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愛麗絲與鯨魚先生（卷終）
此刻，山頂只留下了兩人一鯨，相互對視著。
陣陣的雷聲轟鳴，伴著古爾的血肉模糊，嘀嗒嘀嗒，愛麗絲摸了摸臉，天空落下的，是古爾的血雨。
「你們這靈魂換來換去的，有意思么？」法蘭拍了拍腦瓜，捋了捋思緒，這鯨這人到底是誰。
「不過倒是沒想到給你看那段故事，你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心境波動，愛麗絲？」
愛麗絲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龐大的身軀漂在空中，在那雷霆的折磨下，古爾緩緩的合上了眼。
「可惜了，他的獨角被斬斷過，神格已經有一絲不全了。」
法蘭盯著天空中宛如孤島一般的藍鯨，搖了搖頭，那獨角處的法則之光，已經越來越淡。
「古爾………」神女愛麗絲跪在地上，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活了這麼久，沒想到你還有人性。」法蘭搖了搖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愛麗絲，有些詫異。
「可能是因為這近萬年之中，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化身孤島的藍鯨。」愛麗絲盯著法蘭說道。
「人無情？鯨有情么…」
法蘭想了想，哈哈一笑，手中那黑霧一樣的鐮刀突然消失，有些玩弄的看了看愛麗絲。
「那你可知古爾最後的那一絲神格，在誰身上？」
愛麗絲愣了愣。
「在你身上…」法蘭玩味的看了看愛麗絲，向前一指。
一道金色的光，出現在了愛麗絲的額頭上。
「古爾可是給了你一份大禮啊。」
愛麗絲想要站起來，可是猛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神格的保護，想要幫你擺脫這份天雷的籠罩，可惜它自己，卻是要撐不過這次痛苦了。」
法蘭有些遺憾的看了看古爾。
「孩子……」
愛麗絲的心裡突然聽到了一句話，看了看腳底。
「放鬆點，孩子………」
這地上的高山，竟然說出來了話。
「你是………」愛麗絲，看著地面，輕輕問道。
「我是古爾的母親。如果，有一個機會，是用你的性命去拯救古爾，你願意么。」
愛麗絲雙手靠在地上，咽噎著：「我願意……」
「那便苦了你了，孩子……」
金藍色的光，順著那奇迹之泉，向著愛麗絲包裹而去。
「我會把我的力量和你融為一體，而你將會成為古爾獨角的一部分，幫助古爾度過這場雷劫……」
愛麗絲的身體與那光一點點消融在一起，飛到了空中，向著古爾的獨角飛去。
愛麗絲的夢裡。
夜幕下垂，星星掛滿了夜空的每一個角落，海風溫柔地輕撫著少女的臉龐。
一隻藍色的獨角藍鯨游在海里。
少女站在他的背上，唱著歌，眼睛里裝著星空，還有鯨魚先生。
而鯨魚先生的嘴裡講著故事，眼裡藏著溫柔的愛意。
「古爾？」
「嗯？」
「如果我家裡討厭我和你做朋友怎麼辦？」
「沒關係，只要你吹響貝笛，我就會出現在距離最近的海里………」
夢消散了。
彭的幾聲，令牌，貝笛與佑羅斯之劍掉在了地上，愛麗絲消失在了空氣里。
「酷爾………」
一道巨大的聲響，從這巨大的獨角高山中發出，海神最後的一次嘶喊，用盡自己的力量，徹底燃燒了自己最後的那一絲靈魂。
「古爾……」天空中渡劫的古爾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向下望去。
卻發現愛麗絲已經不在這山頂，而一道光，向著自己的獨角融去。
「海神？」法蘭看著那道金藍色的光，心中一驚，有些膽怯，頓時向遠處遁去。
古爾的獨角處，一道裂縫緩緩的癒合起來，而愛麗絲的記憶也一點點的流入古爾心裡。
「古爾……」
一鯨咆哮動九天！
那金色的光芒，包裹在在古爾的身體上，幫助古爾抗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雷劫。
古爾藍色的身軀上，已經開始在金光與閃電的交錯下，變換出了金色的皮膚，而藍色的魚鰭之上，長出了金色的羽毛，微微一揚，遮掩了一方土地。
古人於海見一獨角藍鯨，而鯨化成鳥，於是古人把這獨角藍鯨稱作鯤。
如今大鵬展翅，雷霆縱然萬鈞，古爾卻沒有一絲傷痕，金閃閃的身體，就如同一座雄偉的空之島。
此刻，那隻獨角藍鯨化成了天空的巨鳥，那金燦燦的神格撥開了天空的烏雲，可是古爾卻發現，世界又只剩下了它自己。
原本我獨自一鯨，獨自多情。
直到那一天，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里。
不久你變成了我，而我變成了你。
而願化為孤島的鯨，哪怕腐爛成泥，也要成就一場驚喜，裸露骨架撐起一座城市。
突然鳥頭上的獨角，變成了一個少女。
金鳥又變成了鯨魚，神女變成了當年那個少女。
「這………」愛麗絲看了看自己再次年輕的身體，有些發愣。
「古爾？」
「喂，古爾，你沒事吧。」
愛麗絲笑著靠在古爾額頭的疤痕上，輕輕一吻，吻在了那道疤痕上。
古爾的身體一顫，巨大的鯨魚臉上竟然飄過一抹昏暈。
古爾一抖，突然變成了一個青年男子，男子的額頭上留著一道淺淺的疤痕。
怎麼？害羞了？」男子看了看愛麗絲戲謔的問道。
「你……」
愛麗絲睜大了眼睛。
「你的身體，我也用了好多年了，早就熟悉無比了。」
古爾戲謔的對著愛麗絲一笑，而愛麗絲落在古爾的懷裡，有些疲憊的睡了過去。
古爾盯著愛麗絲，落在了山頂，轉了轉頑皮的大眼睛，確認好四周無人，一嘴親在了愛麗絲的額頭上。
「小愛麗絲，你的鯨魚先生，會一直等你。」
古爾笑了笑，又想起來什麼事情。撿起那地上的佑羅斯之劍。於是山下又多了一個石碑，叫做山海市，而山下過往的那個山市與海市石碑，被埋藏在了深深的海里。
愛麗絲手中握著骨劍，甜蜜的睡了過去。而鯨魚先生古爾，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疤，想到的卻是剛剛那個吻。
「再見了，神女……」古爾輕嘆，看了看天空，自己也該離開了。
鯨的眼睛是最純潔的，因為鯨一輩子都是為了用海水洗凈眼睛。
古爾的大眼睛轉了轉，跟著金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