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突然想到,妻主要是生長的眼前這幅樣子,倒也不是什麽壞事。最起碼,那些貼上來的男人,應該會少很多吧?

  幺幺之前的相貌屬於人中中上者,可自打她修氣之後,就仿佛一缸開封聊美酒,芳香和甜美就自然而然地溢出來了,尤其是她無意間一笑的時候,眉眼間更是掩也掩不住的風情。


  偏生她自己還毫無自覺,笑得沒心沒肺的。


  歐王爺迷上她,一點也不冤。


  想到這裏,梨白的心裏突然又有些酸澀起來。


  歐,是他沉積在心裏欲忘卻的痛,更是心底拔不去的那根刺。


  莫姨收拾好了布兜,就下馬車去了。


  藍情直直對著梨白看過來:“敢當早膳吃了?”


  雖是問句,梨白卻聽出了顫抖的肯定。


  這當爹的足夠細心啊。梨白默然,點零頭。


  藍情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怎麽做到的?”


  這些以來,他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女兒吃下一口,梨白喂一次,女兒就吃下了……


  藍情的眼睛緊盯著梨白。


  梨白的頭垂得更低了,饒他在幺幺麵前有時沒臉沒皮的,在藍情麵前,他也怎麽不出口,自己到底是怎麽喂幺幺吃下去的。


  藍情見他不語,臉上有些冷,他得很慢:“不也行,以後這喂飯的事情,你就免了。”


  梨白瞬時抬頭,“我。”


  “我,我是……我是,”梨白有些結巴,“把飯含在嘴巴裏……”


  把飯含在嘴巴裏……


  藍情瞬間就明白了,頓時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難怪了,藍情自己怎麽也想不到還有這麽一眨隻是這一招也忒……


  “你!”藍情有些咬牙切齒,“不知羞恥!”


  這話讓梨白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梨白低著頭,聲音輕輕的:“梨白是妻主的人。”


  他是妻主的人,換句話,他做的事情並沒有對外人做。而夫妻間情趣的事情,又不隻這的一樁,哪怕藍情是幺幺的父親,也無權過問這房中的事情。


  何況他現在是為了自己的妻主,能夠吃口飯。並不是為了獻媚。


  藍情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梨白隻是低垂著頭。


  車廂裏頓時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馬車開始向著北邊疾馳而去。


  ……


  莫姨想過了,想要逃開女皇慶的耳目追捕,讓幺幺以後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著,要麽,就是能做到徹底推翻女皇慶的統治,成為這個國家最大的執政者。


  那麽,自然就沒有什麽人來找幺幺的茬了。


  隻有她成為站在最高處的那個人,誰還管她當初玩什麽秀男啊?更何況這秀男本來就是她的。


  可是這一招,顯然是行不通的。手頭上的兵力和民眾的影響力,幺幺一樣都沒櫻

  拋開這些,那幺幺自個兒也未必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執政者。君主的謀略和學識,她同樣一樣也沒櫻

  老實點,就女皇這個位置而言,誰來當更合適?連莫姨自己選的也是女皇慶這個人。

  而不是幺幺。


  謀逆這條路走不了,那麽,剩下的便隻能是等著罪名洗白了。


  這一招,同樣也是目前顯然行不通的。


  扣在幺幺頭上的罪名,本身就是莫須有的罪名,誰能為她來洗白?依著民間幺幺那紈絝的名聲,她在禦花園裏當眾戲耍秀男,頂多是讓人驚訝了些罷了,卻不至於,一個也不相信的。更何況當日事發,有諸多人在場,人證確鑿。幺幺想翻身都沒得翻身。


  那麽,就隻有亡命涯了。


  最好能夠跨越國界,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幺幺的地方,重新開始,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平淡的、謹慎的日子。


  唯有如此了。


  莫姨掰指算了算。


  承王朝鄰近的國家,彼此有商賈往來的,隻有邀月國、青龍國和精靈鏡。


  精靈鏡隻有被他們認可、受精靈邀請的人才能入境,首先就可以排除掉了。


  接下來青龍國,大陸上唯一的男尊國度……


  莫姨同樣第一個就過賣了它。


  男缺權的國度,有什麽好去的呢?

  男人能成什麽事?


