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號兩更合一

  晉江首發, 謝絕轉載  「臣……那喊您什麼才好?」稱呼是大事, 傅冉覺得有必要徵求本尊意見。


  「就喊朕三哥吧。」顏冬青似乎早就想好了。


  傅冉明白了, 皇上無論是在大魏還是現在, 在家族中都是排行三,就算當著顏家人的面喊, 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顏冬青兩手背後,要求道:「先喊一聲聽聽。」


  傅冉抬眼看他, 以為他是故意的,哪知人家臉上一本正經,沒有半點調戲的意思。


  倒是她多想了……

  「三哥。」傅冉聲音小小的喊了一聲,怪不好意思的。


  顏冬青似乎挺滿意, 嗯一聲, 轉說:「我們來這不短時間了,你都學了些什麼?」


  突然被問及這些, 傅冉局促的低下腦袋, 揪著褂襟子道:「臣妾.……我我我.……」


  我了半天, 也沒我出下文, 餘光瞥見顏冬青臉上浮現無奈神色, 傅冉突然想到什麼, 變得有底氣起來:「我能帶您來這裡。」


  果然, 這個技術別無僅有,令顏冬青無話可說。


  他示意傅冉坐下, 食指敲敲石台階:「既然我們能來這裡, 就不能白浪費這個地方。」


  傅冉明白點頭:「您放心, 以後但凡我們大魏沒有的,我都會想辦法弄點存到這裡。」


  顏冬青笑了:「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馬鈴薯能種到地里,那電呢?煤炭呢?」


  傅冉頓感壓力大,為難道:「皇上,發電開礦,這些臣妾都做不來……」


  「放心,有朕在。」顏冬青把手遞給她:「帶朕出去吧。」


  「等下。」傅冉突然想起廚房那堆食材,臉上露出笑:「皇上.……」


  對上顏冬青目光,她忙改口:「三哥,想不想吃肉?我帶你去吃點好的補一補。」


  說話間,傅冉引他去廚房,像獻寶一樣指給他看:「三哥你看,好多大米,麵粉,還有雞蛋魚肉!」


  在南州城這個地方,吃大米的機會並不多,糧站偶爾供應一回大米,還不是精米,全是糙米粒,白刷刷的掉粉,就那樣了,還不一定能搶到。


  至於麵粉,有三個等級,上等的是精粉,除非國慶春節,糧站基本不供應,中等的是富強粉,趕上收成好的年頭,一個月能供應個兩三回,最差的是普通黑粉,加工粗糙,小麥麩皮還雜在裡面,講究點的人家和面時會拿細籮篩篩一遍,條件差點的就直接摻麩皮和面上蒸籠了。


  無論是糙米還是普通黑麵粉,總歸都不是能經常在飯桌上出現的糧食,最常見的還是玉米面、地瓜乾麵,還有更次點的高粱面。


  對於顏冬青和傅冉這樣吃慣山珍海味的「統治階級」來說,日子確實很難熬。


  傅冉動手淘了米,把臘肉切成薄片,一起倒進大鐵鍋里,又翻出籠屜搭在灶台上,剁半隻臘鵝,大火蒸上。


  臘肉拌飯,就著蒸大鵝,顏冬青不歇氣的吃了兩大碗。


  傅冉也吃了一碗半,滿足的摸摸肚子,喟嘆道:「皇……三哥,我們這一頓可是吃了兩個月的肉呢。」


  顏冬青不得不承認,這頓飯是他近兩年來吃得最飽的一次。


  掃眼廚房的雞鴨魚鵝、山很海鮮,他眸中帶了幾分揶揄:「朕本以為皇后在宮裡不適應,看來是朕多想了,皇后的日子過得很愜意。」


  大概是氣氛輕鬆,加之吃得太撐,腦袋有些糊塗,傅冉脫口便道:「臣妾一個月的俸祿才二兩銀子,還不興吃好點啊。」


  顏冬青聽出了重點:「哦,原來皇后一直在怪朕摳門。」


  傅冉心道怪的可多呢,最怪的是他棒打鴛鴦,拆散她和表哥。


  傅冉是個死心眼,要說跟她表哥海誓山盟情比金堅,倒也不見得。


  男女大防,儘管她和表哥有婚約,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只是表哥無論是長相,脾性,還是聲音,恰好都是她喜歡的樣子,加之兩家人都有意親上加親,這門親事幾乎是水到渠成。


  當然,前提是沒有皇帝從中橫插一腳。
……

  再出來,還是在三廠的礦地上,怪的是剛才在鳳鸞宮裡明明日頭正當空,現在出來,礦上卻烏漆墨黑一片,只隱隱可見遠處門衛室一抹亮光。


  兩人對視一眼,來不及多想,摸黑匆匆趕回家。


  才到家,傅冉就挨了一掃帚疙瘩。


  徐蘭英兩手掐腰,氣得不行:「死丫頭,瘋哪兒去了?!你還知道回來啊!怎麼不被拐子拐走算了!正好省點糧!」


  中午就沒回來吃飯,徐蘭英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兒,又去前院問廖娟,說是兩個孩子一塊出去的,她家的也沒回!

