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光明正大地走,怎麼是逃
九點整,時安乘坐的飛機準時起飛。
十點整,飛機返航,機長廣播發動機故障。
十點十五,飛機打開艙門,全體乘客下飛機。
時安決定去櫃檯問問今天還有哪個航班能到美國,飛機意外返航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必須得快點從這個地方離開。
結果剛從登機橋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離登機口不遠的男人。
男人一襲墨黑色西裝,修身的剪裁顯得他身材挺拔,他單手插在西裝褲裡面,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在見到時安從登機橋出來的時候,他摘掉了臉上的墨鏡,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看著時安,看著這個敢再次逃跑的女人,一臉冷色。
時安怔在原地,身後的乘客不斷地從她身邊走過,而她和陸南望就像是靜止兩個人,不管周圍的人怎麼動,都不能影響到他們。
時安該想到的,什麼發動機故障,故障沒辦法排除只得取消,打開艙門讓他們下飛機,都是假的。
是陸南望生生地攔下了飛往紐約的航班,攔下了準備再次出國的時安。
他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一架已經起飛的飛機返航?他在海城隻手遮天也就算了,為什麼在這裡他都能截停一架飛機?
時安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還有什麼本事。
她多希望這時候自己有個墨鏡,戴上之後哪看得到站在那兒的陸南望,若無其事,轉身就走。
當然,就算沒有墨鏡,時安也會繞路而行。
他站在右側,時安就往左側走。不然還得裝機場偶遇過去打個招呼?
剛一轉身,就看到站在左側的周易。
時安皺眉,硬著頭皮往前走。
「時小姐,請您別讓我難做。」
「我這個時候喊非禮,你覺得你能把我帶走?」
「您可以試試看。」周易面無表情地回了時安一句。
時安想了一下那樣的局面,她叫了非禮,會有見義勇為的熱心人士救了她,將周易送到機場警局裡面,但陸南望還是會把她帶走。
「好吧,那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你主子不是回去救他兒子去了嗎?」時安問周易的時候,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周易說完,往後退了一步。
而時安,感覺到了身後一股冷氣傳來。
男人與她擦肩,徑直往前走去。
時安自然沒有跟上去,轉身往相反的方向,結果一轉身就撞上了周易。
「時小姐,那邊請。」
「……」時安瞪了周易一眼,頗有些無奈地轉身,跟上陸南望的步伐。
反正也走不掉,不如裝作洒脫地跟上去。
時安雙手插在小西裝的口袋當中,假裝並沒有跟在陸南望身後,而像一個普通的乘客一般從機場走出去。
機場停車場,幾輛黑色轎車一溜排地停著,其中一輛開了車窗,時安看到坐在車內的許清如。
許清如身側坐著謝晉遲,在看到時安之後,許清如想要拉開車門下車,但是不知為何,車門打不開,謝晉遲也不讓她下車。
「時安——」許清如想說什麼,但是車窗慢慢關上,黑色的車窗讓時安並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時安怔了一下,立刻走到陸南望跟前,「你關著清如幹什麼?」
被擋住了去路的男人停下腳步,終於拿正眼看了面前這個女人。
「她要不是許清如,你以為她還能坐在車上?」男人冷聲說道。
「要走的人是我,你何必遷怒於她?她有什麼做得不對有什麼說錯了,你把賬算在我的頭上。」時安猜到許清如把她證件順出來這件事可能觸怒了陸南望,但是護照身份證是她的,陸南望有什麼資格扣下?
「你確定是走,不是逃?」
「我光明正大地走,怎麼是逃?」時安迎上陸南望深邃的眸子,帶著絲絲倔強。
機場停車場人來人往,不斷地有推著行李箱走過的乘客,好奇地看著氣氛緊張的兩人。
這是要吵架,還是要吵架的節奏?
