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好像依稀記得楊寶說過他租住在平安路上的幸福小區，我兜兜轉轉過了兩條馬路又穿越幾條胡同，前麵的巷子裏透出疏少微弱的光，幽暗四周一片詭異寂靜。
“奶奶的臭楊寶爛楊寶瘋子楊寶，這什麽鬼地方？”我在心裏將他罵了個稀巴爛，以此來壯壯膽兒。
向前走了幾小步我的頭皮開始發麻後背直冒冷汗，捉摸不定還要不要繼續走下去，這一帶怎麽看都有些荒蕪。也許是我摸錯了道？這樣想著我利索的拔腿往回走。
可是突然腳下傳來粘稠的觸感，在我尚未有所反應之前不禁疑惑的揉搓兩下，順帶用腳尖將咯痛腳心的石頭以完美弧度向路邊拋去。踢踏石子是我從小不知不覺養成了的毛病。
為此木洛曾經不止一次的嚇唬我，“這樣腳會變大，將來沒人要哦！”我眨巴眼睛衝他做一個其醜無比的鬼臉，然後甩著清脆童音天真的說，“木希有木洛，不怕。”
“嘶……”
一聲輕微的呻吟在身側響起，雖然聲音很小轉瞬即逝但在四處無人空曠的沉夜裏還是清晰傳入我的耳朵，這不禁讓我心裏發毛。我倒吸一口冷氣正準備離開，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路邊草叢裏一團陰影在慢慢“蠕動”。
直覺暗處裏有一雙幽深寒冷、滿漏凶光的眼睛正在緊緊地鎖住我。待看清楚那是一個人後高度緊張的神經不但沒有鬆懈反而直接崩遍了全身。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鮮血淋漓恐怖異常，甚至還有些猙獰。此刻它就在離我不足半米的地方，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向我撲過來。我膛目結舌目瞪口呆，驚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尚未喊出口，我的嘴已被一隻血淋淋的手給嚴實封捂住，“別出聲，否則我殺了你。”
嚴厲的警告，音量雖小卻直攝入心魄，強霸的不存寰旋餘地，冷冽的不帶一絲溫度。我毫無反抗之力的任由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輕易將我拖到旁邊荒草叢裏。
“劫財？劫色？在狠絕的來個殺人滅口？天！不會這麽倒黴吧！”我的腦海裏迅速閃過這些恐怖猜測，然後流下了絕望的淚水。“木洛啊你在哪兒？木希好怕，快來救我啊！老天，誰來救救我？”
忽然一陣窸窣腳步聲由遠及近，透過蔓草縫隙我隱約看見有三四個人正左右張望的向這邊走來。“莫非是上天聽見了我的祈禱？”我仿佛又看到了生還的希望，然而下一秒心裏湧起的曙光瞬間又黯滅下去。
來人個個身材魁梧體型剽悍，他們是四個穿著黑色職業西裝的光頭大漢。更重要的是每人手裏正提了把明晃晃的大刀，鋒利刀刃在濃濃幕空下散發出森森寒光。
光頭大漢躊躇的腳步突然停在了草叢前，我明顯感受到捂住我嘴巴的那隻手輕微的抖動了下，而緊貼在我身後的那具強健有力寬厚結實的身軀無形之中、悄聲悄然已處於最佳防攻戒備狀態，他深邃幽如潭水獵鷹般的眼眸警覺而冷靜的注視著外麵一切。
“媽的，這混蛋躲哪去了？要不是他三番五次冒出來阻止咱們早得手了，真他娘的晦氣。”
側對著我們的一個大漢罵罵咧咧，被另一個嗬斥住，“你他娘的閉嘴。”後說話的那個人冰森目光向四周掃描一圈，突然俯下身觸摸著地上的小攤血跡，手指沾了些放在鼻下輕嗅，而後眉頭緊皺。
時間仿佛凍結，漫長寂靜的讓心跳都要停止。空氣凝滯不前，就像是溺水的人滿腔胸悶。暗含火花四處迸濺，淒闊壓抑的氛圍讓人窒息。
突然，輕細穩慢的腳步聲向著這邊靠近。仿佛，死亡的味道已籠罩在頭頂，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揪越緊。因驚嚇過度，眼睛裏早流不出淚來，隻是悚懼、空洞的睜著。
“這小子跑不遠就在這附近，都給我仔細點搜，找不出他娘的誰也別想活。”
“是。”
在震懾的吩咐聲中，三人整齊回答。之後匆匆的腳步疏散開。在確定了那些人的氣息已走遠後我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由上重重墜落，我全身無力的癱軟成一團。
可是我鬆懈的忘記了危險並沒有解除。身後的男人大手一揮將我牢牢控製住，他靈敏矯健、步履如風的拖著我七拐八拐後竟來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前。
他打開車門，粗魯、揉捏就像對待物品，迅速把我從駕駛門那一側，強硬的拋塞到副駕駛座上。我被撞得七葷八素、頭暈眼花，嘴裏不禁吃痛的喊出聲。
“快看在那兒，媽的快點，別讓他跑了。”
光頭大漢發現了我們，正火速奔來。男人鎮定的關上車門，發動引擎，一個劇烈急轉彎，車子便如利箭擦弦、子彈出膛般絕塵飛去。瞬間我被顛簸的骨頭都散了架。
“你是誰？快放我下來，救命，救命啊.……”
我膽戰心驚的大喊大叫，同時雙手緊緊握住把手，生怕一個不小心我就如那輕盈的羽毛被這風快像怒獸的車子從前窗裏給無情的甩出去。
路邊的灌林喬木急速往後退，午夜時分的車流遠不如白天擁擠，他高速的飆車行為嫻熟又鋌而走險的違規調轉車向，不大會兒功夫已將追者遠遠甩在了身後。
“喂，你超速了，你嚴重超速了，你超級嚴重超速了。”
“喂，你闖紅燈了，你沒看見那是紅燈嗎？”
“喂……”
“.……”
他絲毫不理睬我，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額頭緩慢滑落，他的臉上、手上、身上竟全都是血，觸目驚心斑駁一片。濃重血腥味盈斥充滿了整個車內，讓我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你放.……放我下.……放我下來，你個瘋子，惡魔……”
我真是出門不濟路遇災星冤魂附體，掃把星轉世，倒了十八輩子黴，竟撞上這群比猛虎野獸還要可怕的人。想到我如花歲月曼妙青春，想到我還有那麽多美食未去品嚐、那麽多帥哥未及欣賞就即將要在生命最絢爛的時刻而枯萎，凋蔽。
我突然難過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哭天搶地、痛心疾首的來惋歎我這灰暗且短暫的一生。
“靠！該死！”他不耐煩的咒罵，扯著嗓子衝我吼，“想活命，就別吵。”
哼，你以為你誰？你魔鬼你了不起嗎？
反正橫豎都是死，既然不能死得流芳百世起碼也要轟轟烈烈。我瞪他一眼，張大嘴巴繼續哭天地泣鬼神。
“你大爺的，閉嘴。”
他咆哮著伸出右手來捂我的嘴，可是他肯定想不到，咬人這門絕技已被我練到如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下一瞬他血跡髒汙的手已被我死命、堅不可摧的咬在口中。
車子劃過地麵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後緊急停了下來。
陰鬱憤怒的臉上寒森眼神猶如銀鉤般直刺穿我全身，鋒利的足以將人碎屍萬段。
在這張薄淡寡然的唇中，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