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碧妍頂罪
東方翊忽然勃然大怒，瞪著鳳霏的雙眼仿佛要冒出火來。
鳳霏終於移開了眼，對上那雙灼熱的眸子，瞬時恍然大悟，東方翊是在惱她那日也是一句不知，斷了他倆所有曖昧。明白後，整個人像打了霜的茄子沒了氣焰，無言以對，怔怔的咬著嘴唇，一肚子的憋屈。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招誰惹誰了。
此時，守在屋外的碧妍忽的推門而入，跪倒在東方翊麵前，似下了很大決心般，倒吸了一口氣，磕頭道：“王爺不用再逼大小姐了，奴婢招了，藥是奴婢偷偷下的，大小姐全不知情。”
鳳霏驚訝的看向碧妍，她怎麽也不相信碧妍所說，叫道：“碧妍，不要亂說。”
巧心嗆聲：“碧妍，誰不知道你和大小姐形影不離，好的很，你下藥大小姐怎麽可能不知情，再說你又不懂藥理。”
東方翊冷冷目注著碧妍，碧妍繼續說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待奴婢親如姐妹，教我識字習藥理。奴婢下藥是因為看不慣二小姐三小姐得將軍夫人寵愛，而大小姐則常被欺負，上一次被打還差點要了性命，至今身子都還未好全。”
東方翊看了眼碧妍和巧心，轉而看向鳳霏，“實情真是這樣？”
鳳霏哪裏肯看著碧妍白白為自己頂罪，張嘴就要否認。沈逸天突然開口：“微臣看此事應該並非鳳大小姐所為。鳳大小姐頗識藥理，斷然知道蕪芎味甘而重，即便是混入其它藥材中也很容易被察覺。如果她真想加害二小姐，完全可以選擇其他不易被發現的藥材。”
巧心還想反駁，一時又找不到錯處，舉棋不定之時，鳳怡芩接道：“沈禦醫說的即是，這事定與姐姐無關。也怪我病了太久，喝了太多藥，嘴裏沒了味道，否則早就應該發現了。”
東方翊仿佛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答案，眉頭舒展開來，對鳳霏點頭道：“這麽說來，的確與你無關。你舊傷未愈，上次壽宴又不小心醉酒墜湖著了涼，燉些蕪芎紅棗湯補氣也是應該。”
鳳怡芩聞言沒有什麽反應，看來早知此事。反而是沈逸天麵色一怔，默默轉頭注視著鳳霏，難得眼中透出些情緒，幾絲茫然和幾絲歉意。
鳳霏沒想到，沈逸天一句話，就把矛頭從她身上轉到了碧妍。她知道沈逸天是在幫自己，卻又惱他太不了解她了，她是寧願自己受罰也不願碧妍代之，故意轉頭不再看他。
頃刻她焦急萬分，不顧碧妍勸阻的眼神，語氣驀然堅定的說：“碧妍絕不是凶手，她絕不會對鳳怡芩下藥的。藥一定是。。。”白嬤嬤下的，她話還未說完。
碧妍猛地撲過來，拽住了她的裙擺，聲淚俱下：“大小姐，我知道您疼惜奴婢，藥就是奴婢下的，不關他人事。白嬤嬤是我唯一的親人，碰過藥材的隻有她和我兩人，您要不信可以問她。”
這番話，令鳳霏方寸那股堅定，如同塵埃，被狂風吹過了無痕跡。碧妍是明著暗裏告訴她，她不單是為鳳霏解困，更是為白嬤嬤頂罪。頃刻，愴然淚下，蒼白的臉上投射出一道冷若冰霜的眼神，直直刺向白嬤嬤。
白嬤嬤驚詫抬頭接下鳳霏眼神的同時，劇烈的顫抖著身子，極其重的磕了個頭，額頭緊貼著地麵，沉聲道：“是。”斑斑血跡暈開在地上，絢麗刺眼，仿佛也在恥笑著她。
鬧到現在，東方翊已沒了耐心，沉聲道：“事情已水落石出，怡芩，這丫頭就交給你處置吧，本是你們將軍府家事，本王也不便插手。”
“嗯，來人，把碧妍拉下去杖責四十，關柴房自省十日。”鳳怡芩一麵輕聲吩咐，一麵看向東方翊，東方翊聞言微微點了頭。
做奴婢奴才本就低賤，平常富貴人家裏就是言語頂撞了主子都免不了一頓打，更何況是謀害主子性命，鐵定是要被定死罪的。鳳大將軍府家法嚴明，上次為鳳怡芩姐妹頂罪的婢女，就是因為打了鳳霏而被活活杖斃，而此次鳳怡芩卻隻是罰碧妍杖斃四十，可真是從輕發落了。
此舉，讓她在東方翊的心裏又得了不少加分，心地善良，寬宏大量。隻怕此事傳揚出去，她的好名聲前又加了不少美譽。
碧妍轉身朝著鳳霏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旋即起身，隨小廝而去，始終沒有再瞧白嬤嬤一眼。
——
初秋的風兒吹動她素淨的裙擺，幾片微黃的葉子飄然而落，在她身邊打了個旋又隨風飄遠。碧妍是鳳霏來到這裏第一個與之交心的人，她的笑，她的真，一幕幕曆曆在目。鳳霏看著她的背影，汩汩淚水奪眶，怎麽覺得她就像隻翩翩待飛的蝴蝶，恍若即刻就要從這世間飛離而去。心中驀然有一股沉悶的鈍痛，想要追過去拉住她，但見地上那抹腥紅，終於還是沒有追上去。
如果鳳霏知道這次的別離便是永別，她定會不顧一切的攔下碧妍，可惜，她不會知道。
東方翊看著梨花帶雨的鳳霏，靜默了半響，忽露憐惜之色，低低的說道：“事到如今，你也別太難過，雖說這丫頭是護主心切，可始終是背著你行事，謀害怡芩，陷你於不義。”
鳳霏不顧淚痕未幹，重新微昂起了頭，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多謝九王爺關心，王爺若沒有別的吩咐，鳳霏先行告退了。”
說罷，也不待東方翊答複，傾身行禮，轉身大步離開。
東方翊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低聲下氣的安慰人，會被鳳霏如此對待，氣的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東方翊一走，藍琴心就匆匆進了雅怡居，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個往床邊一坐，憤憤不平的念叨：“芩兒，你怎錯過這麽好的機會，這次不借機除了鳳霏那賤丫頭，以後隻怕她有所防範，再想加害與她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