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說話
出嫁第三日回門。
雲笙早早被袁氏喚起來收拾妥當，剛出二門，便撞見褚辰陽被推著過來。
998:「宿主宿主，抓緊機會做任務。」
998真怕這宿主直接撂挑子。
雲笙早就不耐煩了：「知道了，啰嗦。」
她先上了馬車，褚辰陽隨後被下人扶上來。
這單薄又看著可憐的少年，在雲笙這裡得不到半點同情。
他不會說話？裝的。
腿斷了？他自己會治。
當然，治傷不是他的強項，毒人才是。
這樣危險的人在身邊，雲笙都覺得怪滲人的。
馬車裡很安靜，兩人都拿了本書閑看，各自不打擾。
不同的是，雲笙看的是話本，褚辰陽看的是聖賢書。
看到好笑處，少女會嘻嘻笑出聲，褚辰陽偶爾瞧上一眼，也會為其的歡快所感染。
這個人，彷彿與以前不大相同。
以前的雲笙高傲自大，愚蠢得令人一眼能知其心意。
而現在，儘管這個人在笑，卻也透著一種高貴與冷意，沒她的允許，誰也不能近前。
鎮國候府，家丁婆子早在侯著了，雲笙車，跟著進去。
褚辰陽則被推著走在後方，推他的人，是姜譽。
姜譽待著張面具，但府中下人一猜便知是他，大小姐走到哪裡，都會帶著他。
「阿婆，爹。」
雲笙上前，喚了聲堂上端坐的中年男子。
鎮國候雲覃今年三十有七，身材寬厚，看著端正嚴肅。
「回來了，你祖母和母親一早便起來了，就等你用飯了。」
鎮國候對她說話溫和，但云笙卻品出了其他意思。
嫌自己來晚了？
雲笙扯了扯嘴角。
鎮國候身邊，坐著位氣質溫婉的婦人，正是鎮國候的繼妻馮氏。
馮氏邊上還坐著位少女，氣質跟馮氏如出一轍，姿色卻更勝其母，端端看著，便好如清水出芙蓉，有美一人兮。
這位，是侯府的二小姐——雲清。
也是書中的女主。
少女身旁還有個十歲大的少年，叫雲琪，也是馮氏所出。
府里一家人齊齊噹噹的。
「怎麼不見阿兄？」
鎮國候世子云軒，與雲笙乃一母同胞的兄妹。
「你阿兄今日被書院拌住了腳，興許要晚些回來。」鎮國候平靜道。
「阿笙還站著？快來阿婆這邊坐。」
最上座是雲老夫人，目光慈愛，向雲笙招手。
「來了，阿婆。」
雲笙笑著坐在雲老夫人身邊。
雲老夫人拉著雲笙的手，怪心疼道，「看著都瘦了，是不是在王府吃得不好？」
「是啊，一點兒也不好，還是家裡好。」
雲老婦人一聽，頓時就道：「那就到家裡來住，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誰還敢讓我的乖孫女受苦。」
「好啊好啊。」
「這怎麼行。」鎮國候緩了緩聲對雲老婦人解釋，「母親，阿笙才嫁人，回娘家多少不合適。」
雲老夫人冷了臉：「怎麼？自己女兒在外受苦，你都不心疼的?」
「我怎麼不心疼了，可這是陛下賜的婚，阿笙這麼明目張胆回來住，不是公然打陛下的臉嗎？」
雲老夫人哼了聲：「但凡你有點心疼，就不會把阿笙推入火坑，嫁給那個廢人。」
鎮國候被懟得閉嘴。
門口的少年被推了進來，正巧撞見這聲廢人。
人都冷了臉看向褚辰陽，把怒火都轉移到他身上。
鎮國候本是侯府的庶子，這些年對雲老夫人這個嫡母是敬愛有佳，相處也算和諧。
當初雲笙小小年紀喪母，雲老夫人膝下寂寞，便把這孫女養在了身邊。
雲笙在溺愛中長大，被養得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鎮國候想管啊，可沒用，不說雲笙的外祖一家，就說雲老夫人，也不讓他插手半分。
常年不在身邊的女兒，親肯定是有的，但有幾分呢？
說不準吧。
馮氏笑臉轉移話題，對門外的人道，「快把新姑爺推上來坐著吧。」
褚辰陽依舊在門外，一雙眼直直掃過屋裡的每一個人。
沒人聽馮氏的話，馮氏鬧得一臉尷尬。
雲笙嗤笑吩咐門外，「姜譽，推我邊上坐著。」
「是！」
桌下，雲老夫人握了握雲笙的手。
雲笙另外伸手按住雲老夫人安撫。
雲老夫人是真心對她好的，雲笙知道。
「阿婆，我長大了。」少女嬌憨道。
「是是，我的阿笙長大了。」
雲老夫人一臉欣慰。
褚辰陽被推到少女身邊，桌上除了那祖孫倆，皆沒有好臉色。
馮氏再次開口：「阿笙啊，聽聞前兩日你身子不好，可有大礙？」
雲笙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鎮國候呵她，「你母親對你說話？沒聽到？」
雲笙輕輕抬眼，對上鎮國候：「爹，我母親早就死了。」
「好不容易團聚，別為了我吵架。」
