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是空緣去絕蹤
棉棉升了女官，就有出宮採買布匹針線，順便參照民間樣式尋找靈感的機會了，棉棉這天帶著嚶嚶怪出宮，嚶嚶怪已經是五斤的大貓了，棉棉有些吃力地提著貓，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袱。
棉棉來到周翡的宅子門口，著小斯通報了便進去找周翡。
棉棉帶了三套衣服給周翡。
第一套，薄霧濃，用藍色的棉布製成齊腰襦裙，緞面布料做成罩衫，裙擺漸變設計，左肩上用金線綉著雲紋，溫文爾雅。
第二套，長亭晚，裡面是一件白色的立領短衫，外面是一件紅色的交領長衫，長衫背面和前襟綉著銀杏葉，袖口用綁帶束起來，利落乾淨。
第三套，畫屏悠，用純銀的鏈子束著白色的內衫，外面是綃做的廣袖罩衫，外衫上是水墨風格的竹子，飄逸靈動。
我雖然不是很喜歡衣服，但還是要謝謝你，這隻小貓也是給我的嗎？介紹一下唄。
它叫嚶嚶怪，我今天是要把它賣掉的，它總是抓壞布料，我那裡留不得它了。
嚶嚶怪，你願意留在這裡嗎？周翡伸進一個指頭摸著嚶嚶怪的腦袋。
嗷嗚。
你瞧，嚶嚶怪也同意呢。
哥哥，這幾天，大裁縫總是讓我去她房間里做針線。
做什麼針線這麼要緊？
鳳冠霞帔。
表哥書房裡。
「有人偷偷做鳳冠霞帔，她不知道做給誰的」周翡說。
「這事非同小可，估計是哪個官家女子要等著冊封皇后了。」
「不是你們太子這邊的人嗎？」
「我們這邊怎麼會有這樣的蠢人！」
太子府。
太子沒好氣地白了表哥一眼：「你說的這個蠢人是我表妹。」
「」私制皇后衣服這是謀反的罪名！」表哥急了，「您的表妹怎麼可以這樣魯莽啊！」
「你說的對，她本就是個蠢人，要不是她娘家有點勢力，我才不會想要娶她。」
「不可縱著她胡來啊！」
「也不算縱著她吧，父皇快不行了，沒有差錯的話，皇后黨那邊應該成不了什麼氣候。」
從太子府出來，表哥頭上一直飄著陰雲，雖說太子這邊有元老們的鼎力支持，可是皇后黨那邊是有兵權的，就怕他們找個由頭要起兵，這表妹無疑就是一個大麻煩，偏生太子心大，可愁壞了人。
「棉棉，你就不要回宮了，你現在的處境太危險了，就待在我家避避風頭吧。」
「可是我還有泡泡在宮裡。」
「泡泡是誰？」
「一隻狗。」
晌午，周翡在宮門外等著，天空忽然飄起了雪，鉛灰色的雲壓得低低的，周翡等了一個時辰，還不見人出來，有些著急，來來回回地踱步，忽而見得一小太監慌慌張張從宮裡出來。
周翡抓住他問宮裡出什麼事兒了。
「李家二小姐私制皇后加冕服飾被發現了，裡頭正處理著呢。」
周翡慌了，剛要進宮，就瞧見裡面抬出一個人來。
「棉棉！」周翡衝過去，瞧見棉棉雙目緊閉，人只剩了半口氣了。
「這個人私制皇后衣服，被打了，逐出宮外，她的運氣已經不錯了，還活著，你要領就領走吧。」
周翡抱著棉棉，回到府里。
「棉棉，你現在安全了，泡泡在這兒呢，你能說話嗎？」
「哥哥，我頭暈。」
「不怕的，棉棉，抱著就不暈了。」
「哥哥，我冷。」
「抱著就不冷了。」
棉棉昏迷了好幾次，有的時候聽見周翡跟郎中吵架，有時候聽見周翡跟自己說話，棉棉很想出聲，可是她發不出一點聲音，有時候，又聽到有人勸周翡把自己扔掉。
棉棉病中發汗，浸濕了內衫，周翡一天便要為她換兩次衣服，換完了以後抱在懷裡暖著她。
棉棉被打怕了，總要周翡在身邊，拽著那一小片衣角才可以睡著。
「棉棉，有我在，沒事。」
過了幾天，棉棉身體終於好起來，跟著周翡去亭子里曬太陽。
周翡端著一碗桃膠餵給棉棉，棉棉坐在亭子里乖巧地喝著桃膠。
表哥來了，指著棉棉表弟，「你留著她就是個隱患。」
「她是無辜的」
「我自然知道她是無辜的，可是有什麼用？外面的人想怎麼說都行，趁早給我打發了。」
「這是一條命，你不用說了。」周翡心情很不好。
周翡尚未婚娶，可是府里丫頭多，總有對周翡留心的那起子人嫉妒棉棉。
