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湖光春色
鳳霏從不知道驕傲如東方翊竟然會這樣低聲下氣，甚至似乞求似討好，不免為之詫異，終於抬眸去看他，雙目對視，東方翊又說：“平日我絕不會說出這些話，這也是我平身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費盡心思，但今日若我再不說，隻怕他日你入了宮，便要永遠拒我於千裏之外了，而且，我現在很清楚，我想要的不單隻是你的人，還有你的心！”
“是啊，我就要入宮候選了，你此時說這些又有何意義呢？”也許是太感動，也許是愧疚，或是多日來積壓的委屈太多，淚水漸漸在她眸子裏聚集，還未奪眶而出，又被她生生忍了回去，再抬頭時，神情又恢複如常，隻有微紅的眸子才能令東方翊看出些端倪。
東方翊似乎看到了希望，連忙許諾道：“你放心，此事我定會竭盡所能，別太擔心了。”
也不知為什麽，聽他說這話後，鳳霏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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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他們的晚膳都成了宵夜，菜肯定是涼了。東方翊吩咐下人們撤了所有的菜，又端上廚子早就預備好的熱飯菜，依舊是一桌子鳳霏素來愛吃的。此時兩人都餓的不行，狼吞虎咽了一番。
待兩人用完晚膳，已經很晚了，若再是再差人送鳳霏回將軍府，隻怕就快到天亮了，那這一整夜都不用睡了，何況，兩人真的累的不行。於是，東方翊吩咐小太監去將軍府送信報平安，交代妥當，婢女們為鳳霏收拾好了一間雅房，索性讓她在船上過夜。親自安排好一切，他才率性地斜靠在暖塌上，半眯著眼，打起了盹，看來也是累極了。
這時，鳳霏才偷偷注意到東方翊的眼圈微微泛著黑，看似多日都未休息好，於是，盡量放輕了腳步，隨著婢女們退出房間。剛走到門邊，東方翊頗為疲倦的聲音響起：“你的香囊，我已經放在那信封裏歸還給你了。下一次，我希望你能親手做一個給我。”
鳳霏聞言，轉頭怒嗔了東方翊一眼，見他已經闔上眼簾，才離了房間。她早該想到，以東方翊與生俱來的高傲性子，又怎會強扣下她一個小小香囊呢，他要的不是她的一時服軟，而是心甘情願地奉上她的心，她的身，她的全部。
雖然是軟塌高枕，又有上好的蠶絲棉被，鳳霏卻久久不能入睡，盡管身體已經累的不能動彈，可還是到了後半夜才勉強睡著，又不到一個時辰就又被噩夢驚醒。夢裏她穿著一身粉紅紗裙，立在皇宮大殿之上，不停的扭擺著身姿，轉著圈，跳著舞，直到發髻也散亂了，眼淚流了又幹了，還在不停歇的跳，直到太累了，累的她跌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才驚醒過來。
婢女們聞聲進來詢問，鳳霏見到天還是蒙蒙亮，可醒來了又再難睡著，於是吩咐婢女們進來為其梳妝。房間裏點起了大紅色的蠟燭，照著婢女們端著的一套水粉色衣裳，格外柔美鮮亮。衣服不同於鳳霏平時穿的，裏裏外外卻是好幾層，最裏麵是純白繡鴛鴦藤的肚兜，外麵罩一件乳白的中衣，中衣是上佳的絲綢製成，穿在身上光華舒適，再外麵則是一件藕粉色的長衣，與下身的內裙同色，簡單素雅，僅是在袖口裙邊用銀線繡著朵朵白色的小花與藤葉，與鴛鴦藤相似又有些不同，鳳霏想大概是什麽不知名的吉祥花兒。
外裙與罩衣都是水粉色的，裙子是時下女子們最愛的百褶石榴裙，不但勾勒出女子修長凹凸的曲線，而且隻要穿著者稍稍走動，裙擺便如層層波浪般微微漾起，此時在燭光下看著更為美妙。而罩衣還是延用內襯的風格，簡約又不失典雅，仍是用銀絲線在領口肩邊紋了一圈的花兒圖案，美不勝收。
待婢女們為鳳霏層層穿戴好，才領鳳霏坐在梳妝台前，瞧著鏡中的自己，雙眼還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倒是有些稱不上這套衣裳了。還好婢女們個個都是裝扮的好手，隻是稍稍撲了些胭脂水粉，她便又是精神泛發的模樣了。尤其是那黛山眉畫的濃淡適宜，恰到好處，再加上染了些淡粉色的唇紙，使她本就白皙水潤的臉蛋更加粉嫩嬌柔。
等婢女們幫鳳霏裝扮妥當，窗外的陽光穿過窗戶的縫隙灑了進來，印在鳳霏的臉頰上，泛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婢女們滅了紅燭，打開了窗戶，鳳霏才發覺，這微微晨光裏，還夾雜著綿綿細雨，一點一點地不大的下，也不讓覺得冷，反倒多了一些雨水與泥土的清香，令人好不舒暢。
鳳霏也不急著離開，就坐在窗邊靜靜賞雨，不多時，雨歇了，恰是此時，小德子過來敲門，說東方翊請她一起用早膳。一個請字，令鳳霏眉尖微揚，心中暗道，經過這麽一夜，連他身邊的下人都察覺到他們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嗎？
鳳霏不願多想，隨著小德子穿過船艙內的走廊，一直走到了盡頭，出了艙，便見到一湖碧綠展現在她麵前。昨夜，月色朦朧，鳳霏也沒心思欣賞湖光春色，今日再看到，晨光下，微風裏，波光粼粼的清粼湖，果然名副其實，令人身心舒暢。
此時，船早不知何時靠了岸，湖畔垂柳抽出嫩綠的新芽，草木皆綠，透出濃濃的春意，間或有幾許嫣紅的花兒從中探出，鳳霏雖叫不上名字，卻覺得格外的賞心悅目。遠眺過去，是一個又一個褪去了嘈雜聲的酒樓歌坊。現在看來，少了靡靡之音和胭脂濃香，更添了秀雅嬌麗。
“郡主，請移步二樓的雅間，王爺已在那等候多時了。”小德子不適時宜的打斷了鳳霏的好興致。
鳳霏應聲抬首望去，果然，東方翊正立在二樓雅間的窗邊，看她回望自己，對她露出一絲暖暖的笑，頓時，心中那些許被打斷興致的不快一掃而空，隨著小德子進了二樓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