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月下危城
月如皎盤，潔白的光輝灑落在絕境之城的每一個角落。
離歌站在一處高台上抬頭仰望，他並沒有聽從丫鬟的告誡。
他的眼神中有些落寞，大仇已報，接下來該何往？
「你的傷勢怎麼樣？」不知何時凝眉出現在離歌的身邊。
月光下，凝眉眉頭緊蹙，雙眸中閃過一絲哀怨，面容依舊是那麼的冰冷，語氣倒緩和了不少。
「多謝殿下關心，屬下的傷已無大礙。」
「何必勉強。」凝眉聽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何必勉強，這是凝眉說給自己聽的。
「怎麼了？」凝眉回過頭來，發現離歌正盯著自己發獃。
「殿下，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嗎？」離歌低下了頭，聲音很小，「你跟我姐姐真的好像。」
「你有姐姐？」凝眉望著離歌，「她，現在在哪？」
離歌搖了搖頭，眸子里閃過一絲哀傷：「自從無極篡位之後，我們便失散了，她若還活著應該跟殿下一般大了。」
「你姐姐叫什麼名字？她應該很疼你吧。」
「她叫離珞。」離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眼前浮現出了離珞的身影。
「又到處亂跑，說，我是怎麼告訴你的！」大殿中離殤怒氣衝天，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小離歌的身上。
他嗚嗚的哭著，屁股上血道累累。
「那洪荒山是你能去的地方嗎？」離殤越想越氣，手中的鞭子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父王，別打了。」離珞沖了進來，她死死的拉住了離殤的手，離殤沒有及時收住，鞭子落在了她的臉上，登時出現一道血痕。
「珞兒！」離殤急忙丟掉手中的鞭子，捧起她的臉蛋。
「父王，我沒事。」離珞笑著說道，眼角處分明是晶瑩的淚珠。
「離歌！」離殤站起身來，沖著離歌喊道，「今日，我且饒了你，若是日後再犯，便將你驅逐出族群！」
「弟弟，疼嗎？」房間中，離歌趴在床上呻吟著，離珞小心翼翼的給他擦拭著，「若是疼，你便叫出來。」
離歌咬著衣角搖了搖頭。
離珞不是他的親姐姐，她是個孤兒。
兩千年前離殤在洪荒山中從一隻玄色雙頭犬嘴下救了她。
「姐姐，你疼嗎？」離歌翻過身來，盯著離珞的臉頰。
他伸出手輕輕的觸碰著，離珞清秀的臉龐上一道血痕格外醒目。
「都怪你。」離珞笑著說道，「以後姐姐若是因為這道傷疤嫁不出去怎麼辦。」
「我娶姐姐！」小離歌揚起了腦袋瓜認真的說道。
離珞聽后噗哧一聲笑了。
「以後你少惹父王生氣吧。」離珞望著他說道，「洪荒山，那麼危險的地方你為什麼要去？」
「我要殺了玄色雙頭犬！」小離歌突然攥緊了拳頭，「父王說姐姐的父母就是被雙頭犬殺死的，我要替姐姐報仇！」
「傻弟弟！」離珞猛地將離歌摟入懷中，眼中早已朦朧一片。
「轟！」一聲巨響驚醒了回憶中的離歌，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西城牆處火光一片，不時地有慘叫之聲傳來。
「不好！」凝眉心中一咯噔，「離歌，快隨我來！」
說話間，二人已至西城牆，不由得目瞪口呆！
城牆下烏泱泱一片全是無面獸！
「這——」離歌糊塗了，他現在是無面獸王，沒有他的允許，無面獸是不可能擅自行動的。
「離歌！」正疑惑間，一個雷霆之聲在半空中響起，離歌定睛一看竟是無極！
「你，你沒死？！」凝眉、離歌愕然。
「讓你失望了。」無極狂妄的笑道，言語中儘是兇狠。
「孽畜，休要猖狂！」離歌登時祭起寶劍，卻被凝眉拉住。
「你有傷，我去！」說罷，凝眉吹起慕華塤，旋即城下無面獸滿地打起滾來，痛苦不堪。
「小丫頭，莫要壞我大事！」一聲喝畢，一道寒光閃過，無極手中長刀已至跟前。
慕華塤瞬間化作寶劍一柄，夜空下閃出紫色光芒。
寶劍一橫，擋住長刀，凝眉右手一個迴旋，寶劍轉了一圈，哐當一聲劍鋒深深嵌入刀柄。
無極急忙運氣召回，凝眉寶劍卻化作金繩一根，將長刀緊緊纏住。
凝眉緊拉繩頭，長刀從無極手中拖出。
離歌趁機手運真氣，一團烈火飛出，竟將長刀化為灰燼。
失了兵器，無極心中一怔，隨即恢復鎮定。
他大吼一聲，身邊風雲涌動，隱約出現一股強大氣流，捲起地上砂石無數，竟凝聚成一巨大石塊。
真氣聚於掌心，一道幽光亮起，無極身體往前傾斜，雙掌用力一推，巨石呼嘯飛向凝眉。
凝眉嘴角一揚，冷冷一笑，沒有絲毫慌張，手中寶劍祭起，一道火光閃過，直挺挺的刺入巨石之中。
她立於城牆之上，雙掌斜上，真氣從掌心而出，一道道真氣之柱抵在巨石上。
