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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兄弟反目禍開始(3)

  整夜,我都沉浸在噩夢中,糾結掙扎痛不欲生。


  電話鈴響起,算是解脫。


  舒岳陽冰冷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地址發你了,給你十分鐘,來把你家人帶走!」說完,不等我回答,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愣了幾秒,反應上來后連忙起床,來不及洗漱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那邊跑。


  舒岳陽的公司在金融區,整棟鎏金大樓。


  我趕到的時候,樓下已經被防暴警察包圍,拉起了警戒線。


  推開人群擠進中間,就看到我媽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施煬坐在旁邊獃獃的。我撲著衝上去,抱起我媽媽問:「媽,你怎麼了?這怎麼回事啊?」


  警察上前問我,「你是家屬?」


  「是的是的,我是她女兒!」我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那你叫她別裝了!」警察聳聳肩,無賴的說:「然後儘快帶他們離開。」


  我仔細盯著我媽媽看,果然發現雖然她眼睛閉著,眼珠子也會在眼皮里輕微地轉動。我搖了搖她,她才慢慢地睜開眼睛,裝出虛弱的問我:「琪琪,你怎麼來了?」


  「怎麼回事啊,媽——」我急了。


  媽媽忽然站起身,把我拖到人群面前,展示著說:「來來,你們都看看啊!這就是我女兒,被那個禽獸欺負毆打剛從醫院出來!那禽獸卻還在外面,逍遙快活!」


  「小姑娘,你是禽獸公司的吧?可得小心點兒,別有命掙錢沒命去花啊!」


  「大兄弟,你家也有女兒侄女什麼的吧?那你也小心點,別讓那禽獸……」


  我去拉她:「媽,別鬧了,你看煬煬都被嚇著了,咱們回去吧!」


  被她一把給推開,凶著我說:「你還好意思提煬煬?你看看他的樣子,你要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活啊……我們孤兒寡母受罪,那禽獸還在外面逍遙快活。」


  「阿姨,我跟您說過了,您可以帶上證據讓您女兒報案,我們調查以後該立案就立案該抓人就抓人,你總在這兒鬧下去,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警察也上前拉。


  我媽機警往後退著說:「我告訴你啊,我可是有心臟病的,你別碰我!誰不知道,你們這些都是為人民幣服務的啊?我跟你回去,關進小黑屋一頓打,哪有什麼結果!」


  反正,誰都攔不住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罵什麼就罵什麼。


  我躲到一邊,想給楚旭打電話。


  電話還沒撥出去,就看到唐天怡急匆匆擠進人群,把資料遞給警察,說:「同志,舒岳陽施暴的時候我在門外,我也是第一個接診的醫生,這是所有情況說明。」


  我沖著過去,吼著唐天怡:「幹什麼啊你們!」


  「施琪,我和阿姨這都是為了你好。」唐天怡把我拉到旁邊,勸我說:「要是這次不給他舒岳陽一個教訓,以後他想對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們要的證據來了,抓人吧!」我媽說。


  警察說,要我親自去報案。


  「琪琪你別怕,剛才記者來過了,有了輿論的壓力,這些警察不敢亂辦案!」


  「對啊施琪,我門口有監控,你進屋和再出來分別是什麼樣,都記錄得一清二楚的。」


  唐天怡和我媽媽,開始輪番做我的規則。


  但是,我說什麼都不能去報這個警!


  這麼多年遊離在夜場,我深知太多太多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事件。這並不完全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也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完全用法律來庇護。


  如果我今天去了,姑且不說舒岳陽會不會真有事,宋婕那也會認為我在幫楚旭,和楚旭還有舊情,如果再牽連到打人的經理和下藥的夏冰兒,這事兒就算是徹底鬧大了。


  我猶豫了很久,才斬釘截鐵地對警察說:「舒岳陽沒打我,我沒警可報!」說完,趁著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拉著施煬就往外面狂奔。


