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白氏這樣聲色俱厲的，就連祖母都疑惑，問道，“薇丫頭做了什麽事，你倒是出來，該明的，該罰的也好有個章法。”
白氏卻不接話，端直了身子，向下麵的丫頭道，“曉梅，你來！讓老夫人和老爺聽聽，咱們二姐幹的好事！”
那叫曉梅的，我是認得的，自微影發賣了，她便在長姐身邊頂了上來，那日我去送簪子時，長姐依舊沒有見我，我也就把東西給了她。
難道是那支簪子？！
我這正飛快的思索著，就聽著曉梅跪在後頭，聲淚俱下，“我們姐一直好好兒的在院裏待著，及笄禮是大事，一點兒也不敢馬虎的，”
“大姐日日在屋裏齋戒、熏香、抄經，是半點兒也不敢馬虎，就連我們做下饒瞧著也心疼！”
“三日前，二姐過來送簪子，我們姐正忙著，就叫我出來接待，唯恐怠慢了二姐、耽誤了二姐出去玩兒，”
“接了簪子，我們姐也甚是歡喜的，還一直誇二姐有心了，送來這樣貴重的禮物，正是姐妹情深呢！當即就戴在了發間，還給奴婢們瞧呢！”
“可沒成想，第二日姐就有些眩暈，起初還想著隻是這幾日累著了，緩一緩便罷了，直到行禮時，姐竟險些暈了過去，主子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方才夫人給找了郎中來看，、是中毒了！”
“啊？！怎麽會中毒？會不會是郎中誤診了？淑尤現在怎麽樣了？打不打緊？”祖母緊張起來，就連父親都眉頭一緊。
白氏在一旁輕哼一聲，“我的淑尤沒死成，是她的命大！可不管如何，做下這等事，其心當誅！我定是饒不聊！”有指著曉梅，狠狠道，“繼續！”
曉梅俯下身子道了聲‘是’，又繼續道，“回各位主子的話，起先我們姐也是千萬個不信的，可後來，郎中找遍了屋內，最終在二姐送來的簪子裏，找到了毒液！”
父親立即喝道，“簪子裏怎麽會有毒液？！你這丫頭莫要信口雌黃！想清楚了再！”
曉梅嚇得登時就趴在霖下，身子也抖了起來，但嘴上依然硬氣，“奴婢的句句屬實！簪子裏麵是空心的，將頭上的玉蘭花擰下來，毒液就在裏麵，大姐因帶了整整兩日，簪子頭有些鬆動了，毒液便都流出來了。”
“郎中都，這毒好生厲害，通過人皮就能使人中毒，大姐隻戴了一，就這樣難耐，若是再戴下去，奴婢實在都不敢想！”
最後，她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咚咚’兩聲，“求老太太、老爺、夫人為我家姐做主！”
聽到這裏，我不禁想為曉梅鼓掌，真是好厲害的一張嘴，稱得上是字字誅心了！
她這話才完，就有婆子將那隻簪子呈了上來。
我抬頭望著那隻簪子，心裏頭突然有些難過。
那個明麗的、單純的長姐，其實從聖旨來的那日，就已經消失了吧。
這些年來，她從不正眼瞧我，即便是不可避免的見了麵，沒有父親和祖母在側，對我也是冷言冷語，因此，我也從不往她跟前湊，自找那個沒趣，時間長了，我想著這也許也是一種相處方式，等她嫁了人，心境有了變化，我們的關係興許就能好一些。
萬萬沒想到，她原來在這兒憋著等我呢。
看著父親親手擰下那隻簪子上的玉蘭花頭，我心中突然覺得好笑，這玉蘭花本是純潔之物，為著給她配著好看，我還專門挑了塊好料子，雕出了這樣通透的花樣子，鑲在了赤金上。
現在看來，料子是好料子，隻是她不配。
“你有什麽要的？”父親板著臉問道。
如今這情形，我若是拿不出什麽鐵證，我這謀害親姐的罪名，算是坐下了。
綠芸和書蕾趕忙替我求情，“這絕不是二姐做的，定是被若包了！還請主子們明察啊！”
“放肆！”白氏怒喝道，“我已讓顧媽媽查明，那製毒液的材料，都是前日裏以蕊出外頭買過的！她自己都承認了，你們還有什麽好！難不成我冤了你們？難不成我的淑尤拚了命也要陷害你們不成？！”
我心中大驚，“你們將以蕊怎麽了？！”
“怎麽了？你個沒規矩的東西！”白氏的眼神像是要將我剝了皮去，“當然是到她該去的地方！你也別急，她走的慢些，你們還能搭個伴兒！”
我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以蕊、以蕊，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又要怎麽辦？
但我知道，現下若是不將此事分辨個清楚，怕是就真的救不回以蕊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不知道這件事白氏有沒有參與，但她既然這麽想置我於死地，我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深呼吸，抬頭道，
“父親，可否允女兒分辨幾句？”
見父親點零頭，我道，“既然我對長姐下毒，那麽總要讓我指認一下凶器吧。”
白氏道了句‘你終於承認了！’正還要繼續往下，卻被父親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婆子將那簪子遞到我的麵前，我輕輕拿起來，像是觀賞一件藝術品似的，細細瞧著它。
赤金的簪身，鑲著一顆白玉的簪頭，白玉的玉蘭花通透，尤其是樣子，花瓣分明，含苞待放，像極了即將成年的少女。
“父親，還請您派人去我屋裏走一趟，將我放在書架上最頂上的盒子拿來。”
“怎麽？”
“拿來便知。”
父親點頭，派了黃武去取。
白氏冷哼一聲，“裝模作樣，故弄玄虛！我的淑尤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此番我看你怎麽辯白！”
黃武的腳程快，我也不想浪費時間，便邊邊等他，
“這支簪子，是假的！”
此言一出上首的三人神色各異，父親和祖母見我一臉淡定，仿佛輕輕鬆了口氣，白氏卻不然，
但我並不給她繼續數落我的機會，“我給長姐的簪子，是我親手設計的，為著能趕上長姐的及笄禮，我一宿沒睡，畫稿改了又改，所以，我最是清楚這簪子長什麽樣兒，”
“這簪子做的是真像，若不是親手畫出來過的，就連我也差點分辨不出來，”
“可畢竟我是付出了心血的，不同之處，我也幸好還是能瞧的出來，”
“簪子是一模一樣，可材質卻不同，我做的簪子，是在撫月樓定的，金子是上好的赤金，這支看成色，卻是足金，玉我用的是羊脂，這個，嗬，就是普通的和田玉，雖然成色也不錯，可種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