  這可急壞兩家人了,兩個孩子都不算大,這要是給老拐子拐走了可咋整!

  傅向前嚇得兩腿打軟,當即就去公安局報了案,公安局倒也熱心,派了好幾個同志不歇氣的幫找。


  眼下見傅冉安然無恙回來,傅向前大鬆一口氣,忙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再嚇閨女了,快給閨女整點飯先吃上,我去公安局知會一聲,讓他們別找了。」


  傅冉無措的低下頭,走到徐蘭英跟前,扯扯她娘的棉襖袖子,及時認錯道:「娘,我下回再不敢了。」


  「還敢有下次?你就是個討債鬼,盡不讓我省心!」徐蘭英又罵了幾句,不解氣,食指在傅冉額頭上狠戳了幾下:「下回再亂跑,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明明挨了打,傅冉卻頭一回感到窩心,張臂抱住徐蘭英的腰,在她胸脯上蹭了蹭,小聲的說:「娘,我餓了……」


  這是白瞎了那一鍋臘肉蒸米飯,傅冉後知後覺的發現在裡面吃了飯竟然不管飽!

  罵歸罵,徐蘭英還是從面口袋裡舀了半碗黑麵粉兌上水攤煎餅。


  黑麵粉是今早剛從糧站買到的,本來打算留著過年蒸三合面饅頭,給傅燕瞧見了,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大院里的鄰居都誇她懂事,爹娘當著外人的面也都說疼她,可只有傅燕自個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爹娘顯然更偏袒傅冉和傅聲,上回她發燒快四十度了,她娘連個卧雞蛋都捨不得給她吃。現在不過年不過節的,卻把黑麵粉調糊攤成煎餅,說要給她妹壓壓驚。


  這到底算哪門子的疼她?!

  此時的傅冉還不知道傅燕已經嫉妒上了,眼看就大年三十,新年的氣氛愈發濃烈,至於傅冉和顏冬青走丟的這點不快,很快被兩家人拋諸腦後。


  蒸饅頭,煉油渣,包餃子。


  家家戶戶的砧板敲得梆梆響,空氣里到處飄蕩著油渣子的香味兒,穿上新衣裳的娃們迫不及待出來顯擺,家屬院里滿是歡聲笑語。


  來這兩年,傅冉也漸漸融入到了這個環境里,熬紅薯,黏糖瓜,炒瓜子……中案長條桌上的收音機被她放得哇哇響,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聲音響徹大院。


  「又是一年新春季,長江兩岸,春風吹麥浪,柳芽新發,豐收的腳步又在朝我們一點點靠近……」
……

  新年三天假,一直熱鬧到年初三,氣氛才算漸漸冷下來。


  年初三這天,傅冉起了大早,趕去送顏冬雪。


  儘管顏冬雪再不情願,裡外這麼多雙眼盯著,怎麼也逃不過去支援大西北的命運。


  她要去的地方是大西北的一個農場。


  時下的上山下鄉有兩種形式,主要是農場和插隊,農場則含納了兵團和幹校。


  相較農場嚴格的政審和名額限制,插隊屬於集體所有制,換句話來說,就是把城市畢業生安插在農村生產隊,和普通社員一樣掙工分、分口糧。


  儘管插隊要鬆散一些,但顏立本還是讓顏冬雪交材料政審,選擇去管理嚴苛的農場,至少那裡有合格的「後勤」,對於顏冬雪這樣年輕漂亮的大姑娘來說,去農場要比插隊更安全。


  為了送這批畢業生,一零五附中特地辦了個歡送會,校黨委的書記同志挨個為即將前往西北和滇南的畢業生繫上紅領巾。


  兩層的水泥小樓上,喇叭在不間的斷播放主席語錄。


  「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到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