陸南望沒有被圍觀的習慣,對周易使了眼色,他過來開了車門,陸南望率先轉身上車。
「時小姐,請。」周易手放在車門邊,等候時安上車。
時安眉頭緊張,整張臉上寫著「我不高興」的表情,在她看了眼關著許清如的車子之後,深呼一口氣,上車。
周易輕聲關上車門,上了駕駛座,開車回洛城。
車子在高速上行駛,時安發現扣著許清如的那輛車子沒有跟上來,轉頭又確認了一下,的確是少了一輛車子。
「你們把清如帶到哪裡去了?」時安問陸南望,後者靠在椅背上,眉頭微微蹙著,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男人並未開口,像是不想回答時安的問題一樣。
「你把我從機場帶走,一路上了車,統共說了兩句話,你到底想幹什麼?」時安不知道陸南望到底想幹什麼。
她從綁匪手中成功逃脫,他臉上沒有半點喜悅她不怪他,誰讓他們兩個現在已經沒什麼關係。但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將她帶走,在車上又一言不發,他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葯?
但是,男人還是不說話。
時安覺得就像是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她還憋成了內傷。
算了,反正不管問什麼他都不回答,何必找虐?
時安在後座上坐好,不再看同排的男人。
車子離機場越來越遠,時安看高速上顯示的信息,離洛城還有80KM,意味著至少要和這個男人在車上待將近一個小時。
她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睡覺。
半睡半醒間,聽到男人問了一句:「五年前那個孩子,是我的,對嗎?」
男人的一個問題讓馬上要陷入睡眠之中的時安瞬間醒了過來,打了一個激靈,眼中是極力剋制的緊張。
終於,時安的情緒歸於平靜,就連心跳,都恢復了正常的跳動。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不是否認,而是拐彎抹角地避開那個問題。
時安想要逃避什麼,陸南望知道。
他轉頭,深深地看著稍顯不自在的時安,「為什麼騙我?」
她迎上他的目光,在他精緻得如同藝術家雕刻出來的臉龐上,看到他蘊著的怒意,被欺騙的怒意。
他深邃的眸子是一片猩紅,是克制已久的情緒忽然間爆發出來的模樣。
「我騙你幹什麼,孩子是傅行止的……」
「別拿那些鬼話來騙我。」陸南望冷聲打斷時安,連傅行止都承認的事實,時安還在狡辯什麼?
「你要不相信我能有什麼辦法?而且,就算孩子是你的,也早在五年前就被拿掉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時安的手習慣性的交疊在一起,絞著手指,想要轉移一下思緒。
陸南望注意到時安不安亂動的手指,看出她的有意隱瞞,知道她撒下的彌天大謊。
更知道,孩子五年前就被時安拿掉。
在她離開海城的三天前。
「時安,因為你騙我。」騙他說孩子是傅行止的,騙了他這麼多年。
「你也沒有什麼損失。」時安淡笑一聲,「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雖然是你和盛淺予生的,我不喜歡盛淺予,連帶著也不喜歡陸念衾,但那孩子長得挺可愛的,一看就是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時安自己都不知道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到底有多折磨。
「對啊,我是騙了你,因為我沒辦法忍受你和別人有了孩子。我和你說過的,如果你給我的感情和給別人的是一樣的,我寧願不要。五年前在我和盛淺予之間你選了她,五年後在我和陸念衾之間你選了他。那麼陸公子,你把我從機場帶上車,就是為了問我孩子是不是你的?我說孩子是你的,是不是能給你添堵?」
時安心平氣和的說完這句話,但是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心平氣和。
駕駛座上開車的周易只希望前後排之間能有個隔板。
沒等到陸南望的回答,只看到他緊蹙的眉頭,時安聳聳肩,表示她說的並沒有錯。
「那我就告訴你吧,五年前拿掉的孩子是你的,得到答案了。所以,你可以讓我走了嗎?」時安眼中毫無波瀾地看著陸南望。
看著他面色越發的陰沉,看著他周身騰起一層冷氣,看著他眼中無以名狀的情緒。
時安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心中五味雜陳,可能還有追悔莫及,可能還希望時光倒流,假裝沒有說過讓她把孩子拿掉的那段話。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葯。
「所以你就隨便找了一個男人結婚,隨便生了一個孩子,隨便過完你隨便的一生?」男人開口,冷淡,諷刺。
什麼結婚,什麼孩子?
時安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許清如說的話,她並未否認結婚生子,只說自己有孩子。
許清如告訴陸南望的?不,應該是被迫告訴他的。
「你和盛淺予結婚是完美結合,別人就該是隨隨便便?不是你陸南望的婚姻才叫婚姻。」時安只能順著陸南望的話說下去。
難不成她要否認結婚,承認星辰的存在?那不就是在告訴陸南望,五年前他讓她去做手術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拿掉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