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她的餘光告訴她,他的心情,並不好,他的臉色,當然很不好。


  心裡,痛極了,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她不是個好女人,她什麼都幫不到他,反倒還不停地給他添亂,和這樣的她在一起,他能得到什麼呢?


  和他分開,她的日子怎麼會好過?可是,如果不分開,他——


  靜默,籠罩著兩個人,直到他的一聲長長的嘆息打破了這樣讓人恐懼的靜默。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他說出來,蘇凡猛地轉過頭看著他,他卻說不出後面的話。


  他想擁住她,問她,那麼多的愛,那麼多年的情意,都是假的嗎,都是他欺騙自己的一個謊言嗎?可是,他沒有,他只是被她眼裡的淚花凝固了片刻,就說:「我不會強迫你。」


  什麼?他,他,他就,就這樣——


  她低下頭,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要流出來,可是,淚水似乎就要立刻滴下來,她抬起頭看著門廊的天花板,看著那上面的燈,笑了下,道:「好,那,接下來,怎麼辦?是,是直接,直接辦手續,還是,還是什麼?」


  他多想上前一步抓著她的手,說,蘇凡,你這個蠢女人,怎麼可以這麼平靜說出這樣的話?你怎麼可以——


  可是,他依舊沒有動。


  「最近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去辦手續,我會抽空把我們的共同財產列一份給你,你想要的什麼,都可以拿走。還有念卿的撫養權,我們,我們有時間再商量。這麼幾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她,而且,當初,當初也是你一個人撫養她的,如果,我們離婚,把念卿給我。其他的,都由你決定!」他說著,心裡像是被一把刀插進去又拔出來,一下又一下的重複著,鮮血不住地流出來,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沒有一絲風波。


  她沒有看他,只是「嗯」了一聲,道:「你忙你的吧!」


  他抬腳向前走了一步,她沒有動。


  他又走了一步,她還是沒有動。


  他以為她會怎麼做?他以為她會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嗎?


  他的手,微微動了下,卻還是放下了。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就像是一個穩定的平衡,誰都沒有去打破,整個空氣緊緊地綳著,似乎誰稍稍動一下,空氣就碎了。


  而當門鈴聲響起,霍漱清走到門口開了門,事實證明,什麼都很正常。


  馮繼海提了一個裝了新衣服的袋子進來,匆匆看了蘇凡一眼,看著她臉色不對勁,卻不好說什麼,只是問候了一聲就忙把衣服放在沙發上,對霍漱清說:「霍書記,您換上吧!」


  霍漱清提著衣服往裡面的更衣室走,對馮繼海道:「你先送她回去,你,親自送。」


  馮繼海心裡訝異,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應了聲,道:「那我先跟小孫交待一下後面的事,然後回來。」說完,他就趕緊離開了房間。


  霍漱清脫下西裝,衣領上的血,已經變黑了。


  他苦笑了,這就是他的結局嗎?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嗎?他以為這一次會不同,以為她會和他走完這一生,怎麼會——


  很快的,馮繼海就來了,跟霍漱清說了,霍漱清什麼都沒說,只是擺擺手,馮繼海就走到蘇凡身邊,蘇凡回頭看了一眼屋裡,儘管她看不見霍漱清所在的位置,卻還是看了一眼。


  門關上,兩個人走了出去。


  馮繼海見她一路上一言不發,心裡也有些不安,可是他不該問,也許霍書記和蘇凡只是鬧了點彆扭而已,僅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麼安慰著,馮繼海就問她要去哪裡。


  要去哪裡?


  她看向車窗外,她不知道要去哪裡,自己還能去哪裡呢?


  現在不想回曾家去,要是回去了,媽媽肯定要問東問西,而且,她不知道怎麼對念卿說。


  念卿?


  她猛地想起來,自己還有念卿啊,可霍漱清,霍漱清他說,他說要帶走念卿。那樣的話,念卿就,就要有個新媽媽,而她——


  不行,絕對不行!

  「去我媽那邊。」她說。


  馮繼海看了她一眼,就把車開上正道,準備前往曾家大院。


  霍漱清真的要和她離婚了嗎?