馮氏拉住鎮國候，一貫賢惠，溫婉體貼。
原書中的設定，馮氏並不是惡毒的繼母，惡毒的人，是『雲笙』。
但云笙可不管馮氏是不是惡毒，她就是跟后媽不對付，就想找后媽麻煩。
「好了，都吃飯。」
雲老夫人發話，壓住鎮國候。
「阿笙，這是阿婆特地讓廚房給你做的水晶膾肉，快嘗嘗。」
「真好吃，阿婆也快吃。」
「好好。」
「……」
飯桌上，就這祖孫倆歡聲笑語，旁人聽著，皆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覺。
褚辰陽餘光處打量，少女沒有因為父親的冷待而難過，依是巧笑嫣然。
許是隱藏得好，許是一點不在乎。
一旁，雲老夫人多一個心眼，打量褚辰陽那小子。
看著倒是安分又可憐的，可惜她更同情自家孫女。
吃了飯，雲笙自然去了雲老夫人的院子。
而褚辰陽被姜譽守著，她不擔心。
「阿笙，阿婆一定想辦法讓你和離。」
雲笙的母親出身英國公府，雲老夫也是，如今的英國公，是雲老夫人的親弟弟，也是雲笙的親外祖。
憑著這層血親關係，雲老夫人自然要照拂著雲笙的。
「阿婆，您不必擔心，我是英國候府的表小姐，誰也不會讓孫女吃了虧的。」
雲老夫人笑：「是啊，咱們英國候府的小姐，從來不白受人欺負。」
英國公府百年世家，比起鎮國候府這種半路出家的貴族，底蘊深了不是一點半點。
雲笙身上有兩個府撐腰，身份就算是和公主，也是能比的。
這也是為什麼，雲笙名聲再爛，皇后也有意結親。
抓住了雲笙，便是抓住了英國公府和鎮國候府。
「袁氏，阿笙用得可好？」
雲笙點點頭，「很好，袁姑姑人很能幹。」
「那便好，有她去看著你，祖母也放心些。」
「阿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別太為我操心了。」
雲笙靠在雲老夫人腿上，她喜歡老人，尤其是一心為她好的老人。
老人雖然啰啰嗦嗦，偶爾昏頭轉向，卻十足有溫度。
「好，阿婆不操心，阿婆知道阿笙是懂事的。」
雲老夫人輕撫雲笙，心中有些酸楚。
她的阿笙這樣好，如何這麼命苦？
…
雲笙足足在雲老夫人這裡待了一日，天將要黑了才離開。
到二門處，管家早早候著了。
「大小姐，老爺讓您去一趟，有事與您交代。」
「我不去。」
雲笙一口拒絕。
鎮國候能有什麼事？無非是一通說教她。
外邊傳言，鎮國候對雲笙一向寵愛，倒是不假。
可鎮國候這寵愛，缺都是逼的，被雲老夫人逼，被英國公府逼。
所以，鎮國候早就對這女兒不耐煩了。
雲笙穿來了，可沒工夫對這渣爹上演父慈女孝。
「大小姐，您若不去，老奴不好交代啊。」
「爹難道是想讓捨不得我，想叫我留下？那我就繼續住阿婆這裡吧。」
「這…」管家覺得，侯爺沒這意思，他尷尬了下道，「大小姐去一趟就知曉了。」
「讓開，別擋大小姐的道。」
芝蘭一聲高呵，頓時唬住了人。。
管家下意識就退開兩步。
芝蘭這小丫頭只在大小姐面前溫順，對外就是只母老虎，可凶了，不僅會呵，還會打。
有芝蘭開路，雲笙走得順暢。
只是才走至大門處，便有一俊郎少年，急急到雲笙面前。
「阿笙要走了?」
雲笙對面前的少年點頭，「阿兄怎的才來？天都黑了我自然要走。」
這人便是雲笙的阿兄雲軒。
「阿兄有事耽擱了，阿笙莫生氣。」
「不生氣，阿兄可是有帶東西給我？」
雲笙伸手向他討要。
「還真給你帶了。」
雲軒伸手，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匣子。
接過了東西，雲笙頓時笑開。
「我回去看。」
「等等，阿兄話還沒說完呢。」雲軒拉住她，「你這幾日如何？」
「挺好的，該吃吃該喝喝。」
看著自家妹子自暴自棄的樣子，雲軒也是無奈。
「你先好好的，舅舅和阿婆都在想辦法的，總之你還小，和離也沒什麼事。」
「我知道。」
今日第二人對雲笙說和離的事，雲老夫人和雲軒都是真心為她好，不摻雜其他東西。
大周民風開朗，女子再嫁已是常事。
雲笙是貴女，就算再嫁，也能尋得好姻緣。
這一點毋庸置疑。
相對於自己和離的事情，雲笙反而在意的是雲軒。
原書中，雲軒是個正氣凜然的人，但因為是個配角，只為了女主鋪路的。
如今有她，雲軒也對鎮國候長了個心眼。
雲笙上了馬車，伴著夜色，和褚辰陽一道回府。
「打算什麼時候說話呢？」
褚辰陽聞聲，撞見一雙明媚清澈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