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補二)
時溫一臊, 瞪他一眼,卻沒有任何“凶”的氣場。
陳遲沒想多做什麽, 而且他覺得白天不適合。
“我們睡覺。”他還是困的, 確確實實七年沒有一天比昨晚睡得安穩。
時溫瞧出他的困倦疲憊,摸了摸他的眉毛,回摟他。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時溫睡得渾身癱軟, 她扭了扭身子, 伸了個懶腰,舒服地哼唧了一聲。當即捂住嘴,驚恐地看向陳遲。
陳遲對上她別有深意的眼神, 慢吞吞說:“我在你眼裏就是流氓?”
時溫也覺得這樣有點太自戀了。
她撓撓他的胳膊,說:“不是你流氓, 是我自戀了。”
陳遲本來還要說的“那我就坐實流氓”吞回肚子裏。
他揉揉她的頭發。
時溫:“我餓了。”
他支起身子,“做飯給你吃。”
“家裏沒菜了。”
時溫理了理頭發, 幾縷被他胳膊壓著, 她倒抽了口氣,他立馬挪開胳膊,揉她的頭皮。
“你那還有菜嗎?”時溫又問。
陳遲順著她的頭發, 神情專注,想了想說:“我們出去買菜吧。”
時溫眼一亮,“那去菜市場,菜市場的菜便宜。”
陳遲五官柔和,“經常去買菜?”
時溫點頭。
他緊緊抱住她。
又想到那七年,每一年每個月每一天每個小時, 可以做的事太多,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在意。
但是,來日方長。他們往後有數不盡的七年。
……
地麵早已幹了,太陽被濃厚的雲擋住,溫度適宜。
陳遲拉著時溫的手,兩人慢悠悠走。
時溫想到買菜做飯需要些時間,該先買些東西墊肚子。
“想吃梅幹菜肉餅嗎?”陳遲的聲音這時響起。
路邊一家小店麵,玻璃窗隔開。時溫記得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來買,她幾次想嚐試,最後因為人太多而放棄。
現在不早不晚,人隻有零星幾個。
時溫笑著點頭。
陳遲拉著她過去。時溫仰頭看牌子,可以加配料。
“我想要加鴨蛋黃。”她側頭看他,“你要加什麽?”
“跟你一樣。”他一手拉著她,一手在弄她的頭發。
時溫發現陳遲很喜歡弄她的頭發。
“好好吃!”時溫眼睛亮晶晶,儼然很滿意。
餅很大,時溫兩隻手捧著吃,陳遲改成摟她的腰。
陳遲吃東西跟以前一樣,很安靜也很快。
走到菜市場前,陳遲已經吃完,正好將垃圾丟在門口垃圾桶。時溫還在嚼,驚奇地看他,“你這樣是不是就是,悶聲幹大事。”
陳遲笑,“吃飯算幹大事。”
“吃飯當然是大事。”
他揉了把她的腰,隨口一問似地,“那還有什麽是大事?”
時溫看了看自己的腰,又看看他微翹的桃花眼,覺得他意有所指。
就是流氓。
挑菜的任務交給陳遲,時溫在一邊啃餅。
奇妙的感覺。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他一起逛菜市場。
陳遲身上有種氣質,一種與世隔絕,清冷淡漠的氣質。那種氣質在他年少時就有,不過那時他的少年氣息與陰冷低沉的氣息更盛。
如今少年的氣息被成年男人的氣息替代,那些陰冷與低沉消散,整個人被似有若無的淡漠包圍,與周圍無關緊要的人或事輕鬆劃開,卻不冒犯。
他隻是穿著簡單的灰色薄衫,頭發隨意,鼻梁架著金絲眼鏡,從他冷白的皮膚到淡然的眼神就不像是會出現在這鬧市的人。
時溫在這時感歎時間的威力。
七年到底是七年。
她錯過了他的十九歲,二十歲……那麽多年。
一直回頭沒有意義了。
時溫整理梅幹菜餅的袋子,心想,偶爾回頭看看,然後更加珍惜現在的彼此吧。
時溫被這個想法安撫,心裏的空蕩感舒緩,她貼著他,軟軟說:“我想吃花椰菜。”
陳遲被她這種軟軟的語調挑起神經。這種撒嬌的語氣讓他心癢。
菜市場很大,化成三個區域。蔬菜一個區域,過一個大拱門就是水產品區。
時溫不喜歡往那邊走,地太濕,無論她哪雙鞋在上麵踩都會滑。
陳遲看到時溫腳上淺色的鞋子,說:“我去買點龍蝦,你在這會等會,很快的。”
時溫瞧了眼他的運動鞋,“滑不滑啊,你別摔了。”
陳遲被她謹慎又憂心的表情逗到,揉了把她的頭發,“不會。”
“那你把菜給我吧,我拎著。”
剛剛兩人買了幾袋子菜。
“不用。”陳遲說,果斷轉身往水產品區走。
時溫有點擔心,覺得他這個瀟灑散漫的步伐在那塊可能會摔。
十分鍾不到,陳遲回來了。時溫上上下下將他看了個遍。
陳遲拎著一袋龍蝦,見狀說:“以為我會摔?”