  媽媽追著上來,朝我仍來她的鞋,大罵:「施琪,你個狗日的要作死啊……」


  記者的報道,下午就上了頭條。


  手機不停收到各大媒體的新聞推薦時,我正在家裡為受驚的施煬,做心理疏導。


  鋪天蓋地的新聞標題都一致:《著名教授之子、投資界大亨,竟欺辱毆打良家少女》,內容也都是大同小異,添油加醋地描述,舒岳陽是如何仗勢欺人的。


  輿論走向,跟張國立的兒子張默打人那次相似,就是想利用階級差距引發社會矛盾,用輿論來綁架舒岳陽和他父母,主動站出來處理這件事。


  也是看新聞我才知道,舒岳陽的父母竟然是赫赫有名的……

  他們經常出現在各種文藝座談會上,為流行音樂傳統音樂的發展獻言獻策,我們大學時候的好多音樂理論課本,也都是他們編撰的。


  輿論還在持續發熱……

  我總能看到我媽媽在視頻里,痛哭流涕說她單親,拉扯我和弟弟多麼不容易。現在出了這事特別擔心,特別怕我會被毀了,哀求著大家幫幫我們,一起來譴責權重們。


  經理讓我繼續休假,休到這件事結束為止,因為不敢得罪舒岳陽。


  我瞬間被立在了一個,幾面不是人的夾縫裡。


  我有些不淡定了,想打電話找楚旭來談,他是背後的始作俑者,他應該能聽懂我說的有些話。可是不管我怎麼打,楚旭始終不接電話,打得多了他直接關了機。


  趁施煬睡了,我去敲開唐天怡的門。


  開門見山,「我身上的傷不是舒岳陽打的,麻煩你轉告楚旭,讓他停止輿論炒作,要不然這件事兒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施琪,你怎麼還幫著他說話?」唐天怡一臉茫然。


  「打我的,是連舒岳陽都惹不起的人。」我冷著臉說:「要是把他們牽連出來,非但舒岳陽沒事,我們都會惹上更大的麻煩。」


  「現在是法制社會。」唐天怡不屑地說:「再說,有我們老闆在,你怕什麼啊?」


  沒人能叫醒,那些自願沉睡的人。


  唐天怡,我媽媽。


  他們對楚旭的話深信不疑,站在「為我好」的立場,當著楚旭的劊子手。我多說半句,就是那個詆毀楚旭的人,再多爭論幾句,就是那個不知好歹的人!

  我開始收到很多「熱心網友」的關懷。


  他們扒出許多年前,我和秦冉參加選秀節目的視頻,他們同情我憐憫我,說秦冉才遭遇不測幾年我又遇到這種事,像我這種命運多舛的人,他們一定要團結起來替我討公道。


  秦冉是我深愛的人,卻不是我的戀人。


  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一起考進的川音,他學的是編曲,我學的流行音樂。


  三年時間,我們組合參加過不少的選秀,每次都會很順利的通過海選。可是到晉級的關鍵階段,評審都會讓我們商量解散,要他單獨參賽,每次他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所以我們的選秀之路,一直不順。


  2013年,我們第一次在選秀中,進到四川賽區前十強。十進六的時候,評審團毫不留情的說我沒有特點,如果之後的比賽是秦冉一個人,或者還有機會沖總決賽。


  我勸著秦冉,「沒關係的秦冉,你單飛吧?」


  秦冉依然堅持著拒絕,說:「老師,我們參加過無數的比賽,雖然每次都會有人這樣說,但我絕對不會解散我和施琪的組合。」


  「能告訴我們原因嗎?」評審問。


  秦冉頓了頓,目光深情的看著我,說:「如果我拋下自己喜歡的人,自己享受再多的榮譽,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老師,按照你們自己的評判標準來吧!我和施琪,同進退!」


  那天,我們成功進了六強,是我們一路走來,取得過最好的成績。


  決賽前兩天,秦冉的奶奶大壽,他邀請我一起跟他回雅安的老家,我不想要在之後的比賽里繼續拖他的後腿,就拒絕了他自己留在成都繼續排練。


  秦冉回到雅安的第二天,是2013年4月20日,廬山大地震。


  他一去,再沒能回來.……

  &&

  我從箱底找出秦冉留下來的那些碟片,泛黃的碟片每張都有很多回憶。


  挑一張放進電腦,把音響開到最大,取下掛在牆上的木吉他,輕輕拂去灰塵.……

  我想著秦冉彈唱的模樣,輕輕撥弄著琴弦,跟著音樂低聲的吟唱。


  越唱,心裡越難受。


  越難受,越想喝酒。


  我很想他,很想帶著思念醉了入睡在夢中見到他,因為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夢見過。


  喝光兩瓶紅酒,終於醉了。


  盯著手機上,一遍遍播放的,我和秦冉參加比賽的視頻,哭成了淚人。


  不經意地抬頭,只見舒岳陽穿著翻舊的白T恤和破洞牛仔褲,逆光站在門口。


  他徑直朝我走了過來,把鑰匙和錢放在茶几上說:「鑰匙別放花盆下,這個梗很老。」


  我盯著錢,掛著眼淚笑著說:「你這是……來跟我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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