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後方涼意剛傳來, 前方熱意隨即侵襲。陳遲俯身逼近,兩人軀體緊貼, 他扣住她雙手手腕舉到頭頂, 牢牢錮在門板上。
手一涼,時溫一顆心高高懸起。
她的局促不安全數落入他眼中。女生眨著水眸,左顧右盼, 粉唇緊緊抿著, 就像精致易碎的玉,讓他覺得多用些力她就會碎得無影無蹤。
他捏住她的下巴,麵部神經繃緊, 努力克製著語氣,“你把我們當什麽?那麽隨便就親了?”
時溫有些淩亂, 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生這種事的氣。
她還以為……他會開心……
“我擔心在你朋友麵前折了你的麵子。”
她輕聲說。他看著她粉唇輕啟輕合,流淌溫軟的話語, 喉頭發緊, 啞聲說:“再親我一次。”
時溫:“啊??”
她稍稍別過臉,指尖蜷縮,撓了撓身後的門。
他轉正她的臉, 瞧著她的慌張,眸底暗潮湧動,聲音聽不出調,“溫溫,你怕我。”
她一愣,否認:“沒有。”
他沒聽到一樣, 仍繼續說著,“你怕惹怒我,怕我做出可怕的事。你覺得我是惡人。”
她搖頭,“不是的……”
他直起身,放下她的手,將手腕舉在兩人視線間。白嫩的手腕上幾道指痕紅印,他低頭,落下輕柔一吻,“不疼嗎?”
時溫被他這一吻惹得汗毛豎起,她縮了縮肩膀。
陳遲吹了吹她手腕的紅痕,低喃:“你怕是對的,如果你跟別的男生有什麽,我生氣了,就會做出可怕的事。”
時溫不知道怎麽接這話。他吻了吻她手上的紅痕,又抬起臉,徑直湊向她的唇,還有兩厘米的時候,停下了。
陳遲聲音喑啞,“後悔了嗎?招惹到我。”
她呼吸不順暢,搖搖頭,很輕的聲音,“我沒有後……”
“悔”字被他的唇堵住。
他並沒有深入,輾轉在她唇上,不是單純的停留和磨蹭,是在咬。他時輕時重,輕的時候纏綿,惹得她耳紅麵赤,重的時候疼得她皺起眉,覺得嘴唇都要破了。
不知多久,他停下,問她:“後悔了嗎?”
她呼吸困難,無措搖頭,“沒有。”
他再度吻住她。
時溫承受不住,推攘他。
他終於起身,視線中滿是她紅腫的唇,他情不自禁輕輕吻了一下。
“這是我留下的痕跡……溫溫,你逃不掉的。”
“你可以怕我。”他聲音徒然一涼,“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她一顫,唇上不適的感覺愈發明顯,“……你說過,我不願意做的事你不會做。”
陳遲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漬,低語,“第一次可以做,第二次就沒什麽不可以。”
“溫溫,你先親我的。”
時溫撇開臉,忍不住回道:“那是因為他們遊戲輸了……”
“我說過你可以不用給他們麵子。”他蹭了蹭她的脖子,輕輕呼吸,“你也可以不給我麵子,溫溫,你有這個資本。”
所以,別怕他……
時溫:“陳遲……”
她失神輕喚,在想,哪一步錯了?
因為發現他以前會打架嗎?
是啊……他騙了她,他會打架,出手毫不留情,見血不會畏懼,這樣的他不是她以為的無害少年,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做出那件事會更順其自然……
可是,她以為守在他身邊,不讓他失控就好了。
“我送你回家。”
低沉的一聲。
時溫抽回思緒,看到窗外不知何時黑了的天,“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公寓,電梯正好抵達十八樓。電梯裏有人要出來,時溫往旁邊讓。
小孩手裏把玩著皮球,小孩母親哄了幾句,把皮球拿過,生怕再發生之前那件事,衝撞了1802的那個少年。她見電梯外站著個陌生女孩,猶疑看了幾眼,女孩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交接,禮貌一笑。
女人看到她殷紅腫起的唇滯了滯,一腳邁出電梯,就看到站在她身旁的陳遲,她被驚得不輕,甚至小聲叫了出來,站在門邊都忘了動。
電梯緩緩合上,眼見可能夾到女人和後麵的小男孩,時溫來不及多想,伸出手準備擋住電梯。
手才伸出去一半,她被一下抓住胳膊,那力道強硬地將她手扯了回去,另一隻手代替她擋住門。
女人被這一幕再次震住,她拉著小男孩往電梯外走,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剛幫她擋門的是1802的奇怪少年?那個總是讓他們一家人吃閉門羹,不跟他們打招呼不說話的死寂少年?
稍稍轉過思緒,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道謝,她轉回身,正好看見電梯門合上,少年少女的身影消失。
電梯裏,陳遲拉著她胳膊的手下滑,他緊緊攥住她的手,他臉色難看,“你就不擔心自己被夾到?”
時溫盯著腳尖,“我沒來得及想那麽多。”
他薄唇輕啟,淡淡吐出一句,“那下次就把我推出去。”
時溫手指微彎,也握住他的手,嘀咕:“那怎麽行。”
他目光沉沉,看了她一會,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把她手握得更緊。
時溫以為他會一路拉著她的手回家。不料剛走到街上,他就鬆開了。
她晃了晃空落落的手。
也是,在街上拉手被認識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她繼續朝前走,才發現他不見了。時溫一下慌了神,她東張西望,穿過落地窗,看到在旁邊便利店的陳遲。
她鬆了口氣,有些不滿,小步跑過去,他正好買完單。
時溫:“我都差點沒找到你……”
她聲音放的很輕,軟軟地,尾音拉長,帶著抱怨的意味,可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他心頭微動,“對不起,下次跟你講一聲。”
時溫稍稍扭過頭,心裏勉為其難原諒他。
“你買的什麽?”
