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舊愛別離相依偎(5)
前期我們把Sue的三層樓分別定了性,一樓是沒有任何陪伺服務的普通消費,用於接待來喝酒消遣的人。
二樓的卡座算是中等消費,是讓陪酒人員扮成客人坐在那,主要是喝客人的酒拿提成。
只有三樓才是傳統的商務場,不過為了規避不必要的風險,所有的陪酒人員都在Sue場外。預定三樓卡座的客人在入場以前,需要在場外休息廳選好陪酒模特,自己帶進來。
所以不管怎麼查,Sue就絕對是個符合政策,健康而又規範的娛樂場所。
我估摸著,舒岳陽是和陳楠將軍吃的晚飯。
因為九點多的時候,他們仨一起進來去了三樓的卡包,更讓我出乎意外的是沒多久,夏冰兒挽著許哥的手來直奔三樓。跟著陳楠給我發消息,讓我去她辦公室把她前段時間剛買那款限量包拿上,去三樓。
陳楠昨天說過,要送夏冰兒一款包包,以表示感謝許哥幫我們買單,順便緩和和拉攏關係。
拿上包包去到卡包的時候,他們已經喝一會兒了。
卡包是面對面的兩排,陳楠坐在將軍的對面,夏冰兒坐在她和許哥的中間。而舒岳陽和將軍的中間,很自然的空出來一個位置,我把包包遞給陳楠,舒岳陽自動挪開示意我坐在中間。
陳楠結過包包立即給了夏冰兒,笑眯眯的說:「我托朋友從美國帶回來的限量,但是感覺我不適合,你背上應該更好看,要不然你試試?」
這理由沒有太生硬也不牽強,夏冰兒頓時心花怒放。
陳楠趁機跟熱火朝天的,聊著化妝品護膚和各種shopping心得,親熱得就像是姐妹。
而舒岳陽的眼裡依然沒我,和許哥在那討論著,許哥上海那塊地的開發。
許哥的那塊地,是目前上海繁華商圈中,少數沒有開發的地塊,在之前有好多大鱷都盯著這兒,好幾次找許哥要聯合開發。然而許哥並不願意強強聯手,他保守的認為在當地的都是競爭對手,擔心風險過大。
昨天晚上在酒會上,舒岳陽幾乎已經搞定了各個合作商,以最低的價格保質保量的跟他們合作。
然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知道許哥要開發這塊地后,那些在上海當地垂涎已久的大鱷們,都有意見了!
所以他們趕著這麼個時間在這討論,接下來的一些合作戰略,如何規避所有能夠預測的風險,讓項目很順利的開展,並且打響舒岳陽南北拓展的,第一戰。
陳楠和夏冰兒覺得特別無聊,漠不關心的話題,我竟然覺得特別有意思聽得特別起勁。
彷彿能感受到,商場那個沒有硝煙瀰漫,但卻殘酷無情地戰場上,跟人鬥智斗勇廝殺搏鬥的那種快/感。
他們在那紙上談兵,我卻熱血沸騰。
很久以後我回憶起這個晚上,都覺得是舒岳陽和許哥的對話,開啟了我另外一種人生。
……
除了將軍之外的每個人,只是把舞台上表演的節目,當成是聊天的背景音樂。只有將軍坐在靠著欄杆的位置上,筆挺著腰身盯著舞台上的,五彩紛繁目不轉睛,偶爾被逗得哈哈大笑,偶爾使勁兒鼓掌。
就跟中央七台軍事頻道,我們經常看到慰問演出的時候,台下那些官兵一模一樣。
這端莊嚴肅的樣子,在夜場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陳楠喝了二兩在那裝著半斤,舉起酒杯對夏冰兒說:「冰兒,江湖上不是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嘛,咱們這關係就真的是應了這句話,你放心,看在許哥和陽少合作的份上,我們兩家一起要良性競爭!」
「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夏冰兒立即表現得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我這人沒什麼優點,抗壓能力強算是為數不多的吧,畢竟是過過苦日子,什麼罪都遭受過來的,只要以後越來越好,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她們倆在推杯換盞之間,就開始掏心窩子了。
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夏冰兒從她的嘴裡,說出那些她苦逼的過去。
夏冰兒老家在廣西,靠近越南的邊境上,那邊重男輕女特別嚴重。15歲的時候她就被家裡逼著嫁了,嫁過去的那個男人後來不知道怎麼幹上了人販子這勾當,上線見過夏冰兒以後就跟她家男人說,她能賣個好價錢。
於是那些我只在電視報紙上看見過的事,真的就在夏冰兒身上發生了。
她自己的男人,把自己賣給了人販子。
因為許哥在,夏冰兒說得眼眶泛紅也沒有再繼續,說她是怎麼從人販子手裡跑出來然後去的Li's,畢竟在許哥那兒,夏冰兒大概是個窮苦出身,但是又處於而不染那種純潔的存在。
陳楠就著夏冰兒的話,說:「其實,你現在跟許哥在一起,就沒有必要再在Li's呆了啊!」
「喏……」夏冰兒朝著舒岳陽的方向怒了努嘴,說:「我其實也覺得,自己有點不適合管那麼大場子,有時候總覺得力不從心,但是沒辦法啊,陽哥提攜我怎麼都要努力……」
話說到一般,夏冰兒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多說了話,連忙停了下來說:「來喝酒喝酒。」
我腦子裡條件反射的是,舒岳陽那麼精明的人,怎麼看不出來夏冰兒管理上的缺陷,跟宋婕關係那麼好的大,把這麼個人提攜上位,不是在害了宋婕么?
