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畫中戰爭
西域的黃沙之下,宛如深淵一樣的黑暗,在天空點點寶石的映射下,有了一絲光亮。
如林一般的墓地,坐落在這樣一座荒涼,沒有人煙的城市裡,紫色的花海如茵,鮮花芬香,倘若沒有那成片的碑林,稱做花城花海也不為過。
花海之中,幾顆通天的楓樹似乎已經枯萎,樹下被那薰衣花所包圍,乾澀的藤蔓耷拉在那群薰衣花上,彷彿在追憶著故土昔日的美麗。
黃沙漫漫,當年秀美壯麗的城市如今卻毫不引人注目,只能隨著歲月的流逝,忍受風水的侵蝕,一點點的被世界遺忘在記憶里,埋藏在黃沙之下。
在看看城裡,不少房屋已經化成了殘骸,被一些外冒的植物撐破了結構,佔據了土地,而少數倖存的房屋中,有著一處灰白色的雄偉殿堂。
外面看過去,倒是完整無比,可是倘若從外面走進去,就會發現裡面已經是一片破敗凄涼的殘骸,幾處石堆,散落在宮殿里。
滄海桑田,哪怕在雄偉的宮殿,也禁不住歲月的悠悠而過,時光的刻刀無情,可謂是千古一夢不留情。
「咳咳.……」夾雜著幾聲微弱的輕咳,一處石堆突然發生了異變,頂上的石頭已經開始向兩側滾去。
突然一隻蒼白的手掌從石頭堆中伸了出來,抓在了那石頭頂堆,用力的向一側扒去,緊接著另一隻手臂也暴露在了空氣里,兩手一撐,三秋竄了出來,跪在了石堆上,臉上沾著少許的灰塵,那大衣與身上也多了幾道石頭掛傷的划痕。
一臉茫然的望了望四周,三秋髮現自己正身在一片不知名的殘骸中,邊上唯有一名黃衣侍從同樣躺在附近,不過這傢伙相比自己可是幸運多了,沒有落在這石碓下面。
宮殿之中靠在牆上的,是數不清的青銅燈,也不知道是何人製作了這群青銅燈群,每個青銅燈上竟然都雕刻著不同的圖像。
青銅燈中的燈油也不知道燃燒了多久,漫漫黑城,只靠這燈火長明!
隨著三秋的醒來,大殿之中,突然餘音隆隆,像是無數戰車碾過地面。
三秋順著聲音抬起頭,卻發現大殿之中的牆壁上印刻著數不清的碑文圖畫,有牛頭馬面,有神魔鬼怪。
凝神望了望天花板中的碑文畫像,突然,那畫像中間的一處惡龍,揮了揮翅膀。
我這怕是花了眼睛吧?
三秋默默揉了揉眼睛,可是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被那天空的景象驚呆了。
千萬種族的畫像,竟然在此刻彷彿活了過來!
而那數不清的畫面中間彷彿有一塊磁鐵相互吸引著,隨著第一次的碰撞,第二的刀兵相見,逐漸糾纏起來,這千萬雕畫竟然戰在了一起,一時間,一場大戰在這壁畫中展開。
而此刻,殿堂中的餘音越來越響!畫中竟然傳來了各種種族的語音!
陣陣的低嚎與那晦澀難明的語音交織著,陣陣的鼓聲,號角聲伴著一團團烈火劍雨交錯在了一起!
吞噬血肉的煉獄惡魔,頂著兩隻黑色的彎角,一身紅色的皮膚,從一堆屍體之中冒了出來,向著身邊的人類撲去。
一個騎著戰馬的人族英雄,馬上立著一張黑色的旗幟,手中握著一桿尖槍,向著身旁的惡龍刺去。
那黑色的惡龍揚了揚身上的翅膀,飛到了空中,嘴中噴出一段烈火,烈火焚燒著大地。
另外還有著三頭魔犬,九頭異龍,獨角戰馬,蠻族之王,虛空奇獸等等等等.……
隨著時間的流逝,戰場逐漸變小,向著這宮殿天花板中心彙集,那中心的戰場就如同一個可怕的漩渦,吞噬著周圍的一切,漩渦處露出深紫色的光映射在大殿上,照的這古老的殿堂,有些妖艷詭異。
突然,一座巨大的石雕出現在漩渦中心。石雕散發著道道金光,宛如太陽一樣,照亮了宮殿!
剎那間,戰爭突然就結束了,然後石雕消失了,就好像重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而此刻,殿堂中的餘音突然一停,三秋腳下的石頭堆突然震動起來,向上飛去!
三秋腳下一滑,落到了地上,可是一扭頭,卻是發現這剛才的石碓已經變成了一處巨大的圓柱出現在了剛剛的那處石碓旁。
環顧一下四周,這連接天地的圓柱竟然出現了整整六個,分佈在這大殿的兩側!
本無風的宮殿里,吹起了一陣輕風。
金光慢慢,原來這古老的宮殿的角落,布滿了一地人類骨骸,而這骨骸在這金光的照射下,變成了一抹灰塵消散在了空氣里。
三秋看道這一幕,默默的用袖子捂住了嘴巴。
金光匯聚在宮殿一處,整個宮殿漸漸黯淡了起來。
三秋此刻正巧站在這宮殿的正中間,面前那金光匯聚處,竟然出現了一個等人大小的石頭雕像,背對著宮殿大門,身後背著一把無劍劍鞘。
如同那神女的幻境里。
這人究竟是誰?
真的是我?
三秋收拾了一下自己略微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向著那石雕處走去,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的漫長。
走上了那石雕前的三層台階,輕輕的撫摸著那石雕身後。
三秋咬了咬牙,猛地走到那石雕前,望了望那張臉。
可是一股失落感卻湧上心頭,這石頭雕像的正面竟然沒有臉!
三秋一屁股坐在這宮殿的石雕前,目光獃滯起來。
我到底是誰?三秋突然錘了錘地面,大聲的叫喊了一句,可是宮殿,卻沒有人回應。
此刻這座城市外,滿天遍野的紫色花海之中,卻是有一片地方一朵花都沒有,那裡飄著一件髒兮兮的短褲,坐落著一間稻草屋。
一名瘦骨嶙峋的青年男子嘴裡塞著紫色的花瓣,光著下半身,推開了稻草門門,聽著那轟隆隆的聲音。
這人上身的衣衫已經破了不少洞,整個人蓬頭垢面,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泥,倘若走在大街上,絕對要被人當成一個瘋子,遭人嫌棄。
他的臉上一會兒掛著一絲迷茫黯然,一會兒掛著嗜血殺意……
「來人了,來人了,多少年了,可算要見到人了。」
「可是這人不會是來殺我的吧。」
「管他呢,先帶上我的小心肝去看一看吧。」
男子拔出了那稻草屋前,插在土地里的旗杆,竟然露出了一桿八寸長矛。
男子一臉愛意的摸了摸長矛,嘴裡囔囔著小心肝,一邊小心翼翼地扯下了那長矛後端飄著的短褲,套在了身上。
怪異的歌謠,從這男子的嘴裡響起,一人一矛向著那灰白色的宮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