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會是最好的母親
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微弱，可是，我依舊感覺得到，我的下身被強烈的力量所衝破。
我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瞧著醫生雙手托著一個小小的血球球。
一個醫生說：「孩子還有心跳的。」
另一個醫生說：「快、快搶救，還是有機會的。」
「產婦情況還好，沒有大出血，萬幸萬幸……」
稍後，我就聽見孩子響亮的哭聲，就連醫生說：「這孩子命大，命太大，快送到無菌室去。」
在旁邊幫忙的護士也不知道我是醒著還是昏迷著，在我的耳邊說：「太太，你不要怕，你好了不起，孩子保住了，是個健康的男孩。」
聽到這話，我似乎就可以放心地把我最後的那一點點意識放下了。
等著我再次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以後，生孩子太費精力了，整個人就好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精疲力盡，好像許多事情都斷片了。
「哎呀，少奶奶醒過來了，少奶奶，恭喜您，您當媽媽了，您生了個漂亮的、健康的小少爺。」
阿蘭滿是激動瞧著我說道。
小彧在旁邊不是很高興地說：「阿蘭，我才是小少爺好嗎？」
「哦哦，那就叫小小少爺，少奶奶，您好了不起呢！醫生都說，您都已經意識不明了，可是您還一直都在用力。
所以，孩子還能夠這麼快就出來的，所以才能夠母子平安的，真是老爺在天有靈啊，唐家終於有了小小少爺了。」
她好像比我還高興，我無力地說：「孩子、孩子呢？」
小彧說：「哦，醫生說是早產，還要在保溫箱里住幾天，所以，我們都還沒有看到他……」
他笑嘻嘻地動動他雙手：「你不是總是對我說，你小子總是捏我的屁股嗎？這下子我終於可以報仇了，我要捏你兒子的小屁股、小屁股……」
我看著小彧鬼精靈的樣子，感覺好開心，好像一下子也把我下身的疼痛感給忘記了。
阿蘭給我端過來了小米粥說：「來，少奶奶，我們先吃點清淡的東西，補充補充體力，我還給你燉了鴿子湯，咱們等會兒再吃。」
可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我感覺除了我的腦袋，我身上的其他東西都不是我的。
我問道：「韓焱呢？」
阿蘭有點為難地說：「少爺啊，少爺他、他不是不管你，只是，公司有很多事情讓他去處理的。
您生孩子的時候，他一直都在這裡，知道醫生說母子平安，他才放下心來。」
小彧說：「雪姐姐，我哥真不是不管你，而是，警察給他打電話說榮舅舅……」
小彧說了一半，阿蘭急忙打斷了他，他急忙收住了嘴巴，我這才想起榮柏的事情來。
榮柏越獄了，不就是因為他越獄，我才會受刺激，然後早產的嗎？
我一想到姚琪琪說：「現在不是三年的事情了，怕是三十年都打不住了。」
我的雙眼就莫名其妙地濕潤起來，阿蘭急忙幫我擦拭說：「少奶奶，您現在不能哭呢，哭了容易留月子病的。
生孩子是過鬼門關，坐月子啊，也特別的重要，如果落下什麼病根啊，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我知道，可是我的眼淚止不住。
阿蘭就不停地給我擦，我想不明白，榮柏為什麼要越獄？
他連上訴都不讓，為什麼突然會越獄了？
他想要做什麼啊？他的刑期並不長，按道理，沒有越獄的動機啊？
突然我聽見敲門聲，阿蘭回頭看去，驚訝道：「雲霞，你、你怎麼來了？」
是雲霞？
雲霞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瞧著我，也是滿心的愧疚，怯怯地喊道：「少奶奶，我聽說你生了，就過來看看你，恭喜你啊！」
我笑說：「你跑到哪裡去了？你就這麼跑了，也不怕我擔心啊？你又沒有辭職，萬一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警察豈不是要來找我嗎？」
雲霞見我不生氣了，走近我說：「我沒有回鄉下，我又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不過這個僱主一點也不好，活很多，脾氣還很大，所以，我不打算做了。」
我說：「那你就回來照顧我吧，你看，阿蘭要照顧小少爺，我們家這個小少爺，別看他長大了，他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我、我都沒人照顧了。」
雲霞哭了說：「可我要回老家了，我早該回去了，只是，你沒生，我不放心，現在你生了，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你別怪我，我跟舅老爺想的是一樣的，你太天真了，少爺你不喜歡你，你卻對她一心一意的。
沒孩子是件好事兒，現在有了孩子反倒扯不清楚了，以後一輩子都扯不清楚了。」
我知道她說的話很有道理，她哭了，我反倒不能哭了，我有點吃力地笑著。
「那你放心回去吧！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你要是哪天還要出來做事，你就來找我。
我家小孩長大還要好長好長的時間，我、我一個人肯定搞不定他的，我要人幫忙的。」