況且,連LS之星都那麼大公無私的他,怎麼會在這種小事上.……
下午舒岳陽從街上拉來的歌手剛好登場,大概是和樂隊還沒有綵排過,就只有男的用吉他在伴奏。
他們唱的是一首原創,和音確實天衣無縫,更重要的是兩人在唱歌時,彼此眼裡的那種含情脈脈和惺惺相惜。
舒岳陽的目光挪到台上,專註而又陶醉。
快要曲終時,叫來服務生為他們送了皇冠,煙火噴出他們表情淡然,好像除了音樂和彼此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舒岳陽變得沉默,坐了會起身說他有事要先走。
他走的點剛好是凌晨,台上是嘻哈們的專場,將軍依然擺著那張面癱臉盯著舞台,好半天終於說了他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話,他問我們:「這些人都唱的啥?」
我覺得將軍特可愛,順嘴就接了下來:「hip-hop。」
「那是啥?」
「就是嘻哈說唱音樂,黑人音樂。」
「唱的啥一句也聽不清楚,感覺要跟人打仗似的。」將軍皺皺眉頭,表現出他的不理解。
「人家這不叫打仗,是發泄心底所有的情緒,唱的也都是最本真的心裡。」我以前跟著秦冉喜歡搖滾的時候,也偶爾會聽一些嘻哈的歌,在將軍面前擺弄我的專業,還是綽綽有餘的。
「發泄啥啊?」
「每個人都會有很多情緒需要發泄啊,高興的難受的,對任何事物不滿的情緒,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發泄出來啊。社會壓力這麼大,憋著那麼多的情緒在心裡,過得多難受啊!」
「你們這些,都是現在生活得太好,你看戰爭來的時候,你們還有沒有閑工夫去吶喊!」
將軍的犯軸惹得陳楠不樂意了,夾著煙抬頭就說:「那現在不是沒打仗嘛?再說,你們部隊不還有文藝團啊,誰說人就只是為了吃飽喝足,不還需要精神食糧的嘛?你不理解不接受可以,但是別這麼去反駁別人的生活方式啊!」
陳楠的語氣和態度,有很強烈的怨氣。
將軍聽著就給愣住了,怔怔的看著陳楠半天,說:「我發現,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你當然沒有認識過我啦,你從來都只要別人服從你,你哪兒有心情去認識別人是什麼樣子啊?可是你要知道,不是每個地方都是軍營,也不是每個人都是你下屬啊!」
眼看他們像要吵起來,許哥端起酒杯打著圓場,說:「立場不同觀念不同,來喝酒喝酒。」
後來陳楠拉我去洗手間,跟往常一樣我們輪流著上完,她拉我坐在馬桶蓋上情緒有些激動的說:「琪琪你知道嘛,今天晚上這是老子認識將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強勢闡明老子的態度和批判她,特過癮!」
陳楠說,這些年在將軍面前都是裝小媳婦,是上次馬小洛說過她之後,她才重新審視了自己和將軍曾經的感情,發現那不是愛只是她迫切想要改變生活方式的跳板,所以最近接觸將軍,她都沒管過他會不會對自己印象不好。
「我沒想到,他竟然沒有以前那麼厭煩和反感。」陳楠自嘲著說:「看來男人賤是真的,你越是在乎他他越不會記得你,他媽你越是無所謂的做自己,他反倒覺得你新鮮還稀罕。」
從陳楠的言語之間聽得出來,她心底還是愛著將軍的,只是現在的她,更愛的是自己。
我的手機上,忽然跳出來謝君臨打來的電話,接起來他就著急忙慌的問我,舒岳陽有沒有跟我在一起。
「哦,剛才在,不過他提前走了。」
「他所有的手機都關機,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我得馬上聯繫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