想龍漢峰以後發現了產生誤會。
「爸爸知道了。你有什麼事情需要爸爸做的，只管說。明天去把你身份證想辦法辦出來。」
「不用麻煩。辦個臨時的就行。我這兩天就等著急用。媽媽那裡您婉轉的告訴她，我有師門，單脈相傳。有任務在身。所以會經常外出辦事。」
「對了，院子牆角那老樹移走吧，全種上竹子。這院子以後沒事少過來住。晚點我騰出空來再說。」
說罷，她兩隻小手閃電般的在龍漢峰身上毫無章法的一通亂戳，「卟」
一口惡臭的淤血噴了出來，連吐了三口才停下來。
「哎，真是神奇，這以前落下的毛病全好了？」龍漢峰雖然吐了血，但感覺整個的狀態卻是出奇的好。
「絲絲……」
一道金色的影子閃電般的衝到龍清月的懷裡，把龍漢峰嚇了一跳。
「這，這是什麼東西？」
「啪嗒――！」
「你們父女倆半夜不睡覺，跑下來聊天也不開燈？」燈被突然打開了，林婉的身影也出現在樓梯口，眼神中明顯的有著幽怨望著龍漢峰。
女兒與他們生疏，不與他們親近，已經令她夠傷心的。老公和女兒卻好好的在樓下聊天，培養感情，也不叫上她。
「這，我剛剛睡不著起來，怕吵醒你。就下樓來坐坐，誰知遇到月月也沒睡，索性便聊著。」
龍漢峰說話的同時，眼尾還注意著龍清月懷裡剛剛衝過來的那東西。澄明的燈光下，那東西顯了形。
嚇得他心漏跳了一下，忍住心裡的害怕，背在身後的手指了指，方才離開上樓去。
「月月，別呆的太久，早點睡！」
龍漢峰摟著林婉，沖著樓下的女兒做了個眼色，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