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劫道
佛山北面，這是一處荒涼的地帶，出了城區，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小山包，因為距離太過遙遠，光線難以反射，只留下一片暗影。
任逍遙來到城門外時，一眼就看到了已等在那裡的葉問。
和往常相比，今日的葉問所穿衣服有了些變化，不再那麼寬鬆，更加適合打鬥。
「阿問。」任逍遙沖著前邊叫了一聲。
葉問轉過身來，見任逍遙所穿和自己差不多時，不由微微一笑：「你這穿著倒是我第一次見。」
「彼此彼此。」任逍遙笑道，「地方問到了嗎？」
「問到了，在距離這裡十餘里之處，大概位於我們現在西北的位置。」葉問用手指向了那邊，任逍遙隨著望去，只覺那邊人煙稀少，要是藏人，倒的確是個好去處。
「你帶東西了嗎？」葉問又問道。
東西？任逍遙有些蒙，問道：「帶什麼東西？」
葉問直定定地看向他，見他依舊沒有反應，不由苦笑道：「你不會連傢伙都沒帶吧？難不成你想赤手空拳去闖匪寨？」
任逍遙身子一僵，臉上的笑容止住了，聲音有些乾澀的說道：「呃……你說的是這個啊……我忘帶了。」
他真的沒想這一茬，這幾天一直在柳道忍那裡練習拳法，根本難有時間去思考土匪的事，今天早上也是沒多大感覺的就來了，完全忽略了自己忘帶了武器。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以前沒同人廝殺過，現代社會又不準攜帶刀兵，所以他很少接觸冷兵器，這一時無人提醒，沒有帶傢伙可以理解。
葉問雖說是詠春拳高手，但這不代表他不會用武器啊，這是民國又不是現代，誰和你打鬥只掄著拳頭上？被人看到，估計心裡要嘲笑一句這人傻吧。
任逍遙轉念一想，不對啊，自己本來就沒學過武器，沒帶就沒帶吧，到時見機行事。
「這樣吧，我在這等你，你回去將武器拿來我們再出發，不急這一會。」葉問笑道。
任逍遙擺手：「算了，就這麼去吧，我平時也沒有用武器的習慣，到時不行從那邊搶一把就行了，我們去又不是強攻的。」
葉問點頭，這倒是，二人這次去主要是偵查一下，如果條件適合就出手，條件不適合就走。
他們這邊沒問題了，不過還要問巡警隊的事。
「李釗那邊怎麼樣？」任逍遙問道。
葉問搖頭：「李釗本來答應了，但昨天晚上來告訴我，好像上頭要安排他們做什麼，所以沒功夫過來。」
任逍遙眉頭一皺，李釗巡警隊的力量竟然不能用，這和他一開始想象的偏差不小。本來他設想，能夠剿滅一窩土匪，這絕對是樁大功勞，那邊萬萬不會出問題才對。這麼看來，應該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那怎麼辦？阿問你還去嗎？」他看向葉問，自己這邊是沒問題的，就不知道葉問了。
葉問笑了，指著自己說道：「我都穿成這樣過來了，你問我去不去？」
任逍遙一窘，自己倒是想岔了，葉問如果不想去，一開始也不會還問他有沒有帶東西了。
雖然不知道葉問怎麼想通的，但沒巡警隊就沒巡警隊，兩個暗勁巔峰的高手難道還收拾不了一窩沒有槍支的土匪？
······
大路上，一支商隊正小心走著，這一帶路況複雜，道路崎嶇不平，稍微不注意就能引起翻車。
領隊的是個中年人，他身穿絲綢衣服，表情有些疲憊。
「這一路走來，終於要到佛山了，等將這批貨物給出手后，一定能將這商隊規模擴大不少。」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城鎮影子，中年人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這時，自車隊後方走來了一位年輕女子，大約二十許，皮膚雖不白皙，但卻是健康的小麥色。
這是商隊老大的女兒，自小性子就野，長大以後不喜刺繡女工，卻獨愛走南闖北，跟著商隊到處跑。
女子長相中上，頗有些英氣，行走間乾脆利落，看樣子似乎練過功夫，她走到中年身旁，小聲道：「爹，現在已經到了這紅溪嶺地帶，這邊一直來就多土匪強盜，我們商隊這麼顯眼，遇到了怎麼辦？」
中年男人笑笑：「不用擔心，我早已經派人跟周圍那些土匪頭子打點過，他們不會為難我們的，不然你真以為我們能躲過他們的耳目？」
女子想想也是，他們跑行商的，很重要的一項本事就是和各地土匪打好關係，一般都是先給路過地上的土匪送上錢財，充當「過路費」，爹又是這方面的老手，所以到現在都很少遇到攔路的。
