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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三人行1

  韓焱的童年是非常快樂的,父慈母愛,富貴之門,他似乎擁有一切。


  唐衡寧與韓雅姿在那個年代算是晚婚晚育了,即便兩人家境都不是很好,但是憑著他們的才華與努力,在韓焱出生的時候,家境已經很不錯了,他從小就被喊做「少爺」。


  韓雅姿是個婚紗設計師,她美麗,她優雅,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親,在唐衡寧忙著發展業務的時刻,韓雅姿用自己的全部陪伴著韓焱長大,給予了他全部的母愛。


  韓焱在韓雅姿的撫養與照顧之下也變得十分優秀,他溫潤如玉,彬彬有禮,從小就是個紳士。


  他愛陽光,愛色彩,愛畫畫。


  在別的男孩子調皮搗蛋的時刻,他已經優雅地拿起畫筆,畫著一副又一副的畫稿。


  他的人生一帆風順,波瀾不驚,直到十二歲那年,榮柏與夏雪來到了唐家。


  他很小喜歡夏雪,感覺自己多了個小妹妹,也喜歡這種當兄長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那麼喜歡榮柏,因為他似乎分走了自己一部分的父愛與母愛,特別是因為他年紀與自己相仿,卻比自己高了一輩,他平白無故地多了個小叔叔。


  在他所有的資源上,都要分走一部分,比如餐盤裡的一塊紅燒肉,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是會夾到同一塊,比如去騎馬,總是無緣無故地選擇了同一匹。


  從前從未有人跟他搶過任何東西,直到榮柏的到來,他感覺自己處處受制,因為父母總是讓他謙讓,可是,他不想讓。


  榮柏跟夏雪是完全不同的,父母對夏雪好,他也很高興,因為他也想要對夏雪好,這不妨礙到他,但是,榮柏不一樣,他的存在就是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


  去騎馬的時候,爸爸這個教練他要分出一半,媽媽在廚房榨果汁的時候,第一杯也會給榮柏。


  榮柏還總是用長輩的身份來壓制他,他會甩著馬腳,拿著報紙裝模作樣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大人,經常以長輩的身份自居。


  實質上,他只是比韓焱大兩歲而已,他來到唐家之後,韓焱的人生好像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跟榮柏的鬥氣、互懟。


  當然,這樣的狀態並不長久,有那麼一段時間,榮柏不跟他爭了,那時候,他又覺得缺了點什麼?

  再過不久后,他人生的第一次大考驗來臨了。


  某年某月某一日,他們擁簇著大腹便便的媽媽,他們對於肚子里的小生命充滿了好奇,夏雪經常用手撫摸著媽媽的肚子,感受著這個新生命的神奇。


  韓焱也一樣,他跟父母一樣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出生。


  然而,就在這時,葉甜然抱著唐葉跪在唐家的門口,打破了他跟媽媽所有的幸福。


  一向溫和忠實的父親竟然婚內出軌,這還不算,他在外面竟然有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兒子。


  韓雅姿的人生觀崩塌了,韓焱的三觀也跟著被顛覆了。


  就好像家裡的房梁一下子倒了下來,他還記得,當年的媽媽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是不信的。


  唐衡寧還振振有詞的解釋說這是誣陷,他沒有的,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他一邊安慰著韓雅姿跟韓焱,一邊打發著葉甜然跟唐葉,直到醫院的報告出來,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能夠救唐葉,因為他是唐葉的親生父親,沒有誰的肝臟比他的更加合適了。


  他再也沒有不能逃避了,那幾天唐家愁雲慘霧,風雲莫測。


  整個屋子都好像被籠罩在陰沉的低雲里,看不到陽光也看不到色彩。


  媽媽寧可想相信爸爸的解釋,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直到,唐衡寧決定給唐葉捐肝。


  他沒有徵求任何人的同意,他只是想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他要救唐葉,他打理好了一切,躺到了手術室。


  當韓雅姿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


  一個臨近預產期的孕婦,終究還是不得不面臨這樣殘酷的現實,於是她動了胎氣,在唐衡寧跟唐葉進入手術室的時候,她也被送進了產房。


  而遺憾的是,唐衡寧跟唐葉都平安的出來,產房裡,卻只出來一個幼小的嬰兒。


  那是韓焱第一次體會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小彧出生了,可是媽媽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而事實的殘酷遠不僅僅在這裡,爸爸竟然在媽媽屍骨未寒的時候,選擇跟葉甜然結婚,而理由竟然是剛剛出生的兒子沒有人照顧。


  從那一刻起,韓焱的人生天翻地覆。


  他失去了媽媽,失去了爸爸,失去了一母同胞的弟弟,失去了整個家庭。


  他想要反抗,但是,他沒有力氣反抗,那年他才十四歲。


  從此,他就生活在仇恨里,除了夏雪,他幾乎是仇視所有的人。


  他人生的另一個轉折點,是姚琪琪的出現。


  那年,他二十五歲,大學畢業后,他沒有選擇繼續深造,而是開始在唐氏上班,他繼承了他媽媽的夢想,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婚紗設計師。


  那年,他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成為了業內的精英,而他的路,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他是唐氏集團的大少爺,接管家族產業是他理所當然的事情。


  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但是,因為唐葉的存在,他必須十分努力才可以掙得一席之地。


  唐衡寧自認為唐葉從出生以來,都沒有盡過當父親的責任,又給他遺傳了這麼重的病,故此,心生愧疚,對他十分偏愛。


  而韓焱因為母親的死而仇視他,與繼母不和等等原因,讓唐衡寧很不滿意與喜歡。


  他要做好所有的事情,才能夠繼承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這一點讓他十分苦惱,他不得不放棄設計開始學習管理企業。


  姚琪琪的出現幾乎是給他閉塞的人生里打開了一扇窗戶。


  相同的家庭背景,相同的興趣愛好,姚琪琪的獨立自主,她的堅強,她的任性,她的無理,她的小要求,她的柔情似水,她的千嬌百媚。


  她所有的一切融合在一起,鑄造成了一把鑰匙,與韓焱內心的那一把鎖,完全契合,他緊鎖著的心門一下子就被姚琪琪撬開了。


  他終於懂得什麼是愛情?


