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王爺怒了
鳳怡歡此時哪還有反應,早被東方翊那番懲罰的話嚇得麵色蒼白,淚流滿麵,隻是這次的淚水是真的。她哪裏會不知,這個厲嬤嬤原本並不姓厲,可現在也沒誰記得清她原本的名字了,她曾經太後身邊的紅人,也做過已逝皇後鳳蘭音的教習嬤嬤,除了皇後還曾調教過不少秀女,非常有經驗,也是以嚴厲聞名,所以入宮的秀女們都害怕會碰上她,私下你管她叫厲嬤嬤,叫著叫著,也沒人記得她的本來姓什麽了。
當年公主東方芷個性刁鑽蠻橫是出了名的,皇上都拿她沒辦法,卻不知為何,一日公主突然自動請纓要與厲嬤嬤學習女德,之後,僅是半年光景,經過那厲嬤嬤的調教後,公主便變成了如今這般金枝玉葉。其中的辛酸艱楚可想而知,東方翊說要送鳳怡歡去給厲嬤嬤調教,怎能不令她心生恐懼。
“王爺.……”
“王爺.……”
此時,兩聲急切的叫聲同時而出,說話的一個正是滿臉悲痛之色的藍琴心,一個則是鳳霏。
東方翊理也不理藍琴心,對鳳霏問道:“鳳霏,你還有什麽要求?”
鳳霏終於鬆開了宜秋的手臂,把它緩緩移到容嬤嬤的手心之上,走到東方翊跟前,略施了一禮,才緩緩道:“王爺,請聽鳳霏一言。如今,宜秋未醒,其罪還未得到洗脫,此時就治了妹妹與青衣的罪,是有不妥。再則,青衣本無心傷我,而且我受的也不過是小傷而已,過幾天便無礙,就此令她杖斃而死,鳳霏實在於心不忍。”
“你心存不忍,可想過,他人的陰狠毒辣?”東方翊板著臉,朝她沉聲問道,並目光犀利地直逼鳳怡歡。
萬念俱灰之際,鳳怡歡聽見鳳霏這麽說,連忙一麵隨著藍琴心磕頭,一麵求饒道:“王爺,姐姐,怡歡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我不想去公主府,求求你了,姐姐,幫我勸勸王爺收回成命吧。”
東方翊目光移動,瞟了跪在地上的鳳怡歡與藍琴心一眼,冷哼一聲:“此事已定,無須再講!”
一旁的鳳霏知道他是真的惱了,更為耐心的繼續勸說:“王爺,你可曾記得,數月前,鳳霏的丫頭碧妍就是因為被刑罰後,未得到及時診治而病逝了。雖然此事已經過去多時,可鳳霏每每憶起當日她死在我懷中的情景,都會傷心欲絕,難以自已。青衣雖不是我屋裏的丫頭,可鳳霏卻再也不願背負一個人的生死,那太過於沉重,鳳霏是真的不願有人因為我而死去。”
這時,鳳霏眼神清澈透亮,無比真摯,接著又道:“鳳霏求王爺能對青衣網開一麵,免了她的死罪。”
青衣顯然比鳳怡歡聰明些的,立馬爬起身子來,轉而向鳳霏不住磕頭,倒是一個字也未說出口。
東方翊知道鳳霏的性子,在感歎她心地純良同時,相較之下,更加厭惡起鳳怡歡的狠辣,也愈發懷疑起鳳怡芩了。如此一個連卑賤下人都不忍心重罰的女子,怎可能是她口中那個想盡辦法討好皇姐,欺負妹妹們的人。何況現在他都知道了,鳳霏並非一早就有意接近自己,一切都是機緣巧合,是他自個兒誤會了。
他心裏對鳳怡芩的疑惑,曾經的一點一點,漸漸越積越多,又憶起這一年來他與鳳霏之間的點點滴滴,真真切切,到最後他隻能找到一個答案,就是鳳怡芩一直在對他說謊。頓時,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測,一麵是自己多次因此對鳳霏刁難而內疚,一麵是被青梅竹馬欺騙而堵悶,自己宛如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般,心疼的同時也有說不盡的惱怒之情。
“怡芩也求王爺隨了姐姐的心願,饒了青衣的死罪。”鳳怡芩此刻,忽然也曲身向東方翊請願。
東方翊應聲去看她,見其眼波流動,雙眸含著秋水,一副真誠無半點虛假的樣子,可東方翊卻不再流連,僅是一瞬,便移開了眼。
鳳怡芩明顯感覺到了,眉角微微蹙動,心知東方翊已然不再相信自己。這麽多年,她一心都在東方翊一人身上,對於他的脾性,她是太了解了。東方翊天生傲骨,生性卻簡單,喜怒哀樂都擺在他的俊顏之上,可同時,他心腸又軟,此刻隻要自己示弱,他定不會不念舊情的。
於是,鳳怡芩眼瞼扇動,點點晶瑩淚水頃刻奪眶而出,盈盈拂動細腰,走到鳳怡歡與藍琴心身旁,撲通一下,和她倆跪在了一起,紅唇微動,楚楚可憐的正欲開口說些什麽。
隻聞“額……”一聲痛苦的呻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鳳怡芩欲吐出口的話兒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心中不禁暗暗咒怨,這死丫頭早不醒來,晚不醒來,偏偏要在此時,打斷了她精心準備的一場苦情戲碼。
原來,幾人說話的間隙,容嬤嬤與含煙已經合力把宜秋挪到了軟塌之上,而老大夫也給宜秋紮了針,又用了刺鼻的藥香,宜秋才終於轉醒了。
“宜秋,你怎麽樣了?”鳳霏迫不及待去查看宜秋的情況,語氣裏滿是擔憂。
宜秋幽幽轉醒,睜開眼睛便見到滿屋子的主子奴才跪了一地,東方翊坐在正位上,鳳見青坐在一旁,而鳳霏則抱著她在懷。頓時,她眼神閃爍地移開了臉,並不安的努力挪了挪身子。
鳳霏以為她是身上有傷,故而疼痛難忍,又急忙取來幾個軟枕給她墊著背,才輕柔地問道:“好些了嗎?”
僅是一句,宜秋便淚流滿麵,羞愧地低垂著頭,不願抬起看她,支支吾吾地說:“小姐.……”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先前麵對藍琴心母女的逼問毒打,都未曾落過淚的她,此刻卻是哭的難以自抑。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鳳霏輕輕摟著她,順著她的背緩緩撫摸著,努力給她帶來一些溫暖與安慰。鳳霏的動作無比的小心,宛如宜秋就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般。
這一番主仆情深的場景,仍誰都不忍心打破,大家都默不作聲,任由兩人情緒慢慢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