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就差一點

  陸天辰一看，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好歹這攝像頭裝上了，憂心的是燈塔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容秉風桀桀怪笑起來：「風景一般啊，少年。」


  他已經學會了拐彎抹角的嘲弄，很好。


  陸天辰心裡緊著，但面上卻一點不帶，只是挑釁道：「你一個不死不滅的人工智慧，多的是時間，急什麼？」


  容秉風依然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低頭擺弄手槍，彷彿那是個多有意思的玩具。


  頓了頓，他忽然漫不經心道：「我的資料庫分析后得出，你這個人永遠都不會讓自己只做一手準備。如果徐嘉倩的背叛是你的第一張牌，那第二張牌呢？」他晃晃手槍，「這個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他看了半天，都沒發現這槍有什麼特別的。完全想不通為什麼陸天辰要在發現宋靜姝還活著的時候要來搶這把沒有子彈的槍。


  「如你所見。」陸天辰抓了抓頭髮，適當地露出點「一切都不在我控制內」的煩躁來，然後粗聲粗氣道：「什麼秘密都沒有！」


  「你早就知道我是ai，然後帶著一把什麼特點都沒有的手槍來攻擊我，你是來秀智商的嗎？」


  陸天辰皺著眉頭，狠狠瞪著他。


  容秉風忽然選了一顆子彈，徒手將一顆子彈捏回原來的形狀，又改了改，然後塞進了彈夾里，手腕一抖，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陸天辰。


  「不說嗎？不說的話，我不介意先送你下去。宋靜姝對我來說有價值，你可沒有。」


  陸天辰做了個投降的樣子：「我說！」


  「快點！」


  「這槍本來是準備給我自己的。但發現你殺了我妻子的時候，我心裡憤怒復仇的心壓過理智心，所以槍的復仇功能就優先於自殺功能了。」


  當然，這話是扯幾把蛋的，沒用的槍，他帶來幹嘛？只不過，效用現在不可說罷了。


  「雖然你說的有理有據，但根據分析……」容秉風目有狐疑，手指漸漸扣向扳機。


  「分析什麼分析。」陸天辰強硬地打斷他，冷汗幾乎濕透背心。他大聲道：「人類不可能像ai那樣沒有情緒，永遠能做出最優選擇。感情會影響很多東西，這是靠數據分析分析不出來的。」


  「感情會影響很多東西？數據無法分析？」容秉風皺眉，神情變得困惑。


  「是的，感情是最無法計算和分析的東西。」陸天辰回頭深深看了還在昏迷中的宋靜姝一眼，「就算我手裡什麼籌碼都沒有，只要她在這裡，我就會來。我們雖然沒有互相承諾過，但生死相許。」


  「生死相許？」容秉風喃喃道，他的眼底再度出現數據洪流的藍光，而且這次閃了很久很久。


  而這個時候，半空中顯示燈塔的畫面忽然有了動靜，穿著旗袍的女人緩緩出現。


  陸天辰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一秒，眼睛都亮了。「快看！她……」


  可他話還沒說完，半空中畫面忽然就碎成了一片紛紛揚揚的光點。


  陸天辰以為容秉風終於耐心耗盡了，趕緊解釋：「容秉風！徐嘉倩去燈塔了！」


  然而，此時的容秉風卻依然是那副被按了暫停的樣子，眼裡的數據流多的就連陸天辰也能看見一串串的數字飛速閃過。


  陸天辰發現不對，瞥了那把被老頭丟在一邊的銀色手槍，心道：難道是那幾發乾擾彈見效了？

  他試探地問：「你在幹什麼？」


  「我在運算。」容秉風嘴巴沒有動，但是聲音卻自動從溢出，「我在把你說的感情和情緒加入到運演算法則中，算一道我剛剛解不出來的題。」


  這語速略快，但明顯生硬很多，一聽就不像是個人了。


  陸天辰追問：「什麼題？」


  「算……算算……為、為為為……」老頭被問的卡帶了。


  陸天辰想起自己小時后玩電腦，電腦內存滿了之後出現的各種狀況，其中一種就和此時相似。他相信是之前的干擾彈見效了，並覺得機會來了。


  遺憾的是，這個機會對他一個人類說來，真是短暫的可以忽略不計。


  老頭卡帶之後的零點7秒，就恢復了——


  「我在算為什麼之前無論如何，都無法摘下宋靜姝的那顆器官。」他說話終於順利，「因為器官的DNA是容恬的，她死了那麼多年，竟然還有屬於她的DNA出現，作為人類的我，無法抹殺她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迹。」


  陸天辰驚訝不已。他刻意查了容秉風當年殺人案的始末，當然知道容恬是誰。他沒想到只是容恬的DNA竟然存在於小姝的身體里。


  不過，他驚訝歸驚訝，還是故意問：「誰是容恬？」


  容秉風的表情變得有點悲傷：「那是我唯一的女兒。只要想到那是我女兒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我就下不去手，我……」他忽然捂住胸口，痛苦的表情十分真實。


  陸天辰有點難以置信：人工智慧也會心痛的嗎？干擾彈的效果是不是太好了點？


  然而下一秒，老頭又忽然猛地直起身來，精分一般地換了一張冷漠臉：「但我被製造出來后，設定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出去，誰也不能阻擋我。」


  緊接著，他又變成了痛苦臉，望著宋靜姝的方向，眼神複雜地喊：「恬恬……」


  此後，這兩種狀態輪番出現。


  人工智慧容秉風，在卡帶之後，進入了精分模式。


  陸天辰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機會。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宋靜姝的柜子邊，迅速找准操縱台，摸索了一下后，柜子下輪子被他放出來了。於是，他猛地推著宋靜姝往外去。


  那道光幕，他只出不進，但這個限制對宋靜姝無效。這些，他在半路上都問過薇薇安了。現在把她推出去，門口的顧雲軒和薇薇安會接應。


  精分中的容秉風當然察覺了他的意圖，冷漠臉的時候就衝上來，痛苦臉的時候就喊他快走。


  陸天辰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一門心思推著人往外沖。


  眼看要到門邊，他甚至都看見了好幾米厚的幾扇門外，微微安和顧雲軒伸著脖子等的身影。


  可這個時候，容秉風就跟個鬼一樣地衝到了車子前，單手就按停了柜子。陸天辰用盡全力，也再無法往前挪動一毫。


  陸天辰急了，劍眉緊蹙，忍不住刺激他：「容秉風！這可是你女兒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迹！她還活在宋靜姝的身體里！」


  容秉風的表情依然很痛苦地變來變去，可按在柜子上的手卻紋絲不動。「我的任務就是出去，其餘都不在我考量內。你……放、手——走啊！快！」


  陸天辰心思電轉，忽然猛的轉動柜子，冷漠臉的容秉風措不及防，被陸天辰的一百十度轉彎甩開，陸天辰迅速變推為拉朝門奔去，可才邁一步，又走不動了——冷漠臉容秉風又黏上來。


  這次，他單手拉住柜子，另一隻手卻狠狠捅進了他自己的胸口。


  「啊啊啊——」他爆發出十分驚人的痛苦嘶吼，似乎要將什麼東西掏出來。


  這畫面驚悚又詭異，陸天辰卻根本無心留意，只是用盡全力地拉著柜子，一寸寸往門邊挪，就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