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寂夜

  丑時，吉良殿門口第三棵桃花樹下，周翡在等那人，那人在賞櫻殿正喝下第五杯酒，一時醉倒，也不知要等多久

  周翡也不掌燈，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花瓣雪一般飄落在地面上，如果周翡是個文人，還能吟詩解悶，可周翡是個皇家買辦，是個商人，用周翡的話說是俗人，銀錢上倒是富足，不像表哥是個文人騷客。周翡是城裡有名的公子，還是因為表哥，文人狎妓那是美談，表哥為妓女們寫詞賦，供她們吟唱，傳出去便在京中出了名，捎帶著周翡也出了名，誰都知道他是誰的表弟，誰都知道他是一個有潑天富貴的公子，誰都想見他一見，跟雋秀公子把酒言歡也是美談，也是雅事。

  就在周翡眼錯不見的當口，一個白色的影子閃了過去。

  別是什麼精怪。

  傳聞吉良殿在一年裡最冷的一天，會有雪精提著白色的燈籠從橋上走過，吸收這寒英的瑞氣。

  周翡無聊，便跟了上去，雪精的影子都沒有，倒是有一個扎著雙丸子頭的小女孩蹲在檐下

  「你蹲在那裡做什麼，廁所在那邊。」

  姑娘聞言回過頭，兩人才看清了對方的容貌，姑娘看周翡的眼神還是有些驚艷的，在周翡眼裡，她就是一個五官平淡的姑娘，像一個為及笄的小女孩。

  「哦，謝謝」女孩端著一個盆就要走

  「你端著盆是要堆雪人嗎？」周翡跟了上去，往盆里一瞧，是一件宮裝，綉著大朵的牡丹，做工細膩。

  女孩不理。

  「我拾得一物，你還要不要了？」周翡拿出一個火摺子。

  廁所里，倆人燒衣服。

  「衣服洗壞了，憑什麼你背鍋」周翡問。

  「吉良殿雖說只是個洗衣的地方，可裡面的宮女都是交了銀兩才進來的，我沒有銀子…」女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太過分了」周翡看到這麼小的女孩受欺負，義憤填膺「你不是燒掉一件就要做出一樣的來嗎？手藝這麼好，我給你推薦一個差事，離他們遠遠的。」

  第二天晌午

  「悠然，你交了好運了，跟我來吧」老嬤嬤瞪了其他宮女一眼牽著悠然走了。

  悠然來到制衣坊，這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棉、麻、絲、綃、緞綾，珍珠、金線每一處她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