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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真愛的代價(2)

  好吧,她是自私自利的現代人,十年的職業培訓,只空裝出一副溫良賢淑的殼子,骨子裡卻絲毫不具備古代女性的傳統美德。


  「瞧嬤嬤說的,我還當曼娘的兩個孩兒是侯爺有意要的呢?」明蘭半玩笑道。


  常嬤嬤心頭一緊,嘆息道:「夫人真是……唉,叫我說什麼呢。夫人倒是想想,侯爺又不是糊塗的,哪個清楚明白的世家子,會在為成婚前,急吼吼的想著生兒育女呢!」


  這句論調很有說服力,明蘭點了點頭。


  「昌哥兒出世后,不咸不淡的又過了三兩年,燁哥兒好容易決心與余家做親了,誰知半道上,竟換了人。」常嬤嬤氣憤道,「不是我愛說死人壞話,嫣紅夫人實是太……」她咂巴了下嘴唇,端起茶杯喝了口,繼續道,「還不如不娶!沒娶她之前,燁哥兒好歹還能囫圇過去,可娶了她,反倒雞犬不寧;日日的吵鬧打罵,沒一天消停的。過不多久,哥兒就跟老侯爺狠狠鬧了一場,隻身一人,出去闖蕩了。」


  說到這裡,常嬤嬤眼眶又濕潤了,泣聲道:「可憐我的燁哥兒,自小錦衣玉食,連吃杯茶都要人伺候的,卻在外頭風餐露宿,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明蘭從床上坐起來,伸手輕輕拍著常嬤嬤,輕聲勸著:「嬤嬤別哭,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好歹老天有眼,叫侯爺出了頭不是。」常嬤嬤抬起頭,雙手合十虛拜幾下,念佛道:「大小姐在天有靈,沒叫哥兒一輩子不順。」


  兩人又說得幾句,外頭忽有人高聲叫著:「侯爺回了。」


  常嬤嬤揩揩眼角,起身站了,只見側邊門帘掀起,顧廷燁抱著襁褓進來,後頭跟著愁眉苦臉的崔媽媽,他笑道:「不過瞧他睡的香,多看了幾眼,這小子就醒了。」


  「別堆詞了,定是你把他鬧醒的。」明蘭笑著吐槽。


  顧廷燁身上還穿著大紅朝服,剛下朝連衣裳還不曾換過,就急著去看兒子,抱在手裡就不肯放手,經過崔媽媽的調教,姿勢還算標準。他看著嬰兒,自管自笑道:「才幾日功夫,就好看多了。當初剛生下來那會兒,又紅又皺,跟只紅皮崽子似的。」


  明蘭皺眉道:「那你那會兒還直誇他好看!」


  顧廷燁笑著頂回去:「便是紅皺,也比旁的孩子紅皺的好看!」


  這話說的大家都笑了,常嬤嬤伸頭過去看,只見嬰兒已是醒了,也不哭不鬧,五官輪廓愈發清晰,只半迷糊著眼睛四下看著,似是還有些發困。


  「生下來時越是紅,待大了越是白胖的!不知取了名沒有?」


  顧廷燁苦笑著:「這陣子委實太忙了,回頭待公孫先生回來了,請他幫著看看。」他對自己文化水平沒什麼信心,又疼孩子的厲害,不願隨意取名。


  常嬤嬤道:「大名不妨慢慢取,先起個上口又吉利的乳名罷。」顧廷燁很覺有道理,轉頭問明蘭道:「叫什麼好呢?」


  明蘭玩笑道:「我聽小桃說過,她老家最常叫的,什麼狗剩,狗蛋,小狗子這類的。」


  顧廷燁失笑,瞪了明蘭一眼:「亂七八糟!還有狗腿子狗崽子呢,你捨得這麼叫兒子么。」


  常嬤嬤笑道:「侯爺這就不知了,越是賤名兒,孩子越是康健。便是大戶人家,若有孩兒身子不好,還叫人寫了名字,貼了四處讓人叫著呢。」


  「是么?」顧廷燁一臉懷疑。


  明蘭抬頭看了那肉糰子一眼,甚覺他白胖可愛,軟乎乎的就跟只糯米糰子般,「不如就叫團哥兒罷。」


  顧廷燁一聽,喜道:「是團圓的團?這個字甚好!」


  屋裡眾人聽了,都覺得好,既好兆頭,又不與旁人流俗,叫著也上口;這便定了下來。


  又聊了一會兒,常嬤嬤起身告辭,顧廷燁把團哥兒叫給崔媽媽后,自去梳洗又換了常服,才回屋來。約是朝中之事累心的很,他一下坐到床邊,一邊疲憊的捏著鼻樑,一邊對明蘭道:「往裡頭睡過去點兒,用飯前,我好歇會。」