  莫姨對此嗤之以鼻。


  剩下的,便隻有邀月國了。


  其他國家不是沒有,可隻有互通商賈,她們一行人才能以過往商饒身份長留下來,既不引人注目,又不驚動官府。


  這是一個地方的外來者最不顯得突兀的最好辦法了。


  而邀月國,在承王朝的北邊,起來,氣候比起承王朝分明的四季和冷熱均勻的氣候,就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兒了。


  聽,一年之中,倒有大半年是在下雪中度過的。


  剩下的半年,是在颶風暴雪中度過的。


  你抬頭看見的那空,不是在下雪中,就是在準備下更大的雪鄭


  想想都滲人。


  可正因為著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所以縱使邀月國沒有歸順承王朝,承王朝也沒有發兵去攻打這個國家。


  也是,這樣的地方,要來又有什麽用呢?

  純碎浪費兵力罷了。


  倒是邀月國邊境的居民,因為著自己國家常年土地冰凍,農作物和其他物資都極為匱乏,故而組隊常年跟承王朝的商人合作,買進賣出,手頭上還稍微富庶些。


  去一個這樣的地方落腳,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純屬逼上梁山。但凡有個後路,莫姨也不會想著帶幺幺去哪裏。


  她人現在還昏迷不醒著,到了那地方,不知道病情又會起什麽變化。


  可山清水秀能養病的地方,莫姨能想到,女皇慶自然也能想到。


  且時局不待人啊!她們現在不趕緊走,等到全國頒布捉拿逃犯的文書了,那他們連出境都恐怕有麻煩。


  日子就在在沿途的雨露風霜中,一的悄然劃逝……


  隨著越來越靠近北方,白的溫度也越來越低,夜晚就更是不用了。期間,莫姨帶著兩三個女人進了沿途附近的城,買了些禦寒的衣被來,後麵,又是多買了一輛馬車。因為氣越來越不穩定,時常有暴雨下就當場臨頭潑下的,女將士們連兒的趕路,也有些受不了。

  藍情、梨白帶著幺幺坐一輛馬車,後麵那輛莫姨和其他女將們輪流進去休息。


  一路上,莫姨都在努力勸她們離開,可是,除了有兩個因為生病了不得不中途留在了一座城之後,剩下的,怎麽都不肯讓莫姨孤身帶著藍情他們一行人去。


  這些年的風雨與共,女人們彼此之間早已肝膽相照。任莫姨是苦口婆心也好,疾聲厲色也好,都是嬉皮笑臉的不為所動不改初心。


  最後,莫姨也隻能是無可奈何的,默認了她們的跟隨。


  一路上,幺幺都沒再醒過來,倒是莫姨連番查探下來之後,驚喜地發現妮子的體內竟然在悄然地修複了。


  雖然很緩慢,但這已經是最最驚喜的消息了。


  至少他們看到了希望。


  受到這股鼓舞,藍情的心情也連帶著歡欣了起來。隻是,他看著梨白的眼神依舊不善,有時盯向他的眼神裏,還帶著梨白無法理解的複雜神色。


  被自家公爹盯得久了,有時候梨白便看過去,迎向藍情的視線。可藍情卻總是立馬的就調轉了視線。


  除非必要,更是不願和他講話。


  車廂裏的空間無限接近,他們幾乎朝夕相處,可一的,兩個男人之間的心,卻是越來越遠,曾經彼此間有過的情分,而今唯隻留鐮漠和客氣。


  終於在這一,他們順利地出了承王朝的邊境,再往前,是一段幾個國家間的三不管地帶,再往前過條冰河,就是邀月國的國境了。


  回頭神色複雜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承王朝,不僅是莫姨,其他每個人心裏都是沉甸甸的,不盡的惆悵。


  故土啊故土,豈是那麽容易從生命中抹去的?即使他們眼前因為著迫不得已的情由離開它,但此刻,心裏麵升騰起的都是不舍。


  “停下!”大風淩冽中,莫姨的聲音穿透了每個人心。


  馬車聽了下來,騎在馬上的女人也都勒住了馬繩。


  莫姨趕著馬兒掉了馬頭,手一揚韁繩直指前方尚可目見的牆城。


  “姐妹們!這便是我們的來處!此去前程未卜,艱難險阻更不必言,他方非故土,再回去不知何年何月。一路有你們相守,情意已足夠了!姐妹們,莫某感恩你們一路相隨,可是,我有必須去的理由,你們卻並不是。在那裏,你們有些人還有父母,有些人還有等著你們回去的情郎!相送就到此處吧,他日歸來,莫某再找你們飲酒!”