  水泥樓下,廖娟抓著閨女的手紅了眼眶,把事先換好的全國糧票連帶五十塊錢一起塞到顏冬雪棉襖襟子里,不迭叮囑:「到那邊想辦法往廠里打個電話,實在找不到電話,就寫封信回來,啊。」


  顏冬雪抹淚點頭,轉頭對顏冬青道:「照顧好咱爹咱娘,別惹爹娘生氣。」


  顏冬青應聲,在顏冬雪抱他時,站著沒動,給她抱了抱。


  抱完顏冬青,顏冬雪又抱了傅冉,一個大院里長大的,數這孩子有心,知道過來送她,她和傅燕倒同學過,也不見傅燕過來看一眼。


  「姐,這是我娘煮的雞蛋,她去礦上上班來不了,叮囑我給你帶著。」


  傅冉沒說假話,徐蘭英確實煮了雞蛋,只是家裡就剩兩個了,傅冉又偷偷從鳳鸞宮摸了幾個雞蛋出來,一塊煮了讓顏冬雪帶上。


  一旁的廖娟看得窩心,一張雞蛋票才換十二個雞蛋,大半都給了她閨女,她沒想到徐蘭英這婆娘這麼夠意思!

  眼見著苦日子沒個頭,一零五招到他們生產隊時,傅向前二話不說報了名,在礦上一干就是二十來年。


  沒娶媳婦兒之前,傅向前的工資全給了他老娘賀寡婦,四十多斤的糧食指標,他勒緊褲腰帶,月月省十幾斤送回老家。


  娶媳婦之後,婆娘孩子熱炕頭,總得要為自己的小家打算,漸漸的,傅向前往家裡送錢送糧的次數就少了,這樣一來,原本受益最大的傅向國兩口子開始不快,自然而然把不滿轉嫁到了賀寡婦身上。


  這次賀寡婦生病,兩口子從公社開了介紹信,把人往城裡一送,掉頭就走,管她住不住院,管她是死是活!


  傅向前倒想把老娘接來城裡住,但徐蘭英死活不讓。


  「你那兄弟,就是個吸血螞蝗!你出錢蓋房給他娶婆娘那會兒,他低頭哈腰說你好,現在紅磚瓦房蓋上,啥好處都讓他得了,他倒好,翻臉不認人!」


  徐蘭英越說越氣:「老婆子生病,憑啥該咱家花錢,憑啥該咱家去醫院伺候?你不去下井,我不去篩礦了啊!」


  傅向前是個憨厚人,儘管心裡清楚他兄弟這樣做不對,但嘴上卻不願承認:「向國他媳婦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他婆娘攛掇,向國也不會這樣……」


  徐蘭英氣樂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傅向前你個糊塗蛋!要我說,你那兄弟比你兄弟媳婦更不是東西!」


  傅向前黝黑的臉漲得通紅,他嘴鈍,一句話也辯不過,筷子一摔,飯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


  「幹啥?你幹啥去?」


  「去醫院!」


  傅向前一走,徐蘭英也沒心情吃了,擱那兒兀自生著氣。傅聲見簸箕里還有一塊玉米餅子,探手就拿,嘴上飛快的說:「爹不吃,給我吃了!」


  徐蘭英兩眼一瞪:「敢!給我放回去!」


  傅聲訕訕縮回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成天想的都是塞飽肚子,胃跟無底洞一樣,光靠一塊巴掌大的玉米餅子哪能填滿。


  他視線落在傅燕手上,舔著嘴說:「姐,分半塊給我吃!」


  傅燕沒理他,像沒聽見一樣自顧吃著,輕聲提醒他:「你管小冉要,小冉飯量小,分你點沒要緊。」


  傅冉頓時如鯁在喉,臉上卻揚起笑,把剩下的半塊玉米餅子遞給傅聲,半開玩笑的說:「論耍嘴皮子功夫,還是大姐厲害,傅聲,你看大姐成天說疼你,到頭來讓玉米餅子的卻是二姐。」


  有奶便是娘,傅聲抓過餅子,不迭附和:「就是就是!傅小燕,你就會賣嘴皮子!」


  傅燕臉上一紅,立刻看她娘。


  好在徐蘭英因為賀寡婦住院的事煩心,並沒有注意聽他們姐弟三說話,等吃完飯,傅冉傅聲要去學校,徐蘭英道:「燕子,下午去醫院看看你奶,老婆子年齡大了,萬一磕著碰著,到時候你小叔小嬸還不知道咋編排我們。」


  傅燕不大樂意,轉對傅冉說:「小冉,咱奶住院,你不去看看?虧得咱奶把屎把尿養你,做人可不能沒良心!」


  傅冉懶得搭理她,抬抬下巴道:「你去你的,我去我的,要是不想去就跟娘直說,拐彎抹角往我身上推幹啥?」


  對傅燕這樣愛耍心機的人,傅冉也摸索出了門道,悶不吭聲吃癟她只會越來越過分,索性二話不說當著老子娘的面揭穿她。


  反正她也不用看傅燕的臉色過日子,守著偌大寢宮,還怕吃不飽穿不暖?