這天，棉棉把湯藥灑了。
「呀，姑娘，小桃不是故意的。」那人立即開始飆演技，這動靜引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議論棉棉。
棉棉頭腦發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過來就看到周翡。
周翡冷著一張臉：「聽說你跟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將來要做我夫人，自有資格教訓丫鬟。」
棉棉詫異，「我沒有。」
「沒想到你還存了這心思。」周翡不理會棉棉的辯解，「小桃好意照顧你，你卻做起了我夫人，還欺負她。」
「哥哥，我沒有。」棉棉說來說去也就這一句話。
「哼，你自己待著吧，天亮了給我滾！」
「哥哥。」
「我不是你哥。」周翡頓了頓「再也不是。」
棉棉哭了一晚上，外頭丫鬟接連進來看她熱鬧。
棉棉收拾好包袱就想走。
走出院門的那一刻，風夾著碎雪向面上刮來，棉棉瑟縮了一下，只覺得腿腳無力，搖搖晃晃地走著。
一群丫鬟小廝奚落她：「」夫人這是要去哪裡？」
「瞧她那樣吧，還想做少爺夫人」。
「我不是。」棉棉低著頭小聲的說，卻沒看見周翡站在自己身後，周翡是笑著的。
「公子在笑話你。「小桃湊過來一副關心的樣子。
「小桃，別理她。」
棉棉心裡酸澀，一步一步地走著，忽聽得一人說話。
「公子！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公子的表哥走過來看了看棉棉，還發著燒呢，看著可憐，牽著棉棉的手就要把她帶走。
周翡看著他倆握在一起的手，怎麼那麼扎眼，怎麼看都不舒服，就過來強行分開倆人，扯著棉棉就走。
「唉。」周翡嘆了口氣，「我就發發善心留到你病好吧。」
「我不要待在這裡，你們所有人都說我。」棉棉放聲大哭。
「小桃是我乳母的孩子，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不會冤枉你的。」周翡還是冷著臉。
棉棉睡著了，眉頭深鎖，睡夢裡顛倒了黑白，迷迷糊糊聽見周翡說你不是要做我的女人嗎？給你一個機會，跟我行夫妻之實吧。
第二天，棉棉發現自己穿著裡衣躺在周翡身邊，周翡握著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昨晚，周翡給了她所謂的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周翡對棉棉好了一點。
「你也是野雞變鳳凰了，但是你瞧著，公子他最愛的還是我。」小桃忙不迭地過來宣示主權。
這天，天氣很晴朗，周翡抱著棉棉出去看櫻花。
「你不用給我臉色看，我會對你負責的。」周翡對棉棉說。
棉棉不說話，就跟周翡賭氣。
「你是我夫人了，開心嗎？」周翡把棉棉放在椅子上。
棉棉低著頭不說話，「你去幫我折幾支梅花吧。」周翡就去折枝了。
棉棉看著周翡的背影，抱著泡泡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三日後，周翡府里發喪，喪禮是少夫人的規格，周翡前腳送走了他的少夫人～後腳就跟著表哥去秦樓楚館玩樂了，周翡的這段感情在周圍人的唏噓里畫上了句號。
「喂，你的棉棉，為人也不算嬌縱，你別是誤會了她吧。」表哥蹲在床邊看著周翡，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我的女人，便是嬌縱一點又何妨。」周翡面無表情。
「表弟，你天天在這裡酩酊大醉的，你知道外頭怎麼傳你？說你私德有虧。」
「棉棉已經不在了。」
「你來來回回就這句，我都聽膩了，得了，你自個兒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