雲霞點點頭說：「嗯，那我走啦！你是最好的僱主，將后，你也會是最好的母親的。」
我說：「阿蘭，幫我送送。」
小彧不大高興地說：「真是的，這個時候來告別，雪姐姐，你別聽她的，誰說我哥不愛你？
我覺得我哥愛你，你不知道你生孩子的時候，他多著急，姚琪琪哭哭啼啼的，他都沒有理會，還打了她一個耳光呢。」
上次姚琪琪出事兒的時候，他也打了我一個耳光，他緊張的不是我，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小彧，你、你告訴我，我舅舅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被抓回來了？警察怎麼說？會不會判很嚴重的刑？」
小彧低著頭，細聲地說：「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警察打電話把我哥給叫過去了，這都一天一夜了，都不見回來的，我打電話給他，也沒人接。」
看來問題還不小，榮柏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也是榮柏唯一的親人，我這邊走不開，所以，警察就只能找韓焱，這麼長的時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不是榮柏拒捕？是不是遇見了什麼大麻煩？
我說：「小彧，你哥肯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但是，你知道什麼都要告訴我，明白嗎？我很擔心我舅舅。」
小彧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你，你不要擔心，你要好好的，從前我是唐家的寶貝，以後，你就是唐家的寶貝了，我們全家都會好好愛護你跟小寶貝的。」
我輕輕地喊著：「小寶貝？」
我想著該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呢？大名叫什麼？小名又叫什麼？
可是，我想了好久我也想不出來，這些事情原本早就該商量好的，可是，沒人可以跟我商量。
再過了兩三天，韓焱才回來，但是，他並沒有回來看我，小彧說，他來回的警察局跑，可是，不知道他都是去幹什麼？
大概一周左右吧，他才來病房看我。
這個時候，我的身體已經稍微好點了，傷口也慢慢地癒合了，只是醫生不建議我出院，說還是留院觀察比較好，反正孩子也還需要在醫院觀察。
孩子都出生一個星期了，我竟然還沒有見過，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眼睛有多大，鼻子挺不挺，像我還是像韓焱。
韓焱坐在我床邊對我說：「辛苦了，對不起，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幸好，老天保佑，你們都好好的。」
我說：「我知道你去處理我舅舅的事情了，他、他怎麼樣？被抓回來了嗎？是不是要判很重的刑？」
韓焱搖頭說：「不會，不關榮柏的事情，火也不是他放的，是黑幫分子製造的越獄行動，榮柏只是沒弄明白情況從裡面跑出來了，現在主謀者已經被抓回來了。」
「所以，所以抓回來了就好了是嗎？他、他沒事兒吧？」
韓焱瞧著我，很是平靜地說：「雪兒，接下來我對你說的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知道，瞞是瞞不住的，也不能瞞著你。」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韓焱抓了一下我的手說：「榮柏逃出監獄之後，直接坐車去了外省，外省的警察在追捕的過程中把他逼到了一個山坡上，他失足摔下去了。」
我很平靜地問道：「摔得很嚴重嗎？是不是傷到哪裡了？是不是會殘疾？」
我想，就算是殘疾，我也能夠接受的，只要他還活著，我是可以接受的。
韓焱說：「那個山坡下面是一條河流，可能滾下去摔昏過去了，直接落水了，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人已經不在了……
他說得真的已經很委婉了，我也表現得很平靜，好像「不在了」不是「死了」的意思。
我「哦」了一聲。
韓焱接著說：「我跟琪琪去認領了屍體，確認了是榮柏，提取屍體與榮柏事先在監獄里提取的DNA數據也比對過了，準確無誤，榮柏死了。」
我覺得他好殘忍，為什麼要這麼直白地說出來？為什麼？
我強忍著不哭，可是，我忍不住，於是我打了個嗝，很響，我感覺我的脖子伸了一下，渾身的筋骨都跟著動了起來。
韓焱有點不忍地說：「因為在外省，屍體帶回來不方便，所以，我做主在外省的火葬場把屍體給燒了，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
我終於按捺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可以翻身下病床。
可是，我的雙腿還很麻木，身體就好像釘在病床上，根本就沒有辦法動，我雙手不停地朝韓焱揮舞著拳頭，他也不躲，任由我這麼打著。
他緊緊地抱著我說：「別這樣，你還有我，還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