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投契
亮出方盤之後,少女將其放在自己面前的虛空之中,輕輕鬆手,那方盤就自動的懸浮了起來,發出『嚓嚓…』的幾聲脆響,突地長長了寸許,內里鑲嵌的無數方格頓時便有了些許移動的空間。
緊接著,就見那少女伸出青蔥似的十指,在方盤之內快如鬼魅的輕輕彈動,將那些微小方格撥的不斷飛快的移位,幾息功夫等她停手時,那密密麻麻湊在一起的方格上顯現的細碎紋路,竟組合成了一道上古符文。
隨後就見那少女用手在方盤下輕輕一拖,那暗金色的方盤騰空而起,直衝出法舟護罩之外,內里顯現的符文閃過一抹幽光,炸開一道極寒霜流來,將方圓里許的水霧雲氣盡皆化為寒冰,與數百禽妖凍結在了一起。
也不知那符文演化出的溫度到底低到何種地步,不等那些凍住的禽妖墜落,在空中一股股勁風吹拂之下,那些妖物竟一下碎裂為漫天冰末,很快便隨風消散的不見了蹤影。
這恐怖的一擊,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抹去了剩餘妖禽的最後一點膽氣,一連串的悲鳴過後,再顧不得恐嚇敵人,那些禽妖已四散逃遁,眨眼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時那方盤已飄飄蕩蕩的從天而降,重新回到了少女的手中。
少女輕輕一晃,將那方盤收回了自己的儲物手環,朝身邊的張還生輕描淡寫的道:「那妖禽名叫『柳裊』群居群食,瞧著兇狠,其實膽子卻不大,只需尋機將其首領殺死,很快便會散了。
現在擾人的妖物沒了,道友便請繼續說說你對那『金烏輪轉御風紋』的見解吧?」
「你那方盤可是能直接靠拼湊,結出各式各樣的上古神文、符籙,並以這些符文為引子,催生出種種天、地、自然之力的寶物嗎?」張還生聞言卻沒有馬上回答少女,而是瞪大眼睛,驚駭的反問道。
「道友看來不禁博學多知,還是識家,一下便看出了我那法寶的關節。」少女聽到這話,微微一笑毫無隱瞞的說道。
張還生嘆了口氣苦笑道:「我這人向來不懂謙遜為何物,如果是旁人說我博學多知,我也就不客氣的認了,可你這樣稱讚,我卻實在沒臉面便這麼應下。
見微知著,道友既然能在幾息之間,用那方盤拼湊出巧好能夠剋制妖禽,一舉擊殺數百妖物的符文,於上古神文、符籙的研究至少勝我十倍。
之所以看不出那『金烏輪轉御風紋』的玄妙,只怕是像那國手著棋,有時因為入局太深,很簡單的招數反而參悟不透一般,是陷入了知見障中。」
那少女聽了,笑著擺擺手道:「不識峭峰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道友說的的確很有可能,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此時不知,無論是真不知曉,還是陷進了知見障中,都需蒙你賜教,你便是我的一事之師…」
「賜教實不敢當,我只將自己懂得的和道友探討一下罷了。」猜出那少女極為精通上古神文、符籙后,張還生心中生出其他打算,一反最初的冷淡態度,顯得極為謙遜的打斷了她的話道:「用人人都能聽懂的話講,我感覺這『金烏輪轉御風紋』的實質,便是通過那烈陽罩吸納太陽光芒。
然後將陽光之力還歸本源,由光轉化為火,再借著風火相生的法則變成風力,驅動著法舟可以御空而行,可以算是『永動符文』的一種。
當然所謂『永動』還是需的藉助太陽之力,這一點前周息漡遠所著的《殘骨析錄》中便有記載…」,將自己的想法引經據典印證著,盡都說了出來。
那少女和張還生兩人在法舟之上本來都無人注意,但因為妖禽進犯,他們兩人一個以肉身之力跳躍著衝出護罩之外與妖物互搏,受傷而歸;
一個祭出件神秘法寶,一舉滅殺數百妖禽,直接嚇退了對手,都變得顯眼之極。
只是張還生的顯眼是因為看似魯莽之極的行為,少女的顯眼卻是由於亮出的寶物有著莫測威能,必定珍貴到了極點,而擁有這種法寶之人,出身、來歷自然也是非凡。
因此兩人說話間,法舟甲板上有些居心各異的人便圍了上來,想要搭話,只是張還生和那少女此刻談論的乃是上古神文、符籙至理,尋常人懂都不懂,就更不要說參與議論了,只好耐心等著。
可張還生博覽群書智慧通達,更重要的是依仗為修行根基的三門作用各異的功法,皆是流傳自上古至強大尊、道祖之手,內里本就蘊含著無盡天、地、自然運轉之道,可為借鑒、靈感;
那少女則專精上古神文、符籙之學,言辭精妙,家學極淵源。
兩人各有所長,越談越是眉飛色舞,毫無停歇之意,直到不知不覺間太陽西落,那少女才『哎呀』一聲道:「天色怎麼突然間這麼晚了,我今日的修行功課還沒做呢。
看來只能散了…」
「修士、修士,既然名為修士,那自然表明修行乃是一切的根基,」張還生聞言搖頭打斷了少女的話道:「而『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每日的修鍊是萬萬不能耽誤的。
道友還是快回艙室把功課補齊吧。」
「好一句『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真真是至理名言。」少女聞言眼睛一亮,朝張還生施禮道:「道友人非凡品,釋我之惑,贈我警言,吾朱襄羽在此受教了。
這就回去補全功課。」
她說出自己的名字顯然意味著想與張還生平等、真心的相交成友。
而張還生沒想到自己說出了以前經歷夢中紅塵中記下的一句名言,竟一下折服了這智慧驚人的少女,猶豫了一下,拱手還禮道:「在下張有虛,實不敢當襄羽小姐如此盛讚。」
聽到這話,朱襄羽張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只是朝張還生又笑了笑,轉身在兩個侍女的簇擁下,朝甲板中間的樓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