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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當著陳遲的麵接的電話。他就坐在沙發上, 視線一直跟著她。
“喂,吃飯了嗎?”時暖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時溫應:“吃過了。”
時暖“嗯”了聲, 問:“跟誰一起吃的?”
時溫本來不想今晚告訴時暖的, 畢竟這個時候太晚了。前段時間沒告訴時暖,是因為她在接一個纏人的案子,不想讓她分心。
但聽她這樣問, 大概是知道了。
“跟陳遲一起吃的。”時溫說, 看到陳遲表情出現微妙變化。
時暖沒停頓,問:“在哪?”
時溫猶豫了一下,含糊說:“在家。”
“他家?”
“……嗯?”
時暖冷笑, “難怪我敲門沒人理。”
時溫一驚。
時暖一字一頓,“給我立馬回來!”
電話被掐斷, 時溫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沙發上的陳遲。
“我姐來我家了。”時溫指指門外,“就在外麵。”
陳遲麵不改色, “嗯。我聽到了。”
時暖剛剛那一喊, 喊的很響,傳到了門這邊。
時溫收起手機,憋出一句, “你還是躲起來,我出去然後馬上關門。”
陳遲站起來的動作一頓,“為什麽?”
“我姐她,她真的,對你……”時溫不想說傷了他的話。
“沒事。”他走到她身邊,“而且, 你姐躲是躲不掉的。”
時溫無奈。
的確,時暖真拗起來,怎麽都躲不過。
走廊的聲控燈因為時暖拔高的聲音亮起,剛暗下一秒,又因開門聲再度點亮。
“姐——”
很輕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飄到時暖耳中。
時暖詫異回頭,兩邊房子左右來回看了好多遍。
“他搬你隔壁了?!”
時溫點頭。她一手扶著門,隻露出一個腦袋寬度的縫,眨著眼看時暖。
身後陳遲靠過來,時溫讓開身子,他將門徹底打開。
門敞開,陳遲暴露在時暖眼中。
這是時暖七年後第一次見到陳遲,有那麽一瞬的愣神。
時間穿梭,有些感慨。
嘖,變化挺大。
陳遲淡淡朝她點了下頭,“進來坐坐?”
時暖:?
這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
這麽……禮貌?不不不,油嘴滑舌了!!
時暖眯眸,往屋裏走。要關門時,她瞄向時溫,“你回那邊等著。”
時溫不肯撒開抓門的手,很不放心的樣子,陳遲摸了摸她的腦袋。
房門關上。時溫心裏不安,在走道上來回踩台階。
客廳氣氛並不融洽。時暖臉繃著,冷漠地審視陳遲。
說些什麽呢?
說時溫這麽多年一直惦記著他,他卻在國外那麽多年不回來?
不行,這顯得時溫倒貼一樣。
說時溫這麽多年身邊追求者雲集?她還願意跟他在一起真是讓人意外?
也不行,這不就是挑撥離間了。
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一起了,這是事實。
“我們父母的事,你知道嗎?”
時暖問,心裏因為記憶而難受。
陳遲淡應了聲。
時暖有些詫異,“沒想到她會告訴你。”
陳遲沒回話。
“我們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時暖目光逼視他,“雖然我工作忙,但這不妨礙我關心她,比如大晚上跑過來。而且我這幾年脾氣越來越不好,你要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她出事了,我無牽無掛,魚死網破也無所謂。”
她眯著眸,問:“你懂嗎?”
“懂。”陳遲應得幹脆。
他麵色不改,毫不躲閃地回視她,語調淡而緩,“不過,不用說的那麽決絕。以後我跟她結婚了,我們的孩子就是她的親人,她想要幾個就可以要幾個,她會有親人,不會無依無靠。”
他腦海忽然浮現了那些場景,慢悠悠說:“一屋子親人都可以。”
時暖脫口罵出來:“你特麽養豬呢?”
陳遲淡淡斜她一眼,“你同理。”
“你罵我豬?”時暖氣笑了,“你這是在催我結婚生子?”
陳遲沒這個意思。但他覺得這女人這麽多年一直都煩人,早點結婚生子也沒工夫來打擾他跟溫溫。
他態度客氣,“沒有。這是你的自由。”
她“嗤”了聲,“假!這麽多年跟誰學的這麽假?”
陳遲不以為然。
不假一點,她可能更抓狂,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走人。
“我知道你的擔心。”陳遲聲音低沉了幾分,“但你應該清楚一點,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任何男人可以留在她身邊。”
時暖不著痕跡翻了個白眼。
她很清楚時溫多喜歡陳遲,她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感情,跟別人不一樣,那感情是一種“膠”。無論如何別人都無法插一腳,無論如何兩人最後都會粘在一起。
時暖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比他們更適合彼此的了。
但是,她就是很不爽陳遲。
時暖沒事找事地說:“如果我不讓你待在她身邊呢?”
陳遲看得出她的態度,也不想跟她周旋了,“你這麽做沒意義。”
時暖冷哼,傲慢地說:“我是她姐,她是我妹,我們是親人,姐姐隻有一個,男朋友可以有很多!”
“這話你以前說過。”陳遲看了眼時間。他猜時溫肯定沒回房間,還在走道上。
“不妨礙我再說一遍。”時暖發現他在看時間,說:“你記著,時溫有我這麽個難纏的姐姐,你要是對不起她,我就把時溫藏起來,跟你死耗,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耗。”
她做這麽多年律師,就沒跟哪個證人或被告什麽的耗輸過。
陳遲隻想出去找時溫,“藏起來”三個字也刺激到他。
他眼眸裏的神色淡卻,“從錢從權從手段。你不會有機會搶走她藏住她。”
“錢權?你這話,她如果想走也走不了?”