時溫想接過幾袋菜,被他躲過。
她幾次想幫他分擔,讓他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些事。
“我拎得動。這些隻是我舉的啞鈴的十分之一。”
時溫還沒來得及回話,前方兩個女生撲哧笑了出來,笑聲誇張。兩人一起捂著嘴,看笑話似地回頭,看到陳遲後又是一愣。
時溫覺得,無論是什麽時候,陳遲都能讓她深刻體會到“顏值就是正義”這一點。
這話要從長相一般的人嘴裏說出來,那就是裝酷了,從長得很帥身形挺拔的人嘴裏說出來,就有了很高的可信度。
陳遲壓根沒在意前麵的兩個女生,一直盯著時溫,覺得她應該記住這點了,又問出很在意的一點,“你之前經常在那滑倒?”
時溫回過神,“沒有。我隻是,會滑,不過每次身邊都有人扶我一把,或者我扶住對方,就站穩了。”
陳遲腳步一緩,表情沒變,“哦,誰扶你?”
“你不會連這個也要在意吧。”時溫失笑。
兩人已經走出菜市場,傍晚的陽光落在她身上,他剛好看到她的笑,某些情緒忽然就淡了。
“隻是路人,我連臉都不記得。”
陳遲忽然認真,“隻是在想,我在就好了。”
時溫心裏微顫,勾住他的胳膊,“那就以後經常一起來吧。”
陳遲目光深深的。
兩人往前走了會,時溫突然“咦”了聲,“你現在是大老板,工作肯定很忙。”
他不在意地說:“陪你什麽時候都有時間。”
“那你工作呢?”她尾音挑著,忽然想起他有一天半沒去公司了,“你都一天半沒工作了,公司的事怎麽辦?”
他也沒瞞著,“晚上弄。”
“那要通宵吧?”
他沒應聲。
時溫心裏突然難受,她總是細想,在意的事,無論大事小事都會細想。
比如,這麽多年,他到底怎麽折騰自己的。
“你這樣作息會越來越亂。以後白天不要陪我了,上下班也別接我了,我跑不了的。”
“沒事。”
她不滿,脫口而出:“晚上通宵工作,那我晚上想讓你陪我呢?”
陳遲停下腳步。
時溫也反應過來了。她臉頰熱熱的,但沒別過臉,盯著他的領子。
“那我真的要好好分配時間了。”陳遲一本正經地說。
晚飯在陳遲家做。時溫坐在沙發上看他做飯。
陳遲做飯有自己的順序,動作很快,她就像在看美食節目一樣。
龍蝦入鍋,調料入鍋。
時溫眼睛蹭蹭亮。
灶台火突然竄起,高度快高過陳遲頭頂,時溫心一緊,麻利地爬起來往廚房跑。
過去的路上火就落回去了。
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難怪要來他家做,灶台不一樣,應該是大飯店的那種,火旺。
那做出來的麻辣小龍蝦一定很好吃。
時溫坐在餐桌前,看著盤子裏的小龍蝦,肯定地點點頭。
色香味俱全啊。
“聞起來跟外麵的一樣香。”時溫戴上一次性手套。
陳遲遞給她另外一隻手套,淡聲說:“以後別吃外麵的,不衛生。想吃小龍蝦了跟我說。”
時溫想到那次楚柏送來的小龍蝦,輕輕笑了。
吃完飯,時溫催促陳遲趕快去工作,幾番折騰,陳遲才去書房。
時溫收拾廚房。
過去兩年她跟樂錦有空就會輪流做飯,沒做飯的那個就收拾餐具。
整理幹淨一切,時溫想到家裏還有個西瓜,放好幾天了。
等時溫捧著大西瓜走出家門,就見陳遲靠著對麵的門框沒表情地盯著她這邊。
時溫用腳關上家門,走道上的聲控燈亮起,她被他看得心虛,“我就拿了個瓜。”
話說著,他已經走過來將西瓜拿起,往屋裏走。
時溫在他後麵關上門,望著他修長的背影。
“啊……”她聲音很輕,後知後覺。
對啊,他很粘人的。
他超級粘人的。
時溫摸了摸頭發。
不會比以前還粘人吧?
陳遲將瓜切好,時溫見到成品,緩和氣氛地笑眯眯道:“我切的比你好看。”
他漫不經心問:“多好看?”
“就是形狀一樣,有的會借助工具,形狀超可愛。”
他窩在沙發上,將水果盤放到玻璃桌,“比你還可愛?”
時溫話音一斷。
他靠著沙發,桃花眼水波流轉,眼尾捎著促狹和輕佻。
時溫意味深長跟他對視,說:“沒你可愛。”
陳遲:“……”
時溫覺得他這瞬間凝固的表情十分有趣,差點笑出來。
笑容剛從嘴角溢出,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時溫掏出來。
來點人
——姐姐
時溫看了眼陳遲,劃聽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