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2章 山雨欲來
看到選民約伯的慘狀，要說白曉文不擔心夏鋒，是不可能的。
選民就是這樣，從神祇那裡接受賜予的時候，就等於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神祇掌控。別看選民在普通進化者面前，仗著神賜能力高高在上、優越感十足，但在神祇面前，反倒不如普通進化者有選擇的自由。
夏鋒雖然痴但不傻，他只是不太關心一些俗務而已。真正到了關心的時候，他的智力水準是超出絕大部分人的。
白曉文的意思，夏鋒也能聽懂。
「你擔心我跟這個約伯一樣？」
白曉文點點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對於一般的進化者來說，跟神祇是不太可能產生衝突的。神祇發展一個有潛力的選民也不容易，尤其是夏鋒這種潛力無限的戰鬥型選民，簡直是沙漠里的黃金，輕易也不會玩爆頭遊戲。
但是，夏鋒要是跟白曉文走在一起，跟神祇有衝突的可能性就會直線上升。
基於夏鋒是選民的關係，這層意思不能說透，就只能靠夏鋒意會了。
夏鋒很快抓住了要點，白曉文有這層顧慮，說明白曉文對神祇有某種大不敬的想法，將來有可能站在一批神祇的對立面。
「你也不用擔心太多，」夏鋒輕鬆地笑了笑，「只有接受了神祇的能量賜予，才會被神祇掌控生死……說起來，我背後這位真理之神，並沒有直接賜予過我力量。」
白曉文思考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道理。
真理之神僅僅是指點過夏鋒兩次，沒有直接賜予力量。否則，夏鋒的模板恐怕就不止領主級了，直接升到王級，甚至觸摸到神裔級門檻，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起來，你身後的這個真理之神，還蠻特別的。沒有直接賜予你力量，不過相應地也給了你很大的自由度……對了，真理之神有沒有找過你，做什麼事情？」
夏鋒顯然印象很深刻：「有的，兩次。具體什麼事情，我答應過祂不能透露。」
白曉文思考了一下，真理之神對夏鋒的指點是兩次，找他做事也是兩次，看上去就像是一場交易，完全沒有其他神祇對於選民的完全控制欲，更像是合作者。
約伯死亡之後，他的屍體上，有一根捲軸自動懸浮。
那是原屬於約伯的起源之地門票，他死亡之後，自然就「掉落」了出來。
「真理之神也沒有給你門票，看上去祂對起源之地好像沒多少興趣。夏大哥，你是否準備去呢？」
夏鋒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聽說起源之地這個名字……是一個重要的宇宙秘境嗎？」
白曉文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點頭說道：「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你去的話，我一定會去。」夏鋒說道，隨後從約伯的屍身之上，取過那根捲軸，低頭端詳著，「到底是什麼存在，在門票上面留下了文字？這上面的『一切』又代表了什麼含義，讀起來總給人一種非比尋常的格調。」
夏鋒對於惡魔語只是略懂，不過白曉文剛剛已經把門票上的惡魔文字翻譯過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起源之地隱藏著巨大的寶藏，能夠滿足人的任何願望。」白曉文說道，「但最終能獲得寶藏的人，只有一個，其他人都會空手而歸。」
夏鋒說道：「這樣說起來，那寶藏是連神祇都眼紅的存在。」
「沒錯。」
夏鋒掃視了大殿一眼，看到了白銀王座上，羅歇爾的魔火烏鴉。他低聲傳音，詢問白曉文：「既然能滿足任何願望……是否能讓曉華復活。」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有很大的希望。」白曉文說道。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要爭取。」夏鋒目視白曉文，繼續傳音，「你呢？你去起源之地，有沒有其他非做不可的願望？」