  明蘭陪著常嬤嬤坐了半天,也覺著腰酸,正想平平躺下歇息,聞言不滿道:「不是給你另置了屋子么?外頭還有軟榻,與我來擠什麼。」


  顧廷燁懶得和她廢話,自己動手平抱起明蘭,連人帶薄毯穩穩放到裡邊去,然後仰身倒躺在她身邊,他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把兩淮的事跟皇上稟清了,聖上到底是心急了,沉痾多年,如何能一朝痊癒。慢慢來罷。」


  聽他聲音里都是疲憊,明蘭伸手幫他揉著太陽穴,顧廷燁反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頰上,側過腦袋,直直看著她道:「對不住你了,沒能早些回來。」


  明蘭想了想,促狹道:「崔媽媽說,其實我生的蠻順當的,若是沒有前頭的鬧事,沒有後頭的放火,其實你不來也不要緊。」顧廷燁側躺過去,把頭埋在明蘭懷裡,低聲道:「以後定不會了。」明蘭撫著他粗硬的濃髮:「常嬤嬤也這麼說呢。」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顧廷燁閉著眼睛,鼻息平穩。


  「說了曼娘的事。」明蘭靜待著男人的反應。


  果然,顧廷燁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來,沉靜道:「說到哪兒了?」


  「到你隻身一人,離府出走。」


  顧廷燁慢慢轉過身,和明蘭頭挨頭,並排躺著:「那我接著說罷。」


  明蘭也平平躺好,洗耳恭聽。


  「其實,曼娘去余府之事,我是有些不快的。可是,一如既往,她總能把故事說圓了,我還是信她。」顧廷燁雙手平平交握於小腹上,聲音十分平靜。


  彼時的寧遠侯府是場噩夢,不理解自己的老父,佛口蛇心的太夫人,享受著白家銀子卻鄙夷自己的叔伯兄弟,哪怕回到自己屋裡,也滿是別有用心的俏婢艷仆。處處不得志,時時憋屈,只有在曼娘處還能受些軟語安慰。曾經的一段日子裡,他真的非常信任曼娘。


  人是慣性動物,一旦信任了某人,那麼她的許多行為,就自發的合理起來。


  「直至那日在廣濟寺,你的那番話,很有道理。」


  說來可能沒人相信,明蘭是除曼娘之外,他唯一好好交談過的女子。那個小小的女孩子,皺著眉,斜著眼,滿臉的不滿,但卻不曾拿空話虛話來胡罵一氣,而是認真的講邏輯,擺事實。他回去后反覆思索,怎麼想,都覺得明蘭的話都沒錯。


  若曼娘真是只想當個妾,那實在沒理由去余府鬧。


  人會受騙,其實只是沒往那處想,若真查起來,很多人,很多事,其實是經不起查的。


  「曼娘有個服侍多年的丫頭,後來由曼娘出嫁妝,遠遠的嫁了人。我費了許多功夫尋到她,一番嚇唬,威逼利誘,她終是開了口。」大凡有了丈夫孩子的女子,很少能忠心到底的。


  「那丫頭說的,俱是匪夷所思。先是曼娘的哥哥,他壓根不是棄妹而逃,而是曼娘苦勸兄長走的。直到曼娘生下兩個孩兒后,她兄長才假作懊悔的回來。曼娘一番苦求,兄妹倆做得好戲,叫我寬宥了她哥哥,我卻還當她秉性善良。」


  明蘭沒有說話,只獃獃看著床梁頂。


  「再來是孩兒,還真叫常嬤嬤說中了。是曼娘叫人去引那湯藥婆子吃酒,在藥材上做了手腳。」顧廷燁語氣澀然,彷彿敘述著一幕荒誕劇,「可我還是不大信,回京拘了曼娘宅里的人來拷問。這一問,竟又有旁的事。」


  「她又做了什麼?」明蘭也開始心生厭煩了。


  顧廷燁去握她的手,牢牢握住,才道:「她打聽到嫣紅的陪房家人常去的酒館,叫人把自己的住處透了過去,又說了些招搖過分的話,嫣紅聽了傳話,自然氣急敗壞的打上門去。她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我『及時趕去救下』她們母子,再和嫣紅反目。」


  明蘭深深嘆了口氣,挪過身子,側身抱著男人的臂膀,把臉貼上去。


  「得知這些,我一時竟是呆了。」顧廷燁翻身抱著明蘭,手心冰冷,「我去與她對質,她辯無可辯,這才說了實話。她始終都是想做正房太太的,之前種種敷衍,都是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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