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懷疑
下一刻，東方翊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了主人座上，一甩衣袍，坐了下來。本來將軍府的家事，他從不插手，卻正是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了鳳霏臉上的那一抹嫣紅，莫名的有一股難以抑製的怒氣從心底湧了出來，貫穿到他每一寸的肌膚之中，令他忍無可忍。
鳳霏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暗歎，說到底終究是堂堂東陵九王爺，把他王爺架子一端出來，還真是有模有樣，與昨夜那賴皮小子的樣子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跪在地上的幾個奴仆未聞東方翊叫她們起身，也不敢亂動，低著頭，身子顫顫地發著抖。藍琴心母女也仍保持著側身行禮的姿勢，這時，僅是鳳見青與鳳霏兩人還挺直著腰板，鳳見青是自然不必行大禮的，而鳳霏連頷首之禮都沒做，就衝著東方翊急匆匆地道：“王爺，審問之前，可否先請府裏的大夫給宜秋診治。”
上次碧妍之事，東方翊已然知道，鳳霏待下人不必尋常，於是，點頭應許。
得了東方翊的首肯，鳳霏連忙吩咐容嬤嬤去請大夫，自己則與含煙一起攙扶住宜秋。
“都起了吧。”東方翊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紛紛起身，可還不待身子站定了，他又道，“藍夫人，你身為將軍府的主母，自然是要擔起整個將軍府的內務瑣事，本王問你，按東陵國律法，若有人傷及當朝的郡主和待選的秀女，應該如何處置呢？”
他話音剛落，藍琴心連忙又噗通複跪倒在地，慌忙的回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上一刻還梨花帶雨的鳳怡歡，此番也禁不住了，跟著藍琴心也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再不敢吱聲。
“王爺，可否聽怡芩說明事情始末，再行追究是誰的過錯呢。”
鳳怡芩打量了一眼東方翊與鳳霏兩人，一雙秋水眸子微微波動，仿佛泛起了星星點點的光亮，成功吸引住了東方翊的目光，她的薄唇微微咬緊，似是有百般委屈，難以訴說出來。
“說吧。”東方翊終還是不忍，兩人從小到大十幾年的感情在那，他倒還是寧願選擇相信她是不得已為之的。
鳳怡芩的唇邊勾起了一絲絲的弧度，稱著她若帶憂容的麵頰，那麽的溫婉嫻靜，那種氣質令人的心瞬間平靜了不少。她幽幽的開口，細細述說了事情的經過，說到鳳霏一夜未歸時，眼瞼微微下垂，眉頭輕蹙，聲音中還夾著絲絲顫音，令人好生憐惜之情。
東方翊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鳳怡芩繼續又說道：“剛才也不過是歡兒妹妹的貼身丫頭想要去弄醒宜秋，卻被姐姐擋了下來，這才誤傷了姐姐。歡兒妹妹見狀，耐不住性子要親自審問，姐姐卻這般大的反應，硬是抓著妹妹不放，我和娘親這才過去拉開兩人。幾番拉扯之下，都失了儀態。王爺，爹爹，你們剛看到的情景就是這樣，並非娘親和我們有心為難姐姐，隻是這丫頭盜竊私逃的罪名不小，若不審問清楚了，隻怕傳出去不單單會壞了將軍府的名聲，也會被外人說姐姐連個下人都管教不好，以後又如何當的起郡主之名，將來又如何能進宮伺候好皇上。”
鳳怡芩果然伶牙俐齒，瞬間便把黑的說成了白的，令整個事情始末倒置了過來。
“真是如此？”東方翊問向一直無語的鳳霏，語氣幾絲猶疑。
這時，鳳霏正瞧見容嬤嬤領著大夫進來行禮，東方翊知她著急，匆匆應了聲，就示意大夫去為宜秋診治。鳳霏見狀，忙讓出位置給他，老大夫抬頭瞧著鳳霏臉頰紅腫，恭恭敬敬地說：“郡主，你的臉腫的這樣厲害，還是讓老夫先為你敷藥吧，否則一會怕是要更加疼痛。”
東方翊聞言，神色又是微微一變，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鳳霏的臉看，果然她剛才隻是幾分嫣紅的臉頰腫脹了起來，火紅的有些泛紫，可想而知，當時下手的人力道有多重，怎可能隻是一時不小心錯手誤傷的，心中的天枰又一次傾向了鳳霏。
可是，鳳霏一門心思都不在這上麵，直言道：“我這一點小傷算得了什麽，宜秋這都去了半條命了，你快給她看看！”
說罷，就拉著老大夫的手直接搭在了宜秋的手腕之上，見狀，東方翊略為不滿的皺了眉頭，鳳怡芩知道此時自己處於劣勢，忙接道：“姐姐，都是青衣那丫頭不知輕重，誤傷了你，你快別置氣了，一會歡兒妹妹定會好好懲治她。你還是先讓大夫給你上藥吧，要是留下傷痕，那可不得了。”
青衣知道自己在劫難逃，滿臉惶恐地跪地磕頭，求饒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大小姐饒恕，求王爺開恩.……”
僅是片刻，地上便開出朵朵猩紅色的花兒，此番情景是那般熟悉，猶如碧妍站出來頂罪之時，鳳霏低頭看了眼青衣，深深歎了一口氣，這做奴才的昨個還在因得了主子的寵，囂張跋扈，今日便要跪在這被主人棄，為主人頂罪，甚至為主人而死，可悲，可憐，生死都不由自己了，何況其它，她頓時心生些許不忍。
正欲開口說些什麽，鳳怡歡卻如得了免死金牌似得，巴不得趕緊與青衣劃清界線，低吼道：“死丫頭，姐姐你也敢打，是不是不想活了。還連累我，被王爺責備.……”說著，還嫌自己不夠決絕，上前抬腳就朝青衣背上重重踹了一腳。
“啊！”青衣忍不住吃痛呼出聲來，人已經是撲倒在地上，怎麽都爬不起來了。
“歡兒，不可放肆！”
鳳見青知女兒心思簡單，卻不料她會這般愚笨。此時，鳳怡歡急迫著毒打青衣，撇清關係，這不更惹人懷疑嘛。果然，他抬眸望去，東方翊臉色愈發難看了。
“鳳怡歡，本王上次已經和你說過，下次再此番刁蠻無理，便不止你的婢女受罰！”東方翊橫眉一掃，厲聲道。
“舅舅，我看怡歡你是教不好了。素聞姐姐府上有位嚴厲的教習嬤嬤，不如就把怡歡送去公主府，讓她代為教導吧。至於青衣，誤傷郡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