  下午沒有文化課,只有半天的勞務。


  為響應主席同志「學習和生產實踐相結合」的號召,學校每天下午都會組織學生參與勞動,勞務課的形式分校內和校外。


  校內主要是參觀學習一零五四個附屬工廠的機床操作,校外則是去郊區生產隊學習農業。如果碰上周邊有修鐵路、建橋樑這樣的大工程,他們也要去幫忙打地基抬煤渣。


  開春之後,正是播春小麥種黃豆玉米的季節,教導主任安排他們去了市郊的大河灣公社,深入學習農業種植技術。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大河灣公社的陳書記,平時無論是知青下放,還是精簡工人返鄉務農,或者來鄉下支援大生產的工人兄弟,都經由陳書記管理分派。


  陳書記把四十多個學生分送到公社下轄的各個生產隊。


  高雪梅和班上幾個同學去了小樹林生產隊,傅冉和顏冬青則被分去田家灣生產隊。


  這還是傅冉頭一回參與集體勞動,在生產隊的院里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


  田家灣生產隊是個四合院樣式的大院,東西北三排石瓦房,北邊兩間是生產隊辦公的地方,東邊一排房放著鋤頭、梨、鐵叉之類的農業器具,西邊一排是倉庫,數張草席圈成糧倉,盛滿小麥黃豆玉米。


  西北角還有個牛棚,拴了兩頭牛一匹馬,一旁還停著一輛東方紅拖拉機。


  牛馬鐵叉鋤頭這類原始生產工具,早在大魏就已經被使用,顏冬青它們不感興趣,徑自走向那輛東方紅拖拉機。


  傅冉在城裡遠遠見過一回,小聲說:「皇上,臣妾聽說這玩意要加油才能突突跑。」


  顏冬青提醒她:「朕說過多少遍了,在外喊朕三哥。」


  傅冉不忿,也提醒他:「那您朕啊朕的,是想提醒臣妾什麼?」


  顏冬青:「.……」


  見他吃癟,傅冉心情好了點,爬上拖拉機拖鬥上坐著,感慨道:「三哥,我們大魏要是也有這東西,生產力一定能提高不少。」


  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傅冉兩眼蹭蹭放光,壓低聲音道:「要不然,我偷一輛藏進鳳鸞宮如何?」


  現在傅冉已經能逐漸操控意識,小到一根針,大到一張桌,都能讓它們瞬間消失,拖拉機應該也不在話下。


  顏冬青嘴角抽搐,罵都懶得罵了,直接抬手就打,拿責備的眼神看她:「傅冉,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魏的國母,偷拖拉機……虧你能想得出來,你將大魏顏面往哪兒擱。」


  傅冉委屈縮腦袋,什麼國母.……有哪個國母是穿破褲衩吃糠菜糰子的?!

  顏冬青揉揉發脹的眉心,緩和語氣道:「一輛拖拉機有上百個零件組成,小到螺絲,大到鋼圈,傅冉,你知道是怎麼加工的嗎?」


  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哪知道這些……

  顏冬青也不指望她能懂了,又說:「退一萬步來看,即便你把拖拉機偷藏起來,以後打算怎麼發動?別人燒柴油,你往裡面加水嗎?」


  傅冉依稀明白了,用句不恰當的比方,叫「牽一髮動全身」,他們落伍的地方不止一點點。


  能帶動一切機器的能量來源他們都沒有。


  這一瞬間,傅冉壓力倍增:「三哥,我們要學好多啊。」


  誰說不是呢.……

  顏冬青輕吁一口氣:「不過還是要想辦法買輛拖拉機放進鳳鸞宮,將來有機會,可以拿來做樣本。」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傅冉提醒他:「這玩意聽說得一千多塊呢。」


  廠里的二級工,月工資三十五塊,一年不吃不喝才存四百,得要三五年才能買得起。


  她和顏冬青現下可都身無分文。


  鳳鸞宮寶貝倒不少,可沒一樣是能拿出來的,正趕著「破四舊」的時候,拿出來不是找死嗎。


  就算沒趕上破四舊,也是有價無市,飯都快吃不上了,哪個有那閑錢去收藏古董?