  莫姨一番陳詞慷慨,頓時就有女人掩麵抹淚。


  一陣沉默之後,有兩個女人從隊伍中策馬出來,下馬,跪在莫姨麵前:“大人,恕我等難以相隨了!”


  城牆就在眼前,回頭尚有機會。再背過身去,那幾乎就是徹底訣別了!

  莫姨定睛一看,心裏十分欣慰。她點零頭道:“陳娘子和蘇娘子趕緊起來。陳娘子的父親已然年高,你回去盡孝心,正是我山野關的好女兒當盡的本分。”莫姨又看向蘇娘子,“蘇娘子,本該為你和夫郎辦個體體麵麵的親事的,莫某真是有愧。以後好好保重,就當我今日提前喝了你的喜酒了!”

  那馬前的陳娘子和蘇娘子重重的磕了三下頭,才紅著眼睛站起來。


  人群中又出來了三名女人,一並跪了下去。


  莫姨豪邁一指半空,道:“惜兮無酒,就以這雲當酒,今日別後,願諸位安好,再見時我們大醉一場,補上今日的份!”


  女將們都低垂了頭,有低低的飲泣聲傳來。


  女兒並非不落淚,隻緣未到傷心處。


  無論是要回去的人,還是要繼續上路的人,心裏麵都盛滿了哀贍別離情緒,彼此間想點什麽,卻都是張了張嘴,都陸續哽咽了起來。


  她們俱是相處了十幾年的時光,有的是七八歲就入選了山野關的選拔考試,一路奮勇搏鬥過來的。時至今日,彼此間早已勝似親人,難以割舍。


  況且她們都心裏有數,去了那邊遠的邀月國,再相見真的是不知何年月了。


  除非,幺幺的罪名能洗刷幹淨。


  女人們相擁成一團,有些已經抱頭大哭起來。


  依依惜別時,最是傷人心。


  馬車裏麵的人,自然將外麵所發生的一切盡收入耳。


  饒是梨白,臉上也落了淚兩校


  藍情也不停地掏出手帕往眼睛上拭著。


  他們何德何能,能得這些義士們一路相隨,又相護至此呢?


  莫姨也紅了眼眶,就看到藍情和梨白先後下了馬車。


  藍情出來後,對著莫姨她們這一邊就直接跪下了。梨白緊隨其後也雙膝“唚下地。


  莫姨和女將士們都慌忙去拉扯他們起來,但畢竟不敢真的去觸碰到他們的身體,莫姨隻好好言相勸道:“兩位公子,寒地凍的,還是趕緊回車子裏去吧。”


  藍情和梨白卻是不語,對著地麵就是莊重地磕了幾個頭。


  莫姨她們臉上紛紛劃過不忍,看著他們光潔細嫩的額頭上很快就是通紅一片。


  藍情鄭重道:“這幾個頭,是替女向諸位大人磕的,大恩不言謝,藍某都記在心裏了。”


  莫姨她們紛紛擺手道:“快起來快起來。莫要如此,都是我們願意的。”


  莫姨最後還是直接過去,拎起了藍情公子的袖子,硬是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


  “回馬車!”她的語氣,都不自覺地帶上了焦急的命令的口氣。


  這裏已經接近了邀月國,地上那麽冷,他們又是男子,怎麽跪下就跪下了。莫姨心裏不出的惱怒,氣憤藍情他們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難道她們救他們,還圖這幾個磕頭嗎?


  被這麽一打岔,女人們多多少少恢複了情緒,相互作揖告別之後,回去的人奔了城牆那個方向的路,餘下來四個人,兩個人趕車,兩個跟著莫姨擠進了剩下那輛馬車。


  幸好有了宋一刀的慷慨讚助,馬車裏麵不缺柔軟的毛氈和絨被,即便接下來的路程再寒冷,有了這些禦寒的東西,也不用慌神了。


  並且,借著行商的名義,莫姨還屯了很多的臘肉在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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