  蘇凡不知道車子怎麼停在了曾家的院子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念卿已經跑到車子這邊了,後面跟著羅文茵。


  「媽媽——」念卿叫著,蘇凡忙下了車,馮繼海也下來了。


  羅文茵看到馮繼海的那一刻,還是有點訝異,心想,這丫頭跑出去找霍漱清了嗎?霍漱清白天很忙,這丫頭怎麼就知道添亂?

  心裡這麼想著,她卻還是微笑著對馮繼海說:「小馮辛苦了,漱清呢?」


  馮繼海一下車就問候了羅文茵,道:「霍書記還在國賓館那邊,讓我先送夫人過來。」


  羅文茵「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女兒那有些落魄的臉,對馮繼海笑著說:「這麼熱的天,先進屋吃點西瓜再走,漱清那邊,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馮繼海也不好推辭,看著蘇凡挽著念卿的手在前面走,他也跟在了後面。


  正堂里,家裡的勤務人員已經擺好了西瓜在茶几上放著,幾人進去,羅文茵請馮繼海坐下吃。


  霍漱清這個女婿,在羅文茵的眼裡看起來雖然年紀有些大,可是,在他們這個圈子裡,霍漱清根本不算是年紀大,雖然和蘇凡差了十幾歲,不過這在這個圈子裡也不是個事情,比他們年齡差距大的又不在少數。而且,霍漱清這個女婿,讓她在曾家和葉家面前硬氣了不少。誰不知道霍漱清是紅牆裡面炙手可熱的人物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羅文茵對馮繼海這個霍漱清貼身的秘書,也是另眼相待的。馮繼海是霍漱清從雲城帶到榕城,又帶到京城的人,這自然與馮繼海謹慎細心的辦事風格不無關係,可是,馮繼海為霍漱清服務了這麼多年,足見他在霍漱清眼裡的分量。羅文茵看著自己的女兒,雖然女兒和馮繼海也是關係很好,可是畢竟這個女兒對很多事都不甚明了,並不懂得只是憑著一腔真意對人並不一定能取的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秘書的重要性,這丫頭也不見得明白。羅文茵這麼想著,心裡也只有不停地嘆氣。


  「漱清這陣子很忙嗎?」羅文茵含笑看著馮繼海,問。


  「是,最近是挺多事情的。」馮繼海的回答滴水不漏。


  領導的行蹤,那是機密,領導忙什麼事,那更是機密,哪怕是領導的岳母問,也不能隨便說。馮繼海很清楚這一點。


  羅文茵也只是寒暄,自然之道馮繼海不能說太多,便笑著說:「你愛人和孩子在這邊習慣嗎?」


  馮繼海隨調書記處之後,他的妻子和孩子也都跟著來了。


  禮貌地回答了羅文茵的問題之後,馮繼海微笑著說:「夫人,霍書記那邊還有事,我先告辭了,謝謝您的款待!」


  哪怕是吃一瓣西瓜,也要說款待!

  羅文茵含笑點頭,道:「那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忙吧!謝謝你送迦因過來。」


  等馮繼海離開,羅文茵看著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女兒,道:「你跑去找漱清了?什麼大事非要去煩他?你這樣子不知輕重,傳出去對他有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母親的怪怨,讓蘇凡的心情更加的低落,可她什麼都不說,只是低頭看著女兒。


  女兒啊,現在越來越像霍漱清了,特別是想事情的表情,簡直和霍漱清一模一樣。


  這麼一想,蘇凡的心裡就突然痛了起來。


  她沒有回答母親,只說:「媽,我帶念卿回房午睡去了,您休息一下吧!」


  說完,她就把念卿手裡的西瓜放下,抽出紙巾擦著孩子的嘴巴和手。


  羅文茵看著女兒,想起女兒之前說的那些話,心裡不禁擔憂起來。


  「迦因,你,你和漱清,沒事吧?」羅文茵問。


  蘇凡淡淡笑了下,搖頭。


  羅文茵走到女兒身邊,輕輕挽起女兒耳畔的碎發,道:「孩子,記住,好好和他過日子,才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蘇凡望著母親,強壓著想要哭泣的衝動,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媽。」


  羅文茵看著女兒這樣子,深深嘆了口氣。


  這幾個孩子,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保姆說念卿已經午睡過了,念卿說她要去花園裡釣魚——因為念卿喜歡釣魚,羅文茵就特意在花園裡弄了個養花池給孩子養了幾條小魚去撈,蘇凡也沒心情睡覺,就陪著孩子在後花園裡坐著,看孩子撈魚。


