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陷阱
鳳霏現在是自顧不暇,也無心關心鳳怡芩是真病還是假病。從公主府回來後,她就暗自琢磨了一番,雖未看清推她墜湖的人,但就身形和力度來看,應該是個女人。估摸著這幕後凶手最有可能就是藍琴心母女,其次是那位溫雅閑靜的東方詠兒。思來想去,也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隻能怨自己太粗心大意,讓別人鑽了空子,警戒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
這些日子,容嬤嬤好幾次勸她去探視下鳳怡芩,以免落人口實,都被鳳霏以各種理由婉拒。直到昨個碧妍也來勸說,說她經過花園的時候,聽到藍夫人和鳳見青含淚訴哭,自己女兒臥病這麽久,身為姐姐的鳳霏都未探視過。鳳見青當時雖未責備,表情卻很不好看。鳳霏聞言這才下了決心去探望。她並不在乎藍琴心母女和下人們怎麽看待自己,可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未想到脫離這裏的方法前,她還需依仗鳳見青。
她特意換了件桃紅的衫子,羅裙上繡了嬌柔初綻的花兒,梳了高高的發髻,抹上了淡粉色的胭脂,把自己打扮格外俏麗的出了門。
半響後,雅怡居的主臥門被推開,鳳霏在婢女的引路下走了進去,印入眼簾是消瘦不少的鳳怡芩,目光帶著盈盈水色,輕依在滿麵擔憂之色的東方翊懷裏,而鳳怡芩纖細白皙的手臂則被一襲朝服的沈逸天輕捏著,探著脈。
鳳霏看了眼鳳怡芩,又看了眼東方翊,最後把眼神定在了沈逸天身上。他消瘦了。
自從公主壽宴,兩人都沒再聯係。其實鳳霏知道,沈逸天為了給鳳怡芩看病來過將軍府幾次,也曾經過她雨音閣數次,可就是未曾找過她,也再沒有來信。仿佛壽宴過後,他們又變回原來的陌生人關係。鳳霏怎麽想也不明白,卻又賭著氣,當日自己費盡心思,還差點喪命,他卻不聞不問,怎麽也不肯先放下身段找他。
這會忽然相見,一眼就破了她的決心,倔強的把淚水隱忍在眼眶裏。
“姐姐,你來了。”鳳怡芩身體看似勉強的直了直,又無力的癱軟在東方翊身上,眼中三分歉意七分羞怯。
鳳霏傾身行禮,聲音有些嘶啞:“見過九王爺。”
東方翊側目瞧見鳳霏,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起吧。”
沈逸天始終未動,麵色如常,一會放開了鳳怡芩的手,說:“鳳二小姐的身體沒什麽大礙,隻是氣虛而已,按道理服藥這麽多天應該轉好才是,又偏不見起色。”說著,他瞟了一眼床邊矮幾上的一個空碗,疑惑這時已過了吃藥的時辰,這碗是。。。他問道:“小姐最近可有服用什麽補湯?”
鳳怡芩沒有回答,看向一旁的婢女巧心,巧心答:“小姐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都有服用紅參雲苓等補養。”
沈逸天又問:“嗯,除了這些,最近有添加了什麽別的藥材嗎?比如蕪芎這些。這些藥平時吃可以調養身體,卻恰與禦醫開給二小姐的藥相克,長期混合著服用,身體會虛弱無力,久病不起。”
巧心忙搖頭,思索了一會,眉頭微蹙,遲疑的看向鳳霏身後白嬤嬤,張了張嘴又沒說出話。
東方翊見她這模樣,知道事有蹊蹺,冷聲厲嗬:“快說,是不是你在藥湯裏做了手腳。”
巧心驚的一哆嗦,跪倒在地上,求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是看到大小姐房裏的白嬤嬤這些日都在大廚房熬製補湯,那味道好像有蕪芎。”
聞言,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鳳霏身上。
好你個鳳怡芩,她連自家小廚房的補湯都未喝過幾口,何況是大廚房裏的。更不可能叫白嬤嬤去熬製什麽補湯,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
“巧心休得胡說,姐姐怎麽可能加害於我。”鳳怡芩搶在鳳霏開口之前,怒聲嗬斥。
“二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撒謊,不信您可以問白嬤嬤,整個大廚房的人都可以作證。”巧心慌忙解釋。
撲通一聲,白嬤嬤重重的跪倒在地,向著東方翊不住的跪拜磕頭,求饒道:“王爺,二小姐,奴婢什麽都不知道,是大小姐吩咐奴婢每日去大廚房給她熬製蕪芎紅棗湯,其它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鳳霏這才明白,從一開始,白嬤嬤就是假意投誠,她們處心積慮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出,看來自己是百口莫辯。
宮廷裏的明爭暗鬥不少,白嬤嬤幾句話明明就是印證巧心的指控。東方翊臉上滿是驚詫,緊盯著鳳霏,心中存疑,逼問道:“你要隻是熬湯什麽都不知道,那蕪芎是長了腳,自己跳進怡芩的補湯?”
白嬤嬤聞言,隻是更加用力朝地上磕頭,不敢言語。看在他人眼裏,倒更像是欲蓋彌彰。
鳳怡芩輕拽著東方翊的袖擺,櫻唇輕啟:“王爺,就別再追究了,定是下人們不小心弄錯了藥材。怡芩相信,姐姐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巧心護主心切,忿忿不平的說:“二小姐,這可是人命攸關的事兒,怎麽能不追究。府上頗懂藥理的也隻有大小姐,說不定上次二小姐生病,也是因為。。。”
“住嘴!”鳳怡芩早不喝止,晚不喝止,在巧心把話都說的清楚明白後,才阻止她。
事到如今,東方翊眼神已經動容,就連沈逸天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了些遲疑。
鳳霏本不屑解釋,見沈逸天如此,頓時怒火中燒,攥著衣袖的手掌驟然收緊,指尖刺的掌心生痛,微昂著下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做過。”語氣不重,字字鏗鏘有力。義正辭嚴的模樣,沒不出半點虛假的樣子。
東方翊麵色沉沉,凝視了鳳霏一會,問:“不是你,是誰?”
靜默一會,鳳霏自始至終倔強的仰著頭,視線隻集中在沈逸天一人身上,不卑不亢的說:“鳳霏不知。”
“好一句不知,你就隻會用這一句,把所有都撇的幹幹淨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