她剛問完,臉就被他捧起來,有什麽東西罩住臉,掛在耳朵上。
她意識到是口罩,才想起她的嘴……
她有些羞,兩人站在便利店旁,來往偶爾有人看見,忍不住多打量幾眼,她不自在地推推他,“我們先走吧。”
然而陳遲眼也不眨,認真幫她整理口罩和耳邊的碎發,像在對待什麽工藝品。
終於,他好像滿意了,拉住她的手繼續走。
手心溫暖,時溫輕輕反握他,口罩下的嘴揚起。
他一路送她到小區。小區門口,兩人鬆開手,時溫走在前麵,陳遲放慢腳步,隔著兩米距離跟在她後麵。
時溫走到家樓下,摁下門鈴,振鈴期間,她跑回去,快速抱了陳遲一下,兩人剛分開,振鈴聲消失,替換成母親的聲音:“小溫回來了?”
她又一溜煙跑回去,應了聲,門被打開,她也沒回頭,快速進去跑上樓。
陳遲站在原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挪了挪腳,提步離開。
他沒回家,重新去到K吧。
生日會還沒結束,夜已深,才是不眠人躁動的開始。
陳遲臉色並不好看,許多人聽說了剛剛的事,心有疑惑也不敢上前,他徑直走到角落的沙發。
張耀和劉竟看到,拍拍身旁跟人玩得正嗨的任赤。
“生哥回來了。”
任赤喝了不少,多年磨煉,仍有幾分保持清醒的能力。他眯著眼看過去,哼笑一聲,招呼酒保,“來來來,看著點他,他要多少酒就給他上多少。”
他又拿了兩杯酒過去,一杯放到陳遲麵前,力道沒收住,不少撒出來,他也沒在意,“讓你有空多來自家酒吧,你倒好,隻有不開心的時候來。你看看離你三尺遠還有人嗎?一天到晚半死不活的,不就是個女人。”
他冷冷抬眼,麵容浮著煩躁。
任赤嗤了聲,也不樂意上趕著找不痛快,“得,你女人說不得。”
人離開了。
陳遲拿起桌子上的酒,一口灌下。
他轉了轉手中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想到她的眼眸。
視線一偏,他看到胳膊上的傷,不知何時裂了,冒出血跡。他出神地看了會,掏出口袋裏時溫給他的碘酒棒和餐巾紙。
液體刺激傷口,細碎尖銳的疼痛蔓開,陳遲想到這個時候,她都會小手扶著他胳膊,很輕很認真的處理,偶爾看看他的反應。
他又擦了擦,將東西丟到旁邊垃圾桶。
有血從傷的較深的地方冒出來,他沒了耐心,抽出張紙隨意摁住。
桌邊有人走過,又退回來。
陳遲沒管,繼續折騰胳膊。
酒瓶“嘭”一聲被放到桌上,聽起來像砸上去的一樣。
緊跟著,醉醺醺的一聲:
“你有病!”
陳遲動作頓住,掀起眼簾看去。
一個戴著眼鏡滿臉通紅的男生,身上的酒味濃鬱撲鼻。
男生站都站不穩,扶著桌子,說:“我也有病。”
陳遲麵無表情看著他。
“這個世界……不接受有病的人,像你這種,像我這種都[cx獨家]不接受。”男生打了個酒嗝,直接坐到陳遲旁邊的沙發上,“你知道嗎?我都複讀三,三年了!可我還是考不上……為什麽?為,為什麽我這麽笨……笨的人再努力也沒有聰明的人厲害,他們輕輕鬆鬆就能拿到想要的,而我,而我這種笨人不僅要受笨的折磨,還要被嫌棄“你好笨啊走開吧”,就算沒說出來,他們心裏都會不由自主的想……世界不需要笨人,沒有我的活路……為什麽孕檢檢不出來?像我這種笨人,像你這種喜歡自虐,也肯定喜歡虐人的精神病為什麽都檢不出來?還有那些變態……”
陳遲目光淡淡,盯著桌上的玻璃杯。
男生睡累了,趴到桌子上,他眯眼瞧陳遲,忽地一笑,“你知道SM嗎?我覺得你就是……你還長這麽帥,不得禍害很多無辜少女……沒用的,她們父母肯定不同意……你有沒有想過去死啊,我想過很多次,還研究了一下,嘿嘿……”
陳遲倒了杯酒,淺色液體翻騰,他散散睨向男生,口吻疏冷,“你多久沒好好睡了?”
男生換個姿勢趴著,又打了個酒嗝,“好久好久了……馬上又高考了。”
陳遲站起來,拎住他的領口,淡漠兩個字,“不謝。”
語罷,他一拳揮去,打到男生臉上。
男生倒在沙發上,痛得捂住臉,眉頭緊皺。
陳遲沒表情說:“你牙掉了,給你打了麻藥,別醒來,小心牙回不去。”
男生好像聽見,哼哼唧唧幾聲,慢慢沒了動靜。
遠處張耀看到了,嘴裏的酒直接噴出來。
他趕過去,“生哥什麽情況啊這?這小子經常來我們這,惹著你了?”
陳遲隻說:“看著點他,別被我一拳打死了。”
“我靠?”
張耀半信半疑,將手指伸到男生鼻子下。
沒、沒呼吸?
“我靠!!劉竟過來!搭把手!”
陳遲將杯子裏的酒喝光,轉身走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