白曉文搖搖頭：「沒有。」
夏鋒點頭：「那麼我們兩個就可以達成一致。」
「嘎！」
魔火烏鴉飛了過來，羅歇爾不滿意的聲音響起，「只有你們兩個人在，還傳音說悄悄話？有什麼秘密，不能一起分享？我們好歹也是一起合作過的夥伴。」
「能夠分享的就不是秘密了。」
白曉文側目看了一眼羅歇爾的魔火烏鴉，「你還不是一樣？對於你、伊斯門和尼布羅茲的出身之地，一直諱莫如深。」
提到這個，羅歇爾的魔火烏鴉頓時蔫了。
羅歇爾立刻轉移話題：「嘎，赫里斯托斯，按照之前的約定，我幫你拿到了尼布羅茲持有的魔神遺骨。你是不是該履行諾言，退出黑暗紀元位面了？」
白曉文微笑說道：「我當然會信守承諾。不過，思考者閣下，希望你先思考一個問題。我放棄這個位面，對你來說究竟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羅歇爾的魔火烏鴉叫道：「嘎！那還需要思考嗎？當然是……」
說到一半，羅歇爾頓住了。
白曉文笑了笑：「看來你也想到了。隱秘會共有七人，這次折在我手裡的有三個，不過還有四人存活。他們舔舐傷口之後，勢必要想辦法報復……」
羅歇爾：「嘎，就算要報復，你才是主要目標。」
白曉文笑得很開心：「沒錯，我是主要目標，可惜我比他們強，他們不敢來惹我……不過你就不同了。他們很快就會想清楚，是你這位神裔級惡魔，幫我建造了魔火傳送門，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離開之後，黑暗紀元位面只剩你一個，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羅歇爾的魔火烏鴉怪叫：「嘎！都怪你，赫里斯托斯！你把我拉入了這個漩渦！」
「別叫嚷了，羅歇爾。」白曉文笑道，「我並沒有強迫你這麼做。事實上，你只是為了報復你的第二分身被殺害的仇怨罷了。」
見到羅歇爾無話可說，白曉文續道：「現在保全你的最好辦法，是讓我保留在黑暗紀元位面的共鳴傳送陣，共享這個世界……如果你遭遇了危險，我可以通過共鳴傳送陣快速趕回來救你，是不是很合理？」
「合理個屁……」羅歇爾的魔火烏鴉揮了揮翅膀，「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就是，就算你留下，我也沒有能力攆走你……」
「別這麼說，我是不願背一個毀諾的惡名的。羅歇爾，你要是不誠心誠意地挽留我，我是不會留下的。」白曉文拿捏了起來。對付羅歇爾這個傲嬌惡魔，就得用更傲嬌的態度。
「……赫里斯托斯，算你贏了，留下吧！」羅歇爾的魔火烏鴉怪叫，「嘎！氣死偶類！」
「心意不夠誠懇，不過我接受了。」
白曉文調戲了羅歇爾一番，隨後又和羅歇爾商定了各自的勢力範圍，約定了緊急聯絡方式。
走出白銀大殿之後，希格德莉法迎上前來。
「主人，有一個壞消息……剛剛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灰袍俘虜腦袋自爆了，看守他的十多個惡魔，全部死無全屍。」希格德莉法低頭說道，「是屬下失職。」
「不怪你。」
白曉文問了一下灰袍人爆頭的時間點，發現和赤袍人約伯爆頭的時間點一模一樣，看來是神祇同時引爆了這兩人。
白曉文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那個隱秘會背後神祇的狠辣。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點，那就是神祇對於選民，並不能做到隨時監控其言行想法。
如果神祇能隨時監控選民的言行想法，那麼在約伯配合白曉文，做出第一個眨眼動作之前，就會被爆頭；而高位截癱的這個灰袍人，卻不會被「誤傷」。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逃走的隱秘會四人，通過某種途徑溝通了神祇。神祇在知道有三個選民身陷敵手之後，直接選擇把仍然存活的兩人爆掉，以免他們暴露自己的隱秘。