父女二人正交談著，不知不覺車隊已到了這『紅溪嶺』中段，十幾輛車排成一條直線，緩慢前進著。只要走過這段路，前方便是一片坦途，佛山就在正前方，那時不僅不用擔心會遭遇意外，就連速度都會快上不少。
就在這時，兩邊的土坡上突然有『梭梭』的聲響傳來。
正表情輕鬆的父女兩頓時表情一變，唰的扭頭，看向土坡最上方。
只見許多拿刀拿斧頭的土匪從上邊沖了下來，一邊沖著還一邊嘶喊，興奮地看向他們這邊。
帶頭的是一個身高七尺的大漢，留著寸頭，滿臉兇相，手拿環背大砍刀。
如果任逍遙在這邊，一眼就能看出這兇惡漢子就是金山找！
沒想到他們二人打算去土匪窩端掉他們，他們卻跑出來劫道！
「把東西留下，人可以走。」金山找在父女兩十米外停下，身後站著四五十號土匪。
金山找的幾個兄弟站在他後面，一個個抱著胸殺氣騰騰地看著商隊，猶如看著砧板上的肉。其中有一人最年輕，估計才十七八歲，臉上稚氣未脫，卻是在電影開頭撞見廖師傅和葉問比武的沙膽源。
「東西留下，滾吧。不然，一個不留。」沙膽源高舉手中斧頭，耀武揚威。
那邊，土匪足有四五十號，這邊，夥計們加起來只有不到三十人。近一半的人數差距，直接讓女子的臉變得煞白。
這時，中年男子向前一步，制止了自己這邊人的輕舉妄動，眼下情況，一旦起了衝突後果不敢想象。
他滿臉賠笑，拱手道：「這位當家的您好，小人名喚洪明，道上人抬舉，都叫我一聲『洪老大』，不知您如何稱呼。」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一夥新出現的土匪，老土匪絕對不會這麼不守規矩，上來就要所有東西，這樣的人，你絕不能和他對著干，要用迂迴的對策。
「洪老大？」金山找嘴裡咀嚼這個詞，臉上露出獰笑：「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金山找！」
「金山找？」果然是一個沒聽過的，而且聽這口音，像是北方人，洪老大心中一緊，手下滲出汗來。
「原來是金當家，幸會幸會。」洪明臉上笑容依舊燦爛，能跑商的，都是老狐狸，心裡再波濤洶湧面上絕不會表現出來。
金山找根本不吃這一套，手中砍刀「鋥」地一聲出鞘，直指向洪明，不耐煩道：「老子不跟你廢話，到底是留還是不留，再不說連人也別走了。」
如果不是看對方人數不少，他此時早已經上了，還啰嗦什麼。
洪明臉上笑容一僵，腳步不自覺地退了兩步，這種不按規矩來的土匪最難纏，只要稍微應對不當就是刀兵相見。
「爹，不能答應，這可是我們的全部身家，大不了和他們拼了！」洪珂急了，忙走到父親說道。
洪明聽到女兒這麼說，心中自然明白，但眼下硬拼是絕對拼不過的，只能白白送掉一條性命，錢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人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你不要在這裡礙事，我有分寸。」罕見的呵斥了自己的女兒，洪明心中已作出了決斷。
只見他拱手一禮，對金山找說道：「既然金當家已經發話了，那小人便將這些貨物送給金當家。」
後方的洪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父親竟然就這麼放棄了所有的東西，她心中一急，就要大叫，但迎來的卻是洪明嚴厲的目光。她心中一突，到嘴邊的話又被強咽了下去，最後只能仇恨地看向前面的金山找等人。
金山找聽了，冷笑一聲：「算你明智，不然你們今天都要交代在這。」
他可不是這裡人，在這邊幹上一段時間土匪后，就回他的北方去，誰管這裡的規矩！
看不順眼的殺！不聽話的殺！反抗的殺！
殺到別人膽寒，這樣他就能搶到更多的東西。
洪明再次一禮，轉身招呼一聲早已抄起傢伙的夥計們，就準備帶人從旁邊繞開。
剛想走，卻又有變故發生。
金山找注視著身材姣好的洪珂，心裡突然痒痒，沖著洪明喊道：「等等。」
「金當家的什麼事。」洪明不得已，轉身過去。
轉身後，他就見到那匪首一雙眼睛停留在自家女兒身上，他立刻感到要糟。
還沒等他做好準備，金山找就笑著說道：「我剛才還沒說完，貨要留下，這娘們也得留下。將她留下你們就可以走了，不然今天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裡。」
說道，用沒拿刀的左手指向洪珂。
這狗日的果然在打自己女兒的主意！
洪明一下子暴怒，再也忍不住，大吼道：
「畜生，別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