時暖瞪眼。這時也清晰地發現自己為什麽不喜歡陳遲了,她是個自我的人,甚至可以說是“自私”的人,也因為這樣,她可以成為一個隻專注當事人的“合格”律師。
而陳遲卻是個籠子,哪怕他一開始談話態度很禮貌,但字裏行間時時刻刻透露一股“禁錮”的力度。
陳遲已經沒了耐心,他想出去找時溫。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想法。他可以放任時溫猶豫,放任她同自己周旋。他仍然是沼澤地,她走在外圍,慢慢陷進去,哪怕她一直走在外圍不陷進去也沒關係,隻要不離開。
“我們沒必要這樣說話。”陳遲淡淡勾了下嘴角,“畢竟你是我姐。”
他這樣結束話題,站了起來,向門口走。
時暖嘴角抽搐:??!
時溫聽到開門的動靜,快速跑下台階。
陳遲正好看到,走到台階前接她,“慢點。”
最後一個台階,她跳到他懷裏。
“我姐跟你說了什麽?”
“怎麽不直接來問我?”時暖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姐——”時溫鬆開陳遲,走到時暖身邊拉住她。
看兩人臉色,應該沒有起什麽爭執。
時暖原本有些鬱悶。她胸口憋著股氣,沒發泄出來,還硬生生被陳遲不冷不淡的態度給打了回去。=初~雪~獨~家~整~理=
更膈應的是他喊她姐!
但是,轉念一想,時暖笑了,搭著時溫的肩,“小溫對我這個姐姐很尊敬很禮貌,你既然喊了我一聲“姐”,那希望你能像小溫一樣做到。”
時溫倒抽一口氣,口語問陳遲:你喊她姐?
時暖手機響了,走到一邊接電話。
時溫扯著陳遲衣角,眼裏藏著笑,“你喊我姐,姐啊?”
陳遲攬過她的腰,不自覺輕輕揉著,懶懶地說:“你姐不就是我姐?”
時溫臉一熱,低下頭。
他另一隻手去捏她的耳朵。
她縮了一下,推開他。陳遲緊緊黏上去。
時暖掛了電話轉回身,就見兩人膩歪在一起。
簡直沒眼看。
“喂,我還在這呢——”她壓著聲音,麵色不善打斷兩人。
陳遲正一隻手摟著時溫的腰,身子半壓在逗她,時暖這一聲直接打斷他的興致。
他淡下眸,直起身子。
時溫也覺得這樣太不像話了,不好意思笑了下。
時暖撇撇嘴,“我那邊還有工作,得回去了。”
時溫笑意斂去,皺眉,“不在這住一晚嗎?都多晚了不安全。”
陳遲一滯。
“這個案子很重要。”時暖臉色凝重,“很重要的殺人案,我的當事人情況處於弱勢。”
時溫心一提,不滿:“你怎麽總接這種案子啊?”
時暖安撫她,“沒事的,別想太多。”
陳遲發送完短信,撫了撫時溫的背,朝時暖說:“太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時暖橫他一眼,“不用了。”
他收起手機,“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時溫也覺得這樣比較安全,勸道:“姐,你就讓人送你回去吧。”
時暖:“……”
十幾分鍾後,公司司機來到。
送走時暖,時溫有些惆悵。
大二那段時間,時暖像突然找到事做一樣看她看得很緊,大概因為怕她也出事。
時暖甚至強製要求時溫必須做到某些事,其中一項就是忘了陳遲,因為這個她們鬧過幾次。再後來時暖突然醒了,再也沒逼過時溫。
她們各自回到生活的正軌,時暖回到沒心沒肺的樣子,畢業後跟同學一起開了律師所,工作越來越忙。最初她們姐妹倆住在一起,但無奈工作的地方一個南一個北,為了不讓彼此都辛苦,她們便分居了,這一年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
“回去吧,風挺大的。”
陳遲從背後摟住時溫。
背上一暖,腰被他圈著,整個人都暖了許多,浮蕩的心安穩下來。
時溫握住他的手,低頭柔聲說:“陳遲,我喜歡你陪著我。”
陳遲心頭說不上來的滋味,酸酸脹脹,他墊著她的肩,用臉頰蹭她的耳朵。
……
時溫洗漱完,換了身居家服。
陳遲在書房工作,她躺在書桌對麵的沙發上看舞台劇劇本。
時間滴答,時溫作息規律,漸漸抬不起眼皮。
陳遲心裏記著時間,看差不多了,抬眼就見沙發上的時溫已經閉上眼迷迷糊糊睡著,舞台劇劇本被丟在一邊。
他走過去,撿起劇本——
《泡》
陳遲沒多看,輕輕抱起時溫。
將時溫放到床上,他不可控製地看了眼她胸部的位置。不是為了一些不軌的心思,隻是想確認什麽。
確認了。
她今天戴了。
陳遲眼裏的情緒冷下去。
防著他?
他坐在床邊,眯眸盯著她,心想她要是醒著一定要做些什麽“懲罰”她。
他就這麽盯了一會,目光不知不覺柔軟。
陳遲想到今天跟時暖的談話,喉嚨手撓般地癢,親了親她。
唇齒相依間,他呢喃問她,“溫溫,你想生幾個孩子?”
她睡著了,沒有反應。
他閉上眼,沒再動作,隻是貼著她,感受她的溫度和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