不管怎樣，灰袍人的死亡，也讓白曉文收穫了第三張起源之地門票。
「主人，凱洛雯想要見您。」希格德莉法看白曉文的神色還算不錯，小心地稟報道。
「告訴她，不用解釋了。」
白曉文揮手說道，「另外，派一隊亡靈士兵，把她送回人類聯合王國。」
「是。」希格德莉法心中暗嘆一聲，轉身離去。
對於巫女凱洛雯這次扮演的角色，白曉文並沒有任何感情上的傾向性。
灰袍人假扮白曉文，「騙」走了凱洛雯，這件事本身就透著虛假。凱洛雯作為預言系強者，會這麼輕易被騙到？
唯一的解釋是，凱洛雯不敢揭穿對方。
想想看，白曉文率領主力在東大陸，人類聯合王國又缺少頂級戰力，若是隱秘會誘騙不成改為強掠，勢必將烏圖鎮搞得雞飛狗跳。
凱洛雯後來幫隱秘會預言了死神之骨的位置，但從時間上判斷，她是拖延了一定的時間，也不算是純粹為隱秘會屈膝。白曉文也就懶得深究，隨她去了。
這次再入黑暗紀元，雖然發生了隱秘會入侵的意外事件，不過從結果上看，白曉文也算是完成了預定目標。
之前從羅歇爾手中，收穫了死神左手骨，讓白曉文的死神之力完成了一次躍升；這次又從尼布羅茲那裡，得到了死神雙腿骨。現在最緊要的，是消化掉死神腿骨。
白曉文和夏鋒回到了白凰領。
這次在黑暗紀元位面的探索，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白曉文都有點擔心，白凰領、大夏領這兩個嚴重依賴領主個人實力的新興強悍領地，會不會遭遇一些挑戰。
不過回去之後，星聯之中並沒有什麼大的變故。
白曉文拉攏一批中立領地組建的經濟同盟，這段時間頗見成效，每天都有大量的靈晶，流入白凰領、大夏領、武周領等等領地。
大衍領似乎也信守了血誓，沒有在白曉文、夏鋒離開的時候，對兩家領地下絆子。
但表面上的風平浪靜之下，星聯局勢卻是暗濤洶湧。
據坎蒂絲領主的情報，近一個月來，星聯強力進化者失聯的比例，達到了歷史最高。
這裡所謂的「強力進化者」，指的一般是領主級進化者，最少也是像大夏領的過百盛那樣，有著媲美領主戰鬥力的英雄級進化者，而且等級一般都超過了16級，是為高階進化者。
「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大衍領的陰謀！」
一場會議之上，過百盛憤怒說道，「大衍領一直在針對後起之秀。當初對夏鋒大人，他們想盡辦法扼殺，所幸有呂望大人相助，夏鋒大人才能化險為夷。現在，大衍領又把魔爪伸到了其他高階進化者身上！」
「可是大衍領的強力進化者，也有失蹤的傳聞。」坎蒂絲說道。
過百盛道：「說不定是偷雞不成，被人家反擊殺死，恥於公開，才報了失蹤。」
其他人紛紛附和。
「夏鋒大人，您覺得呢？」蜂后看向夏鋒。
夏鋒正數著窗外新開的梅花。
「……還是請呂望領主說一說吧。」坎蒂絲笑眯眯地說道。
白曉文略一點頭，緩緩說道：「星聯最近失蹤了那麼多強力進化者，範圍涵蓋了三大組織。這麼大的陣仗，恐怕不是大衍領一家所為，更像是一場大事件之前的預熱。」
「預熱？」白曉文一開口，夏鋒的注意力就回來了。
白曉文眯著眼睛說道：「起源之地的開啟，就是一場大事件。那些擁有內幕消息的選民，以及背後的勢力，提前開始了行動，目的就是儘可能地剪除競爭對手，增加己方在起源之地的勝勢！」
夏鋒眉頭舒展：「那麼大衍領裡面，也有選民？」
「不錯。」
事到如今，白曉文也不再需要對夏鋒隱瞞。他斟酌了一下言辭，道：「大衍領主夏衍，有一個兒子叫做夏錦時……他應該是某個擅長詛咒的神祇的選民。」
啪！
一截桌角，在夏鋒的手中突兀地被捏成了碎末。
低頭看了看那一堆木屑，夏鋒再抬頭，看到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說道：「沒事，在想別的事情，一不小心力氣使大了。」
「非常時期，大家出行注意安全，盡量減少靈界和秘境的探索。」白曉文起身，手掌按了按夏鋒的肩膀，能清晰感覺到他的肩膀在顫抖，「好了，散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