  花園裡安靜極了,只有蟬鳴聲。


  蜻蜓,在荷花池裡飛來飛去舞蹈著,踩在水面上,蕩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


  蘇凡趴在闌干邊,看著這經典的夏日景象,心裡,卻似海嘯翻湧著。


  念卿在一旁玩著,弄濕了衣服都不在意,開心不已,蘇凡看著女兒臉上的笑,淚水模糊了雙眼。


  不經意,淚水就從眼裡涌了出去。


  她抬起手擦去,才發現有個人就站在自己身後看著這一幕。


  念卿也看見了,扔下手裡的小魚網,跑了過去。


  「舅舅——」念卿叫著。


  曾泉微笑著走向念卿,抱起孩子,也不管念卿那濕乎乎的衣服弄濕了自己。


  「你,回來了?」蘇凡起身走向他,問。


  「嗯,剛回來,過會兒要回去了,有急事要去處理,我在等車。」曾泉答道。


  「念卿,下來,你把舅舅的衣服弄濕了。」蘇凡道。


  說著,她把念卿抱過來,一看這麼濕漉漉的衣服,忙叫保姆過來給孩子換衣服。


  等保姆帶著念卿離開,蘇凡才說:「你看著她的衣服濕的,幹嘛還要抱?現在——」


  曾泉卻笑了,道:「換一下就可以了,我可不能因為害怕孩子弄濕自己的衣服就拒絕她的熱情。」


  蘇凡笑了下,坐在欄杆邊。


  「怎麼了?」他問。


  她搖頭不語,抬頭看著頭頂走廊上的木頭。


  「你這個樣子——」曾泉道。


  「嫂子的演奏會馬上就到了,你能趕回來嗎?」她卻問。


  曾泉愣了下,卻道:「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你盡量回來吧,她練習的很認真呢!她很想你回來看她演出的,別讓她傷心。」她看著他,道。


  曾泉坐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其實,人的心都是很脆弱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面對自己愛的那個人,都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堅強。表面上什麼都不說,等到說出口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蘇凡說著,頓了下,「別讓她對你失望,好嗎?」


  曾泉不語,只是靜靜看著她,看著她眼裡閃動的淚花。


  「迦因,出什麼事了?你和霍漱清——」他問。


  她低頭,淚水卻涌了出來,啪啪打在她的手背上。


  「告訴我,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啊?迦因?」他抓著她的肩,急急地問。


  她卻搖頭,抬起手背擦去臉上的淚,對他笑了下,帶著濃濃的鼻音,道:「你還來得及,千萬,千萬,別再讓她傷心了,好嗎?要是她真的,真的死心了,就——」


  「你這傢伙,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說,是不是霍漱清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曾泉說著1;150850295305065,起身。


  「別,你別去,別——」蘇凡追上他,拉住他的手。


  曾泉猛地怔住,回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眼裡卻是她的淚花閃閃。


  「迦因?」方希悠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


  曾泉忙轉頭看去,園門口,方希悠和蘇以珩站在那裡。


  方希悠看著蘇凡抓著的曾泉的手,半晌不動。


  蘇凡並沒有意識到方希悠在注意什麼,鬆開曾泉的手,忙擦了下自己的眼淚,走向方希悠和蘇以珩。


  「嫂子,蘇總,你們,你們是來送票嗎?」蘇凡想起方希悠之前說的事,道。


  蘇以珩看著方希悠和曾泉四目相對沉默不語,對蘇凡笑著說:「是的,我過來給你送票,接希悠去和他們幾個再確定一下演出的細則。」說完,他對曾泉道,「阿泉,一起去?」


  「不了,我馬上要回去了,有點緊急的事。」曾泉道。


  方希悠低頭苦笑了下,對蘇以珩說:「一起去我們那邊喝點茶再走吧!反正也不趕時間,等阿泉走了咱們再過去。」說完,又對蘇凡說,「迦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去看看念卿衣服換好了沒。」蘇凡說完,跟蘇以珩道別,就走到了園子的出口。


  「哦,你的票——」蘇以珩忙追了上去,把票遞給她,「兩張票,到時候看霍書記有沒有時間,歡迎你們夫妻一起過去。」


  蘇凡接過票,對蘇以珩笑了下,道:「謝謝蘇總,恐怕他沒時間。我一個人去看的話,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她說的是玩笑話,現在心情這麼差,竟然能說出玩笑的話,也是服了自己了。


