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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章 人器相合

  雖然瞧出了事情的蹊蹺之處,但張還生思來想去,卻實在猜測不出到底是誰在算計於自己。


  畢竟他雖然掛著炎黃封君,一國諸侯的赫人名頭,但實際此刻在真正的大楚豪強、貴人眼前卻是自尋死路的流落於荒蠻大洋之中,遠離繁華、文明之境的一介妄人。


  而且除非能夠知曉到張還生的全部底牌,否則的話,十個真正懂得在荒蠻之地開疆擴土之艱難,腦筋也正常的人,至少得有八個認為張還生根本難以在海外復國成功,最終的結局必是苟延殘喘一陣子后,身死國滅或者逃回炎黃,從此被世人恥笑一生。


  而剩下的那兩個持異見者,九成也不是理智之見,而是與張還生相識,親身感受過他的英勃之氣,所以心存一絲僥倖罷了。


  所以這種情況下,唯二可能敵視張還生的兩股勢力中,無論是已經成功於世人面前沽名釣譽,並將張還生拉下了熊京張氏嫡長孫之位的皇商杜家;

  還是表面被張還生隱隱折了面子,但其實內里為了家族體面得以延續,也偷偷贊同其改祀易宗的熊京張氏,都巴不得從此和他一撇兩清,再也聽不到音信才好。


  萬不可能還要閑心假託張清潭之名,弄來一群傲慢的夫子、文人陰謀畫蛇添足的算計張還生。


  而要說那群也不知是不是真來自於春秋書院的文士、學生,真真是張清潭請來襄助張還生於海外建邦、立國的,從其種種言談舉止來看來又萬萬不像。


  就這樣冥思苦想之下總得不到答案,張還生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但待其臉色陰森到了極點,卻又突地展顏一笑,喃喃自語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既然已經看出他們有著歹意,時機到了我便先下手為強就是了,何必想這許多。」,說話間,緊皺的眉宇舒展了開來。目光里閃現出一抹猙獰之色,。


  之後的日子,船隊在大洋之中排成錐形,晝夜不停的急速前進,因為風勢極順,不過十幾天,數千里的海疆便被拋到了身後。


  估算著距離大須彌寺所在的孤島路程只還剩下小半,這天子時,吃過了由菜蔬、干筍、鹿肉、鮮魚做成的午食,張還生趁著天氣晴朗,漫步在旗艦甲板之上,左看看水手系韁,右看看船夫刷地,像是靜極思動似的,施施然走進了船頭的舵房之中。


  如果將那巨舟比成有靈之物的話,舵房便等於是它的頭顱,一船之上只寥寥幾個身份極高之人能得出入。


  正在操舵的船長感覺有人進門,臉色一陰,本來就想要回頭訓斥,但看清來人竟是張還生后,神情不由一變,心中暗暗叫苦的想到:「走海行舟一旦和朝廷攪上,最怕的就是這些什麼都不懂的貴人攪合。


  這位爵主上船以來,一直老實的很,從不亂走亂逛,原想著天時、人和,馬上就能順順利利走完這一趟『大活計』,下半年便能歇歇了,怎麼臨了、臨了,卻起了膩歪。」,口中卻殷勤的說道:「君爵,這整艘貨舟雖大,卻只您住的艙室還勉強配得上您的身…」


  可惜不等其把話講完,便被張還生擺擺手打斷道:「船主,這船上的艙室再大也是難以輾轉之地,我委實是住的夠了。


  是以今日風清雲舒,我想著御風到船隊各艘巨舟上走走,說不定便隨意宿下了,這三、兩天就不要特意為我準備飯食。」


  船長一聽這話,急忙鬆開船舵,任由身旁幫閑的副手補上缺位后,朝張還生深深躬身,苦著臉道:「君爵,海上行舟極為辛苦,您的吃喝睡用在陸上許看著不怎麼起眼,但在海上卻已是最最頂尖…」


  「我又不是那些從生下來就沒吃過丁點苦頭的富貴公子,」張還生又笑笑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去巡看時,水手們吃什麼我也吃得,喝什麼我也喝的,睡在那我也睡的,便不要多說了。」,之後竟自顧自的出了舵房,御風而起,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孤身一人投入到運載著十五萬青壯,以及無數食糧、桑麻、畜種等等民生輜重的船隊之中,就猶如水滴入河一般,不花費碩大功夫根本無法尋到。


  那急急追出,還想要勸說幾句的旗艦船主在船頭甲板上,望著張還生飛身而起,只能張張嘴巴,頹然的嘆了口氣,心中暗自咒罵的轉身返回了舵房之中。


  而張還生離開旗艦后,只隨意在三、四艘巨舟上現身晃了晃,便悄然潛入了大洋之中。


  蠻荒大海不知隱藏了多少魔獸妖物,他小心翼翼的鳧水了幾息,便從脖頸上掛著的儲物念珠中,將那『韋陀波耶舟』取了出來。


  等珊瑚礁般的梭舟中段緩緩掀起,張還生慌忙鑽了進去,待得十幾息過後,韋陀波耶舟重新閉合,海水自然排空,他才長長舒了口氣,心念轉動之下,運轉體內的罡氣灌輸進了梭舟之中。


  因為只有施展大須彌寺的獨門功法,才能驅動韋陀波耶舟,而張還生以前唯一練成的須彌寺功夫,便是做小沙彌時學的金剛勁,是以從前使用梭舟時,他使的都是大須彌寺最粗淺的功法。


  可此時此刻,張還生已經機緣巧合下練成了中古釋教大德,須彌寺一脈傳世的最高功法,《真如彌勒》,自然便施展了出來,頓時覺得那韋陀波耶舟微微一震之後,竟和自己的神識連接成了一體。


  之後隨著輸入罡氣的累積,他感到那梭舟慢慢變得像是自己的手腳一般,彷彿心思一動就可自如驅使著起上飛青冥,下入九淵。


  這種從未體味過的『人與器合』的獨特感悟,讓張還生心驚不已,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這韋陀波耶舟是,是活了嗎!」


  說話間,他按捺著自己莫名激蕩的心情,望著眼前漂浮著的數百代表『航行目的地』的光點,嘗試著以心念選定了代表自己元神霸佔之地的那顆。


  頓時,那本來正隨著大洋潛流載浮載沉的梭舟,突然變得像是無論多麼猛烈的驚濤駭浪,都不可能動搖分毫的砥柱一樣,在海中定住。


  與此同時,本來是自覺向韋陀波耶舟中灌輸《真如彌勒》罡氣的張還生,覺得情形猛然逆轉,梭舟開始自主從自己體內榨取出真罡之力吸走,且程度隨著時光的推移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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