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3
清晨的空氣裏透含絲絲涼意,我踏著初升細碎的晨光一路小跑向學校。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路邊,清瘦略顯單薄,僵硬而又疲憊。
木洛看見我時匆急向我跑來,可能是長時間站立他酸麻的雙腿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深深的望著我,聲音有些喑啞,“木希你去哪了?”
木洛隻說出一句話,便哽咽的紅了眼圈兒。
我心裏抽痛不忍去看他,垂下眼瞼埋低頭小聲的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就好,謝天謝地總算是回來了。”
他說著將我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眉頭越皺越緊,“木希發生了什麽事?誰欺負你了嗎?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教訓他,不管是誰,你告訴我……”
“沒有。”我吸吸鼻子,使勁搖頭,“沒有人欺負我,真的沒有,木洛你不要亂想,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一行人快步走近,我慌忙抹掉眼角的淚水,下瞬間我已被一個大大的懷抱擁住。安樂帶著哭腔說,“小希你可回來了,你擔心死我們了知不知道?”
麵對著一張張因我而緊張擔憂的臉龐,心中湧起滿滿的溫暖和感動。被人在乎的感覺就像是一江春水,綿綿溶溶,微波蕩漾,填滿空落的胸膛,將全身包裹。無論是險岸急湍或是細水長流,不離不棄亦與同行。
葉北探索的眼神一直緊緊打量著我,觸及到我衣服上沾印的星星點點、斑駁血跡時他溫和的眼瞳驟然縮冷,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可當對上我的目光時,他深沉眼眸又變得無限柔潤,充滿憐惜。
“那個.……根本沒發生什麽,我,我就是隨處溜達溜達,一不小心就溜到了這個時候。呃,我也不知道我的衣服怎麽髒成了這樣,可能,可能是泥漬迸濺的吧!”
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這副淩亂不堪、倦容憔悴的狼狽模樣,隻好硬著頭皮睜眼說瞎話。
倒是楊寶最先忍受不住這種壓抑氣氛,他戳戳我的腦袋,板著個臉,“奶奶個腿兒的木希,你竟學會徹夜不歸了。知不知道木洛為了找你竄遍了這附近的每一條路跑的腿都快斷了,找不到你他害怕的要死,這麽大一人竟蹲在路邊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你說說你怎麽就不讓人省心呢?”
我呆愣的看著楊寶一手掐腰一手指向我額頭,唾沫橫飛苦口婆心,活脫一副大人教育犯了錯孩童的架勢。
木洛將我拉向一邊,說,“你別聽楊寶的,我,我就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多危險,以後千萬不能再亂跑了,幸好沒出事不然舅母那裏怎麽交待呢!”
一夜秋風吹結了他臉上的淚痕,霜霧露水打濕了他的發他的眉他的睫。我仿佛看見一個焦灼慌亂的身影彷徨失措在午夜街頭,無盡蒼茫天地間盛不下的是那顆擔憂害怕的心。
直到天光放亮,他看著遲遲歸來的女孩,漫長尋找和等待竟不忍再說半句責備的話。隻一開口,要強如他,也會在晨曦漸多人潮裏難忍哽咽,話不成句。
心中酸楚如鯁在喉,我淚眼模糊的拽拽木洛的衣角,小聲說,“是木希錯了,對不起……”
“傻瓜!”他輕輕揉揉我的頭發,“還沒吃飯吧?我買了你愛吃的小籠包還有南瓜粥,你呀吃完後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好嗎?”
“嗯。”我點頭。
安樂過來挽住我,對木洛說,“你也快回去吧!一夜沒合眼肯定累壞了。還有葉北哥,你們都快回去休息吧!”
自始未說話的葉北聞言走近些,他溫和的看著我,最後拍拍我的肩,叮囑一句,“照顧好自己。”
人群散去後,我捧著留有木洛餘溫的南瓜粥心不在焉的走回寢室。安樂湊到我跟前晃晃她的小手,“想什麽呢?”
“葉北怎麽會在,你幹嘛告訴他?”
安樂彎唇一笑,“找不到你我著急嘛!就打給他問問有沒有看見你,誰知道大半夜的他竟跑來了。不過以此看來,葉北哥對你還真是上了心。”
她說完不忘扭頭詢問,帶著挑釁意味,“你說對吧?紫砂。”
紫砂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我,淡淡微笑說,“是啊!大家都擔心壞了,你再不回來的話差點就要報警了。”
夜裏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可能是白天睡的太足,這會兒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窗外樹影婆娑,月華如注,清清涼涼灑照心扉。
安樂突然握住我的手,細聲問,“小希你還好嗎?真的,沒有什麽事嗎?”
“安安。”我翻身麵向她,“我可能遇到了麻煩。”
“怎麽了?”
“其實早上那些話我是騙你們的,我怕木洛擔心,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的,你答應我不能告訴他。”
“嗯,我明白。”
“也不能告訴楊寶,他那個大嘴巴什麽話都藏不住。”說到這兒,我忍不住問,“那天晚上你們送他回去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啊?”
安樂氣得小嘴一嘟,“別提了,那慫貨醉得跟頭豬似的,走半道就吐了,非要拉著我和他一起唱歌。他妹兒的,還沒讓他陪我一套新衣服呢!”
“哈哈.……”聽她這樣說,總算是沒有發生我所擔心的事,不禁打趣道,“楊寶是誰啊,他可是人品弱爆酒品更差,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啊,不鬧騰那還能算是他嗎?”
“怎麽扯這些了,你還沒說那一夜你都幹嘛去了呢?”安樂及時調轉話題。
我歎息一聲,想起那些驚悚的場景仍然是心有餘悸。我向安樂湊近些,附在她耳邊說,“我遇見了一個超級討厭超級粗魯還有點可怕的男人。”
“啊呀!木小希,你該不會是,你們.……”
“什麽呀,你想哪去了,是他受了點傷,我照看了他一下而已。”我盡量說的輕描淡寫些,這些話如果不能傾訴出來,我想我肯定會憋悶死。
安樂狡黠的笑,兩眼精光,迭聲詢問,“什麽樣的男人?長得好看嗎?多大了?叫什麽?”
“我不知道。”
“不會吧?和你呆了一整晚的男人你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木小希你當玩兒一夜 情呢?”
我衝安樂翻翻白眼,心想我吃飽了撐的管他叫什麽,愛啥就啥,與我何幹。反正這個邪戾如鬼魅的男人,原本,現在,以至將來,和我毛線關係也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