  「哪裡,只是朋友們玩兒的,你要是喜歡,大家可以一起玩。」蘇以珩道。


  「謝謝你,我,我不會樂器什麼的,沒學過。」她有些尷尬地笑了下,道,蘇以珩看著她「哦」了一聲。


  「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去聊吧!謝謝嫂子和蘇總!」蘇凡跟他們三個揮手再見,離開了花園。


  &&&&&&&&&&&&&&&

  「走吧,老蘇!」曾泉喊了蘇以珩一聲。


  蘇以珩轉身看著曾泉在前面已經走了,方希悠還站在那裡,便拍拍她的肩。


  她抬頭看著他,蘇以珩低聲道:「走吧,等會兒阿泉就要去上班了。」


  方希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蘇以珩知道她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的確是個讓人心生憐愛的女子!」蘇以珩嘆道。


  「連你也這樣想,怪不得,怪不得有些人念念不忘。」方希悠嘆道。


  「我只是客觀的評價一句,你不要多想。至於剛才的事,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樣,阿泉,他有分寸的。可能是有別的事情——」蘇以珩背著手,和方希悠並排走著。


  「是啊,他們總是有理由的,各種各樣的理由。」方希悠道。


  蘇以珩看著曾泉已經走出了花園,便停下腳步,看著方希悠,她也停了下來。


  「給他一點時間,他現在只是,這是——」他說。


  「我已經給他太多時間了。」方希悠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人啊,這到底都是在幹什麼?

  蘇凡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念卿已經換了衣服,拿著筆在畫畫,她就把票放進了包包。


  恐怕霍漱清,是真的不會去的了!都要離婚了,他又何必陪著她應付岳父家的這些事呢?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就難過不已,好像自己和他已經成了陌路人,已經沒有關係了一樣。可是,明明,明明心裡,那麼,那麼的想他。


  「媽媽,你怎麼哭了?」念卿抬頭看著媽媽,問。


  蘇凡伸手摸著女兒的頭頂,道:「念念,如果,如果,爸爸媽媽要分開的話,你,你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我要爸爸媽媽一起。」念卿卻根本不去想母親話里的邏輯,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如果,爸爸媽媽不能一起呢?念念要——」蘇凡擦去眼淚,問。


  「為什麼爸爸媽媽不一起?爸爸要去出差了嗎?」念卿仰著小圓腦袋,問。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爸爸媽媽要離婚了?

  蘇凡說不出來。


  「我要爸爸媽媽一起,爸爸陪我玩球,我要教爸爸,爸爸不會踢球。」念卿說著,又低下頭,「小飛叔叔踢的比爸爸好多了,爸爸好笨!」


  淚水,從蘇凡的眼裡又流了下去。


  念卿畫了幾筆,又抬頭看著蘇凡,道:「媽媽,我可要回家去看小飛叔叔嗎?」


  孩子總是把榕城叫家,家裡有小飛叔叔,有奶奶,有江奶奶,還有姐姐,姑姑,那裡,更好玩。


  找逸飛?


  蘇凡不語。


  她,不能再見逸飛了,不管她和霍漱清結局如何,她都不能和逸飛見面。是她一個人毀了自己和霍漱清的一切,不能繼續去破壞逸飛的生活。如果逸飛要結婚,那她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看著他幸福,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不是嗎?


  「對不起,念念,媽媽不能帶你去見小飛叔叔。」蘇凡道。


  「為什麼?」這孩子現在為什麼總是很多,簡直成了十萬個為什麼,動不動就為什麼,總是把保姆和家裡人都問的呆住。


  為什麼?她能和孩子說真話嗎?不能,不能說,孩子也不會懂,孩子懂的只有小飛叔叔對她好,小飛叔叔陪她玩,而爸爸總是忙著工作不陪她——


  「因為,小飛叔叔工作很忙,我們不能打擾他!」蘇凡道。


  念卿撅著嘴,低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羅文茵敲門進來了。


  「迦因,我有事要出去,晚上有個飯局要去一下,我剛才給漱清打電話了,跟他說了後天晚上和希悠父母一起吃飯,你晚上回家見到他再說一次,我怕他一忙就忘了。對了,你爸後天也就回來了。」羅文茵說完,準備就走了,可是,回頭看著女兒和外孫女都是一言不發的樣子,不禁有點擔憂,折身走過去。