  像是猜測到她心中所想,顏冬青道:「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朕如果沒記錯,大婚前朕的聘禮單上有一擔黃金。」


  傅冉警惕捂口袋:「既然是聘禮,贈了就是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傅冉覺得顏冬青突然和顏悅色了起來,連聲音都溫柔了不少,就是吐出的話不那麼中聽。


  「你的就是朕的.……冉兒,聽話,把藏的黃金拿出來,等回去之後,你要多少朕給多少。」


  皇帝這句羞不羞,聽在傅冉耳中,變相就成了:要不要臉?

  又沒洞房過,她怎麼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傅冉抬頭:「您說的那是以前,現在您又沒三媒六聘娶我。」


  顏冬青突然別開臉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齒:「冉冉,朕知道你心急,再等幾年,等到普遍結婚的年紀,朕就去你家提親。」


  傅冉張口結舌,急道:「我沒有……」


  顏冬青嗯一聲,顯然不信:「好了,朕知道你怕丑。」


  傅冉不說話了,疾步往學校走,臊得臉沒處擱,她哪裡急了?!

  早上仍舊是枯燥無味的時政課,同桌高雪梅戳戳她,小聲問:「周末去不去中蘇友好館看電影?有新電影上映。」


  傅冉剛來那會兒,不知道啥叫中蘇友好,後來顏冬青跟她解釋了遍,她才知道蘇聯是他們老大哥,建中蘇友好館也是為了標顯兩國友誼。


  巨大的友誼廣場,標準的蘇聯建築風,放映的電影也大多數是從蘇聯引進的電影帶,高雪梅她哥在友好館上班,從她哥手裡弄到了兩張電影票。


  傅冉沒看過電影,還挺想去看,但周末又有別的事,可惜道:「我得回鄉下接我奶,要不你找別人跟你一塊吧。」


  高雪梅撇撇嘴:「你這人,不花錢白看也不去,沒勁!」


  說著,她推推坐前面的顏冬青:「顏冬青你去不去?」


  顏冬青回頭,拒絕道:「我也有事。」


  高雪梅垮了臉,心裡空落落的。


  姑娘大了,難免有亂七八糟的心思,同班的小伙兒不少,但就顏冬青一個順眼的,高雪梅也不知道自己是個啥想法,就想和他套近乎。


  可顏冬青跟誰都不親近,除了跟傅冉,她只好從傅冉下手。


  「等你從鄉下回來咱們再去看唄!」高雪梅挽上傅冉胳膊,晃晃她:「反正電影票到月才過期,離月底還早呢!」


  傅冉不好再推卻,點頭應好。


  高雪梅露出笑,又喊顏冬青:「你也去,咱們一塊,人多熱鬧點兒!」


  顏冬青還沒說話,他同桌葛貴東轉回頭,忙問:「那我能去不?」


  高雪梅黑了臉,沒好氣道:「只有三張票!」
……

  顏冬青說他周末有事,傅冉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等放學了才問他。


  顏冬青不答反問:「你打算怎麼回去接你奶?」


  傅向前的老家在南州城西北二砬子鄉,距南州城有四十多里路,時下只有城市和城市之間通汽車,鄉下人進城或城裡人下鄉,要麼靠走,要麼順道搭生產隊馬車。


  「我爹讓我走回去,回來讓小叔趕馬車送。」


  顏冬青皺眉:「傅向前心可真大,萬一碰上拐子怎麼辦,雖說你瞧著不值錢,也難保被人賣去山裡給糟老頭當媳婦兒。」


  傅冉氣結,什麼叫瞧著不值錢?


  「皇上,您把您的皇后說的一文不值,您臉上很有光?」


  「.……」


  快到家屬院,傅冉牢記徐蘭英的忠告,刻意跟顏冬青拉開距離,打算慢他幾步進家屬院。


  顏冬青停了腳步,回頭看她:「走這麼慢,腿被人打折了?」


  傅冉敢怒不敢言,在大魏宮裡時,伺候她的宮女們都比她歲數大,早就來了月事,傅冉曾聽她們私底下談論過,說女人來月事那幾天,脾氣會莫名變古怪,她猜顏冬青應該也是到了脾氣古怪的那幾天。


  這麼一想,傅冉對他便多了幾分寬解,走過去好聲好氣的說:「為了名聲,我們以後上學放學還是分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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