凝眉面目通紅，真氣火團熊熊燃燒，巨石頓時變得通紅起來。
無極一個轉身，袖中飛出利刃數把刺向凝眉，離歌平地而起，手中真氣一甩，利刃乒乓墜地。
巨石慢慢朝前移動，凝眉額頭汗珠不斷滴落，她已有些體力不支。
此時，已有無面獸突破城防進入絕境之城，滿城之中頓時慌作一團，哀嚎之聲不絕於野。
「離歌馬上帶人去城中狙殺！」凝眉回過頭來朝著離歌說道。
「姐姐，我不去！」離歌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快去！」凝眉眼中已充滿血絲，「再不去，絕境之城就要成為死城了！」
望著凝眉堅決的表情，離歌只得領命而去。
「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無極話音剛落，手中又有真氣飛出注入巨石之內。
凝眉不由得後退數步，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這時，一個黑影掠過，嗖的一聲竄至無極跟前，利爪一劃，無極哀嚎一聲，雙手捂面。
是佑月巫兔！
看到身邊無人，凝眉趁機收起真氣，身體輕輕一躍，巨石轟的一聲砸落城牆，整個絕境之城為之一震。
離歌尚未遠處，看到西城牆處煙塵翻滾，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他望著在城內肆意虐殺的無面獸，內心痛苦極了。
凝眉高立雲端，口中念念有詞，佑月巫兔瞬間變大數倍，雙眼中射出幽光。
佑月巫兔縱身一躍，遮住月光，四肢指甲猛地突出，殺氣滿滿，張開嘴巴，一對獠牙露出，無極見狀心中不免一寒。
「阿桂，去！」凝眉一聲令下，佑月巫兔嘴中一股旋風吐出，朝著無極席捲而來。
無極慌忙閃躲，凝眉抓住機會將真氣灌入寶劍之內，劍鋒殺氣畢露，一個華麗迴旋直逼無極左肩。
左右夾攻，無極難以招架，轉身欲逃，離歌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離歌揮起拳頭，狠狠擊在無極胸口，無極猝不及防，從空中跌落在地。
離歌緊隨而去，手中利刃熠熠閃光，未幾劍鋒處生氣一團幽藍火焰。
見此光景，無極即刻運起真氣形成一道結界。
劍鋒與結界相交，登時火光迸濺。
無極抬起頭來，離歌眼中已然燒起熊熊烈火。
突然，一陣酸痛襲來，離歌漸漸意識模糊起來。
他傷勢未愈，此番真氣消耗過量，引發舊傷反噬。
無極見狀，心中大喜。
無極瞅准機會，朝著周邊空曠地帶滾去，結界消失無形，離歌來不及收起利刃，深深插入地表，自己一個鷂子翻身安然落地。
「怎麼，又要重蹈覆轍了么？」無極言語中充滿得意。
這下惱火了離歌，他用力將寶劍拔出，帶起泥石飛濺。
無極一步向前，掌心真氣滿滿狠狠打在離歌身上。
離歌一下子飛出數丈之遠，手中利刃乒乓墜地，鮮血從嘴中噴出，他踉踉蹌蹌朝前走了幾步，砰然倒地。
「孽障，納命來！」凝眉柳眉一橫，利劍從空中貫穿而下。
無極見狀，先是雙手合十，口中念起引雷訣，而後猛地躍起，雙掌一擊，將數十道閃點引入掌心，掌心白光一片。
他嘴角一揚，手掌揮起，閃電飛騰，直撲凝眉。
凝眉寶劍一橫，結界在面前形成，卻不想那閃電竟將結界擊得粉碎，凝眉縱身一閃，原本以為躲過，卻沒料到它竟迴旋過來。
「好深的道行！」凝眉心中一緊，失了方寸，她直覺身體一陣刺痛，閃電穿體而過，身體一陣麻痹沒了知覺。
「小丫頭，剛才不是挺橫的么！」無極奸笑著朝著凝眉走來，說著手掌心中亮光熠熠。
「畜生，休傷我姐姐！」離歌醒了過來，勉強起身搖搖晃晃的的朝著無極奔來。
「那我就先解決了你！」無極一個轉身，閃電飛出，離歌也不閃躲，看著它飛至跟前，突然嘴巴一張，閃電竟被他吸入體內。
「你——」無極大驚失色。
「我才是無面獸王！」離歌笑道，「難道無極將軍你忘記無面獸王是吞噬雷電的了么！」
吸食閃電之後，離歌頓感精神一震，渾身充滿力量，再無傷痛之感，雙拳生風，帶起火光無數，一拳揮出，火光中出現一頭龐大的無面獸幻影急速奔來。
無極一時間愣住，無面獸幻影穿過他的身體。
離歌再揮一拳，火光熊熊，在無極體內燃燒起來，只聽一聲轟響，無極四分五裂，沒了身影。
「爹，娘，離歌給你們報仇了！」眼前一黑，離歌倒在地上。
他虛弱的睜開眼睛，舉起右手，正瘋狂攻城的無面獸驟然停了下來。
它們將離歌圍在中央，仰天長吼數聲，而後轉身回歸絕跡谷去了。
「你為什麼要回來！」凝眉艱難的來至離歌身邊。
「我不想再失去一位姐姐。」話音剛落，離歌的眼神驟然黯淡下去，沒了光彩。
「離歌，我命令你給我醒過來！」
烏雲散去，只留下滿地殘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