  「怎麼了?剛才就看你不高興,和漱清吵架了?」羅文茵問蘇凡。


  蘇凡不語,搖頭。


  「媽媽,要和爸爸道歉。」念卿猛地抬頭,道。


  羅文茵和蘇凡都愣住了,羅文茵很快就笑了,道:「我家念卿真懂事,就是呀,吵架了要道歉。」


  念卿很認真地點頭,看著媽媽,道:「姥姥說了,小朋友吵架之後要道歉,才能當朋友在一起玩,要是不道歉,就沒有人喜歡你了。」


  「姥姥的乖寶寶!」羅文茵高興地抱了下念卿,親了孩子的嫩臉蛋。


  蘇凡不禁笑了。


  「夫妻之間難免吵架,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句軟話,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什麼事都沒了。漱清整天那麼忙,哪有空琢磨你的心思,哄你開心?」羅文茵說完,又叮囑了一遍,就走了出去。


  今晚,她要帶著孩子回去,還是住在這裡?他,會不會回去?


  蘇凡打開手機,看著手機裡面他的照片,心裡疼極了。


  母親說剛剛給他打電話了,難道他沒和母親說離婚的事?


  或許,是不想讓家裡人干涉吧!很多離婚的夫妻,不都是因為雙方家裡人的牽扯才放棄了離婚嗎?看來,霍漱清是下定決心了!

  蘇凡閉上眼,淚水從眼裡滾落下去。


  曾泉那邊,方希悠給兩個人泡茶,曾泉和蘇以珩有的沒的聊著。


  「好些日子沒瞧見顧希了,改天約出來一起去打球?」曾泉對蘇以珩道。


  「她有點忙,還是算了。」蘇以珩道,想了想,他又問,「剛才看見迦因好像在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方希悠看著曾泉,曾泉卻淡淡笑了下,道:「問她也不說,八成是和霍漱清怎麼了。」


  「我看霍書記對她很愛護的樣子,眼神里,呃,那種感覺,就讓人覺得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蘇以珩是故意這樣說的,說的時候,他觀察了下曾泉和方希悠的表情。


  那兩個人都不說話,方希悠望著窗外,臉上卻是期待又無助的表情。


  「你去給我們拿點點心啊,哪有這樣干喝的?還有,上次不是給你送了一塊沉香嗎?這麼熱的天,點個香也讓我們心裡涼快涼快,快去!」蘇以珩對方希悠道。


  「你現在毛病真多,是不是被顧希給慣的?」方希悠起身,道。


  蘇以珩笑了,道:「咱們以前不就是這樣嗎?」


  是啊,以前——


  曾泉坐著,端起一碗茶。


  蘇凡並不知道曾泉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方希悠和蘇以珩什麼時候走的,看著女兒畫畫一會兒后,她也睡著了。


  淺淺的做了一個夢,卻又夢見了霍漱清!

  她哭了,或許,這就是自己今後的生活,只能在夢裡見到他了。


  晚上,蘇凡和女兒在曾家吃了飯,偌大的一個家,吃飯的就她們母女兩個,吃完飯,她和保姆一起給孩子洗完澡,準備安置念卿上床睡覺,卻沒想到門開了,進來的人,竟然是霍漱清。


  「爸爸——」坐在床上玩的念卿看見爸爸進來,欣喜地叫道。


  蘇凡完全驚呆了,木然的看著他走過來。


  他這麼快就準備好離婚的材料了嗎,這麼快——


  她從來都沒想到他會這樣,這樣迫不及待地和她離婚嗎?


