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災無情人有情

  上前檢查一番，按照救災的慣例，這救災的粥因該豎插筷子不倒。這粥煮得還不錯，煮粥的算是盡心了。

  此時排隊有人上前打粥，隊伍較長，排隊的人較多。李陌親自下場也挽起袖子拿起大勺盛起粥來。閻立本見狀，雖有些詫異，也不好在一旁干看著，下場動手一起幫忙。

  「慢點，不要心急，都有，小心燙。」李陌小心地關照每一位來領粥的。此時隊伍輪到一位老蒼頭帶著一個小女孩前來領粥，老蒼頭有些戰戰兢兢束手束腳的，小姑娘則抱著老蒼頭的大腿一臉的驚慌。

  緩解一下對方緊張的情緒，李陌露出八顆牙齒擺出一副笑臉閑聊道：「這位老伯從何處來啊？」一邊說一邊盛粥。

  「回貴人的話，老漢韓得財，神頭韓家鋪村的。」老蒼頭接過粥恭敬地回答。

  「這是你孫女？」小姑娘的眼睛從老蒼頭接過粥，眼睛就沒離開過粥碗，一臉的希冀。

  「回貴人話，這是老漢孫女，叫大紅。」老漢將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小孫女嘴邊。

  「她父母呢？」

  「哎……」一陣無奈地輕嘆。「去年老漢的兒子去下田，遇上了突厥打草谷，就沒再回來。她娘瘋了，去年冬天就沒熬過來。」

  「老人家節哀順變。」李陌從邊上框里拿起一個木碗，從鍋里裝滿一碗遞給老蒼頭。

  「老伯，會好起來的。等下有人會募工，某讓人給老伯安排個活計，方便帶孩子。」

  老蒼頭接過碗，老淚不停地淌了下來，連著給李陌鞠了好幾個躬。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爾先在邊上等等。一會兒某差人來喊爾。」

  老蒼頭抹了一把眼淚，千恩萬謝的拉著小孫女閃在一旁。一臉開心地給小孫女喂粥，一邊逗弄。

  不多時常萬年帶著郡守衙門的書辦胥吏扛著案幾到來，找了個地方擺開傢伙事。

  常萬年交代完畢后前來粥棚稟告，見李陌和閻立本二人在施粥，連忙迎了上來告饒勸阻，這事不用兩位大人親自下場。

  「無妨，時候不早了常大人還是趕緊安排災民登記吧。」

  常萬年勸阻無果，便不再糾結。讓衙役搬來一個木箱子放在粥棚前。常萬年試了試墊腳，還是比較結實的。當下在衙役攙扶下站在了箱子上。

  「各位父老鄉親，吾乃馬邑郡長史常萬年。郡守未上任，由某代行郡治。」

  「昨兒個下雪，各位鄉親家裡遭了災，跑來馬邑避災。馬邑地方窮，糧食不夠，安置不了大家，這是吾無能。我給大家賠個不是。」

  說完常萬年給大家鞠了個躬。現場災民聽聞馬邑安置不了，「轟」地一聲人群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更有性急地喊道：「大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求求大人，某給你跪下了。」等等不一而足。

  「安靜！安靜！」一群衙役在喝訴。

  「各位父老鄉親，莫要著急，聽吾把話說完。馬邑雖安置不了，但是，蒙陛下旨意，馬邑正在修繕城防修建糧倉，需要大量的力工。這桑乾河畔還有大量的工坊需要勞工。」

  「各位父老鄉親有把力氣的可以去募工，捨得一把力氣，為妻兒老小換份救命糧還是可以的。」

  「家中有婦孺的也不打緊，適合婦孺的活計也有不少，不會餓著大家的。」

  「馬邑團練使李大人還給大家準備了帳篷暫時供大家遮風避雨。等會兒大家先到這邊書吏這裡登記，領取身份牌。這牌子可要收好，隨身攜帶，領取粥飯帳篷都要憑他。」

  「等下喝完粥，以村為單位，找個德高望重地給大家作保。有消息稱有姦細混進來搞破壞，大家留意一下陌生人。突厥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大唐好，早先時候已經抓了不少姦細。」

  「喝完粥得趕緊過來登記，募工。下午還要老少爺們自己動手建房，團練使李大人還派團練幫大家建房。」

  「吾身邊這位給大伙兒盛粥的郎君就是李大人，那位是工部的閻大人。」

  「李大人說了，這建的房子就給大家臨時避避風雪，可能不太好看。如果大家不滿意，建好后就去住軍營，這房子就給團練住。」

  「青天大老爺啊.……有救啦.……」呼啦啦人群跪了一地，紛紛給向著李陌所在的粥棚磕頭。

  「快起來，快起來。」李陌見狀，放下手中的粥勺，出粥棚扶人。拉起一個又跪倒一個，費了好大勁才讓眾人立起。

  李陌也學常萬年站在木箱子上：「各位父老鄉親，剛才常大人說的話，某也不再複述了。某就一句話，天災無情人有情，爾等不能被動等待著施救，也要自救。」

  「剛才常大人說的募工就是自救的一種。這種時期官府和大家是同舟共濟的。只要爾等積极參与郡守衙門給大家找的活計，給妻兒掙回糧食才是要緊事。」

  「大人說得對……」

  「大人是某的救星啊.……」

  「青天大老爺吶.……」

  「只要有口吃的，能養活妻兒老小，某什麼都能幹……」

  有了李陌和常萬年二人的背書，接下去的工作就好開展了。看著災民排著隊，書吏在有條不紊地給災民登記，工地和各工坊募工也比較順利。

  連李陌的酒坊也招了不少女工。老蒼頭也被李陌安排到酒坊燒火去了。 ……

  糧食為重中之重，心中有糧手中不慌。關鍵李陌心中慌啊，得趕緊去內地買糧。

  回到郡守衙門公廨，剛坐下不久，一口熱茶還沒喝下，秦老三就來稟告了。

  這些街溜子的口供拿到了，說是有人清早找到他們，買通這幫人去城外搗亂。秦老三已經順著這條線派了人前去捉拿了。

  街上執勤得李壯也回來了，街面上有在流傳一些不好的消息。有說突厥人要南下劫掠的。又說馬邑官倉沒糧，救災是救不下去的。官府就是做做表面文章。

  城裡各大糧店也有打算閉店不賣，沒辦法被軍卒敲開門只能硬著頭皮做生意。

  不過也有頭鐵的，有一間糧店號稱後台是范陽盧氏，不顧李陌的禁令糧價硬生生翻了一倍，一斤栗米都漲到了100文，還限售每人2斤。掌柜的放出豪言，晾馬邑也沒人敢動他家。明天還得繼續漲。

  這事該怎麼處理，李壯怕給李陌闖禍，拿不定主意前來請教。

  李陌感慨一下，真是有不知死活的，某管你背後是誰。城外的麻煩才解決，城內的麻煩又來了。既然這樣也別怪某用陰招。

  召喚過李壯，在他耳邊一陣耳語，只見李壯臉上先驚后訝，臉上一片精彩紛呈。最後一臉神色複雜的看了李陌一眼，帶著手下默默地走出公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