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重新開始
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鳳霏回道：“這話怎麽講，那日是你故意推我下湖的，今夜可是你自個強拉著我的手推你的，又豈能一樣？”
“那次在秋茗小築，我也曾救了你一命，這總可以算數了吧。”東方翊微微一頓，轉頭對著鳳霏，嘴角一彎突兀的笑了。
雖疑惑他為何糾纏在這些事情上，卻仍然絲毫不甘示弱的回道：“王爺要這麽說，我剛剛不也救過你一次嘛。”
東方翊唇邊的弧度更甚了：“我又不是真的溺水，這次不能作數。”
“怎麽不能作數，若不是你故意騙我，我哪能那樣搏命的去救你。”
瞧著鳳霏較真的模樣，東方翊終是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聳了聳肩膀道：“這樣說來，你我這推來推去，救來救去的，怕是一輩子都糾纏不清了。”
“才不是呢.……”鳳霏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他不會是挖個陷阱讓她跳吧，話繞來繞去的還是在戲弄她啊，心神一穩，想定不能上他的當了，麵帶幾分無奈幾分猶疑道：“罷了，就依你所說，我們就算扯平了吧。”
話音剛落，東方翊便麵帶輕鬆之色接道：“既然你也認同，那我們就算扯平了，今後我和你便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鳳霏驚愕地瞧著眼前這個一臉輕鬆的男子，難道他的意思是要從此和他劃清界線，不再往來了嗎？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在她心中狂躁的奔湧亂躥起來。
鳳霏眉心一蹙，不對不對，她不該有這樣的感覺才對。他倆兩清了，互不相欠了，再無瓜葛了，這不就是她心中一直所願的嗎？是啊，她寫給東方翊的那封信不就是這個意思嗎？為何此時她整顆心都慌亂了，霎時間變得陰霾了，似乎是害怕極了自己現在心中的動搖，鳳霏匆忙回道：“好，就如王爺所言，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了。”
東方翊唇邊的微笑依然淡淡的綻放著，敏銳的目光停滯在鳳霏的身上似是尋找著什麽，過了一會兒，明澈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旋即，收斂了笑，道：“那從這一刻開始，你要把我們過去之間的種種恩怨都忘了，再重新認識我，好好的了解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聞言，鳳霏內心怦然一動，下意識去看他，見他雙眸微抬著凝視著自己，目光裏盡是坦誠而柔亮的眼波，令鳳霏慌亂不已，恍惚著似乎瞧見了他眸子裏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慌忙又移開了眼。她寧願他總是帶著薄怒地與她對視，也不願對上他這般的眼神。他透澈的眸子似乎一對強有力的磁鐵，吸引著她內心深處某一塊埋藏著的什麽東西，令她倉惶而恐懼。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幾乎聽不到窗外被風吹動的水波流淌聲，兩人都靜默著各有所思，屋內一片靜謐，隻有那兩個鎏金雕刻著蛟龍的炭火爐子時不時發出微微鬆脂燃燒的“劈啪”之聲。
東方翊從未對一個人如此費心思，小心翼翼的，百般討好，每次他覺得似乎靠近她了，她又輕易的就把他拒絕在她心門之外。但今日，他終於從她的眸子裏找到了一些掙紮和溫度，他絕不可能就此放過。誰知道這個總是對他帶著淡淡防備的女子，什麽時候又把這一點點的掙紮湮滅掉。
下定決心後，東方翊歎了一口氣，緩緩湊近鳳霏，瞧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道：“就算有些事情是我誤會了，但是，你就從未想過，你心裏也許是有我的嗎？”
一聽他這話，鳳霏心裏又是一緊，仿佛什麽東西一下擊中她內心豎起的那道屏障之上，使之搖搖欲墜，她強忍著心中的洶湧情緒，側過頭不願意在此時與東方翊對視。
東方翊正了正臉色，接著道：“你仔細想想，當日皇姐壽宴我們在秋茗小築發生的一切，你就不曾有過半點心動嗎？還有中秋廟會，你不是也沒有掙脫我的手嗎？還有我們一起賞的初雪，那時的寧靜美好就不曾讓你向往嗎？就連你給我寫的那封信，為何不在拒絕我的那些話後就收筆，而要添上一句願我安康幸福呢？就是剛才，你明知我熟水性，又有暗衛保護，卻為何還要不惜汙了清白也要救我？雖說是我欺瞞了你，可你就不曾認真想過，若你心裏真的那麽厭惡我，拒絕我，又怎會在乎我的生死，甚至還在意我是否過得幸福？”
他的話輕若鴻毛，卻一點一點地撥開了她層層防備，一下一下地騷動她的心。鳳霏想要反駁，卻又無從說起。她騙得了他，卻騙不過自己，之前發生的種種，若是說自己未有一點點的動搖與心動，那是不可能的。隻是這種細微的感覺，一直被她故意忽視，層層包裹後藏匿了起來。如今，她原以為堅若磐石的東西似乎已經鬆動了。
被他看穿，令她覺得自己宛如未著寸縷似得赤裸裸站在他麵前，羞愧難當。東方翊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今日他安排的一切，原本隻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心，卻未料到一擊便擊中，激動之情難以掩飾，爽朗一笑：“鳳霏，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哈哈。”
知道瞞不過他的，鳳霏微微一怔，眼圈都有些泛紅了。她是怎麽了，她的心裏應該隻有沈逸天才對，可為什麽東方翊的話猶如一顆小石子，輕輕投入她那看似平靜的心湖之中，卻漾起層層波濤，圈圈漣漪不斷，一時間，她的心徹底亂了。
“我不知道，我的心現在很亂，真的不知道，不清楚，不確定。”鳳霏雙手掩蓋住了臉，不願此刻的脆弱讓他看清。
仿佛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東方翊不再繼續逼她，他並不是不著急，而是知道，對於鳳霏，是不能著急的。隻能一步一步把自己滲入她的心中，才能牢牢的紮根發芽，開出愛情的花朵。
東方翊複歎了一口氣，輕柔的撫了撫鳳霏鬢角的碎發，心疼她皺起的眉頭，繼而又用指尖觸了觸她的額頭，柔聲安慰道：“放心，我並不是在逼你現在回答我，隻是想你能重新的認識我，認識下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