  看著他把外套掛在衣櫃里,洗了手過來抱起女兒坐在自己腿上,卻不和自己說一個字,蘇凡的心裡,有了最壞的預感。


  「今天做什麼了?」霍漱清抱著女兒問。


  「畫畫了,畫了爸爸,還有媽媽。」念卿說著,從爸爸腿上起來,下床光腳丫子去取自己的畫,蘇凡忙追上去給她穿鞋,可孩子根本不穿。


  「爸爸,你看——」念卿樂滋滋地把自己的畫給爸爸看。


  霍漱清完全懵了,這是什麼啊?上面只有三個大腦袋,身體都跟豆芽一樣,線條也不直,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三條大頭魚更貼切。


  「這是什麼?」霍漱清笑問。


  「爸爸,媽媽,念念。」念卿的手在紙上指著,認真地說。


  霍漱清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他親著女兒的小臉蛋,女兒哈哈笑著撓爸爸的痒痒,父女兩個倒在床上開始鬧。


  蘇凡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感覺這是最後的晚餐一樣,心情,卻根本高興不起來。


  「誰給你教的?爸爸有那麼丑嗎?」霍漱清笑道。


  「媽媽教的——」念卿道。


  霍漱清看向蘇凡,看著她穿著一件米黃的睡裙,長發垂肩,就像一個娃娃一樣,他轉過頭對女兒道:「沒事,念卿長大一點就會畫的更好了。告訴爸爸,還做什麼了?」


  念卿坐在床上,很認真地想著。


  「抓小魚了,它們游來游去游來游去,不聽話,我抓不到。」念卿說著,還比劃著小魚的游泳。


  「那就不要抓了,讓小魚們好好游泳,要不然它們就死了,死了你就看不到了,明白嗎?」霍漱清道。


  「那,要是爸爸媽媽不在一起的話,是不是也就死了?」念卿想起媽媽下午和她說的話,思維一下子就跳了過來。


  霍漱清和蘇凡都驚呆了,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誰和你說的,爸爸媽媽不在一起?」霍漱清問女兒。


  念卿指著蘇凡,道:「她——」


  霍漱清看著蘇凡,沉默不語,蘇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靜靜坐在一旁。


  「爸爸,媽媽,不在一起見不到了,就是死了嗎?就再也見不到了,是嗎?」念卿眨著大眼睛看著爸爸媽媽,一臉不明白。


  孩子哪裡懂得生死?只是,當她的腦子裡有了簡單的邏輯,這樣的邏輯就變得很可怕。


  兩個大人都說不出話來,該怎麼向孩子解釋?

  「寶寶,來,坐爸爸腿上。」霍漱清望著女兒,抱著女兒。


  念卿乖乖坐在爸爸腿上,抬起頭看著爸爸。


  「小魚要是死了,就是不會吃飯不會游泳不會,不會再陪你玩了。」霍漱清道。


  「那爸爸媽媽不在一起,就不是死了,對嗎?」念卿問。


  霍漱清看著蘇凡,沒有說話,又低頭看著女兒,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髮,道:「爸爸媽媽會一直陪著念念,陪著念念長大,明白嗎?」


  「那爸爸也不會去出差了,是嗎?」孩子又追著問。


  「出差?」霍漱清又不懂女兒這邏輯從何而來。


  「爸爸不要出差好嗎?念念想要爸爸陪念念玩,念念不要和爸爸媽媽分開——」念卿抱著霍漱清的胳膊,哭了起來。


  霍漱清抱起女兒,擦著女兒的淚,一旁的蘇凡也是淚眼蒙蒙。


  「蘇凡,我們,死了嗎?」霍漱清望著她,問。


  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接過女兒抱在懷裡,淚水滴在女兒的臉上。


  「我們,死了嗎?」


  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沒有死啊,她是那麼愛他,可是,離婚的話出口,她又該如何收回?

  霍漱清望著她,得不到她的回答,他的心裡深深嘆息一聲,再也沒有理會她,抱著女兒起身,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嬰兒床里。


  「爸爸給你講個故事,你乖乖睡覺,好嗎?」霍漱清關了房裡的燈,只打開床頭的檯燈,對女兒道。


  「我想看書,爸爸。」念卿抱著自己的玩偶,道。


  「好,爸爸給你拿一本書,咱們一起講。」霍漱清起身,走到隔間的書架,仔細找尋著,才取了一本繪本書,他都不知道女兒有這些書的,不知道是蘇凡什麼時候買的。


  這麼想著,抬腳邁進卧室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給女兒取被子的蘇凡。


  檯燈的柔光,包圍著母女二人,那柔軟的睡衣包裹著她們的身體,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像,霍漱清一時之間無法邁步,只想多看看這一幕。


  這就是他的家人,他等待了四十年才擁有的家庭,而這一切——


  蘇凡,你真的捨得拋棄嗎?蘇凡,你,到底在想什麼?