  愛情幾乎給予了他一切,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在他自認為一無所有的人生里,他找到了一個讓他去愛惜與珍惜的女人。


  那兩年,他是快樂的,甚至是快活的。


  在他鼓噪的職場生活里,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娛樂。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心中的小妹妹夏雪對他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回頭看到夏雪的目光,還不懂得那樣好似星星般閃亮的目光代表著什麼?

  他甚至想,假設他可以擁有姚琪琪,其餘的一切,他似乎就沒有那麼在意了。


  痛苦與快樂之間做一個選擇,誰都會選擇快樂的,即便知道這樣的快樂僅此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做法。


  但是,姚琪琪放棄了他,為了更好的工作發展,把他給放棄了。


  唐衡寧不同意他跟姚琪琪在一起,他是知道的,他也相信,姚琪琪突然利用媒體宣布分手,跟他父親脫不了干係。


  可是,唐衡寧讓他跟夏雪結婚?他覺得不可思議,他說:「我把雪兒當妹妹看啊,我怎麼可以跟雪兒結婚呢?她在我的心裡就跟小彧是一樣的啊?」


  但是雪兒充滿崇拜與仰慕的目光瞧著他說:「韓焱,我喜歡你,我想要嫁給你……」


  他是抗拒這個結果的。


  他的思緒一下子從姚琪琪給他帶來的快樂假象里跳了出來,他終於又記憶起了自己經歷著什麼?

  瞧著繼母頂著唐夫人的身份在這個家裡為所欲為,對他明嘲暗諷,瞧著同父異母的弟弟唐葉在職場上與他龍爭虎鬥,瞧著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小彧喊著葉甜然「媽媽」,瞧著自己的父親對唐葉偏愛至極。


  他內心的小宇宙忍不住地燃燒起來,我知道,他已經無別選擇,他母親的夢想需要他來守護,他的弟弟需要他來保護,他必須給自己找個立足之地,不然,他將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他終究還是選擇跟夏雪結婚了。


  他不是痛恨她,他是不忍心,不忍心讓他掛死在自己這顆歪脖子樹上,他沒有信心可以給她愛情,可以讓她幸福。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有喜歡的女人,為什麼她對自己還是不死心?


  新婚之夜裡,他在這兩種情緒之下,將自己喝得爛醉。


  他走進新房瞧著他的新娘子,瞧著夏雪帶著一種恐慌的目光瞧著他,瞧著她嬌小的身體畏懼得縮成了一團,瞧著室內紅艷艷的布置,床單、被罩、燈光都是紅色的,包括她的睡衣。


  那柔順的絲綢里露著潔白的肌膚,那是紅艷艷的世界里一丁點兒的雪光,夏雪那張刷白的臉龐……


  她恐懼又期待,這是她的初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韓焱抗拒過的,他覺得自己不該碰夏雪,他知道她是冰清玉潔的,他認識的夏雪活潑可愛,乖巧聽話,愛笑愛鬧。


  他偶爾覺得她是個天使,偶爾覺得她是顆無憂草。


  「韓焱,韓焱,你怎麼啦?」


  酒精讓他的大腦如同在充血,眩暈著,身體里的那股火莫名其妙地踹了起來,心中如萬馬奔騰,他抓住夏雪的手狠狠將他推開說:「不要碰我,走開……」


  夏雪提醒他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都結婚了,韓焱,我們結婚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就是我的丈夫。」


  她說:「我知道你喜歡姚琪琪,可是你回頭看看我,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你看看我……如果你願意仔細看看我,你會發現,我並不比姚琪琪差在哪裡的?你看看我啊……」


  夏雪幾乎是哀求的口吻,韓焱忍不住地抬眼看去,可是,夏雪,他還需要看嗎?她七歲那年就出現在他的生命里,此時已經整整十五年。


  他瞧著她從一個滿臉淚花的小女孩慢慢地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女孩,看著那個穿花裙子的少女變成此時眼前這個凹凸有致的女人。


  他看得很清楚,又好似看得很模糊。


  他抓住她的肩膀說:「是,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他將她推到在床,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不履行當丈夫的權利?既然你這麼想做我的女人,那我就成全你。


  那一夜,他並不溫柔。


  清晨,酒醒了,可是頭依舊是又疼又漲的,他用力地敲著自己的腦袋,身邊虛弱無力,渾身赤裸的夏雪,她醒著她還是睡著?


  她雪白的胴體,嬌小的身軀,在紅艷艷的被窩裡,她、她嬌艷迷人,她的處子芬芳,格外清新,這是他從未聞見過的味道,是讓他最舒服的味道。


  他的洞房花燭夜,他的新婚,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他知道,他這輩子可能完了,不僅僅他的人生完了,夏雪的人生也完了。


  他會在這個婚姻的牢籠里呆一輩子,一輩子,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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