  「爸爸——」念卿猛地轉頭,看見爸爸就站在卧室門口,開心地叫道。


  蘇凡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他卻似乎根本沒有再看她,直直地朝著女兒走來,蘇凡的心,猛地痛了下,起身離開女兒的床邊。


  霍漱清很有默契地坐在她剛剛坐的位置,翻開書,調亮了燈光。


  「爸爸,我給你講,好嗎?媽媽給我講過這個故事,我會講。」念卿道。


  霍漱清看了一眼整理著床的蘇凡,轉頭看著女兒,翻開書。


  念卿指著書上的字,認真地念著「爸爸在哪兒」。


  「寶寶都認識爸爸了?」霍漱清驚道。


  「媽媽給我教的啊!」念卿看了爸爸一眼,開始翻書講故事。


  霍漱清摟著女兒的頭,看著女兒像模像樣的翻書,聽著女兒認真地講述著書上的故事情節,他的心裡,那顆緊繃的心,慢慢變得柔軟了下來,輕輕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髮。


  「爸爸,我講完了,你學會了沒有?」念卿抬頭看著爸爸,神情嚴肅,儼然是一個小老師。


  蘇凡聽見女兒這麼說,無聲笑了,她知道這小傢伙經常就是這樣的。可霍漱清對於這種情況並不是很熟悉,這一幕倒是讓他驚呆了,卻很快就哈哈笑了起來。


  「好,好,爸爸學會了,來,現在爸爸講,好不好?」霍漱清拿過書,開始學著女兒的樣子講,卻被女兒指出他的錯誤——沒有讀封面上的書名。


  霍漱清之前壓抑的心情,被女兒這麼一折騰,瞬間消失了。


  蘇凡偷偷看著他,黑暗與光亮在他的臉上折出立體的光影,越發顯得那張俊逸的臉龐更加的剛毅。


  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好好看過他,現在這樣,心裡難免有點心傷。或許,自己以後再也不能這樣看著他了,再也——


  濃濃的哀傷籠罩著她的心頭,原本想問他要不要留下來過夜,可是看他和女兒那麼投入,再想想自己和他現在的處境,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就直接去了浴室給他準備洗澡水。


  霍漱清看著她一言不發走出去,心裡又飄起來一團陰霾。


  等蘇凡回來的時候,女兒已經睡著了。


  他小心地給女兒蓋好被子,把書從女兒的床上拿開,回頭就看見了她。


  調暗了床頭的燈,霍漱清走向了她。


  她向他走近兩步,想要抬手抱住他,他卻從她身邊直接走了過去,留下她空空的雙手靜靜垂在黑暗中。


  而那一刻,淚水也從她的眼裡滾落了下去。


  可是,只是那一刻,她抬起手,轉過身看著他把書放回書架,猛地跑了過去——


  他的身體,猛地震了下,他的心,卻也在狂亂的跳躍著。


  她就那麼靜靜地抱著他,從他的身後抱住他,不願送開。


  霍漱清,我錯了,我不該那麼不霍後果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霍漱清,我錯了!

  她在心底不停地重複著,不停地說著,可是,嘴巴就是張不開。


  他靜靜站著,良久,一動不動。


  蘇凡啊蘇凡,你,到底怎麼回事?到底要幹什麼啊?


  他也好想轉身抱住她,好想——


  可是,他沒有那麼做,他只是站著,站了好一會兒,抬起手,慢慢地掰開她的手指。


  蘇凡怔住了。


  看著他默默轉身,看著他靜靜望著她,看著他的手,輕輕貼上她的臉。


  她猛地抓住他的那隻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臉,淚水,就順著那指縫流了下去。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急切的唇瓣貼上了她的,大手隔著她身上單薄的睡裙放肆地撫摸著。


  她吟哦出聲,身體好像失去的重心,唯有牢牢攀住他堅實的身軀,如同藤蔓緊緊纏繞著他。


  他的吻,用力又滾燙,燙的她沒有了一絲堅持。


  霍漱清,我愛你,我愛你!

  她踮起腳,努力迎合著他。


  也許,是因為覺得差一點,或者說馬上要失去他了,她的動作也同他的一樣激烈,當他的手扯下她身上的睡衣之時,她也扯著他皮帶。


  有多愛,就有多用力。


  她的身體被抵在書架之前,他幾乎是啃咬著她脖子上的肌膚,不去在意她的痛,狠狠地咬著她,她痛極了,仰起頭緊咬著唇角,滴滴的血,從齒間流了下去。


  書架上的書,似乎也在晃動著,她回頭,搜尋著他的唇,卻立即被他俘獲。


  他吮著她嘴角的鮮血,一下又一下,深深地放縱著,細碎的低吟,從她的口中飄出來,縈繞在他的耳邊,和他的神經糾纏在一起,軟軟的,不可分割。


  有幾本書,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當她的後背貼在冰涼的瓷磚上,蘇凡的雙眼,才被浴室里的燈光刺到。


  柔軟的雙臂,纏繞著他的脖頸,伴著他的動作,口中發出深淺不一的醉人音符。


  他注視著她那酡紅的雙頰,那迷離的眼神,撩動著他的心海掀起一波又一波澎湃的浪濤,無法平息。


  浴室的燈,在她的頭頂無聲地亮著。浴缸里的水散發出的蒸汽,讓換氣扇開始響動。


  她歪過頭,看著鏡子里的兩個人,看著自己那長發散亂,滿臉春色的模樣,不禁亂了心跳。


  他猛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她疼得叫了一聲,眼裡卻是他邪邪的笑。


  似乎,他又是他,而她,也是她。


  如此,還分得開嗎?他最了解她的感覺,最了解怎麼才會讓她尖叫,讓她沉醉,而她,儘管不自知,那每一個表情,卻是這世上最讓他沉迷的。


  當他抱著她結束了這一切的時候,蘇凡的眼裡,一片模糊。


  他輕輕擁住她,低低喘息著,臉頰在她的額頭輕輕磨蹭著。


  所有的愛,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減少,沒有絲毫的褪色。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發間,輕輕梳理著,注視著那張流淚的臉龐,那讓他歡笑讓他想念讓他愛的發瘋的臉。


  看了一眼浴缸里的水,他明白她這是為他準備的,親了下她的額頭,鬆開她,開始脫去衣服準備泡澡。


  看著他離開,蘇凡忍不住低泣出聲,不停地說:「對不起,霍漱清,對不起——」


  對不起?

  他一言不發,抱起她,一步步走近水裡。


  她抱著他的脖子,抬頭看著他的臉。


  水聲「嘩啦」響起,在浴缸里涌了出來。


  他抱著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她的身上游弋著。


  「真的,決定了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聽得她心疼。


  她抬頭望著他,望著他那讓她痴迷的臉龐,讓她無論生死都無法忘記的模樣,淚水淹沒了她。


  「我,我該怎麼辦,霍漱清,我,該怎麼辦?」她的嘴唇顫抖著。


  「你,願意離開嗎,告訴我,你想清楚告訴我——」他擦著她的淚,「丫頭,我不會逼你,可是,我,不想分開,我不想和你分開,我——」


  她的雙眼緊緊閉著,淚水卻依舊滾了出來。


  「我愛你,霍漱清,我愛你,可是,我該怎麼辦,我錯了那麼多,我該怎麼辦?我——」她低聲哭泣著,渾身的力氣快要被抽干。


  浴室里,只有她的哭泣聲,她聽不到他的回答,她害怕,還是害怕——


  「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那,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吧——」他的聲音,突然穿破了周遭的空氣直接穿進她的耳膜。


  淚水,凝固在她的眼裡,她的臉上。


  她抬頭驚愕地盯著他。


  他的表情,似乎依舊是她看不懂的,可是,有那麼一刻,她卻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霍漱清。


  「你,你說什麼?」她抓著他的手,啞著聲音問。


  他抬起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和過去一樣過吧,怎麼樣?」他說,表情是那麼的平靜。


  可她已經提了離婚,他下午也說要把念卿給他,現在,怎麼又——怎麼回事?


  他說完,不再開口,只是靜靜注視著她。


  她臉上的表情,在他看來,真是奇怪極了,變化那麼快,卻不知道在變什麼,只覺得她現在的心情,應該是很複雜。


  「可是,可是,我,你,你,你不生氣嗎?我,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我還,還說離婚,我,我——」她結結巴巴,語言根本無法連貫。


  他的嘴角微微咧開一下,似乎是有點無奈地笑了。


  她的話,本來不知道要說什麼,現在,完全是全都吞了回去。


  「那又怎樣?」他說。


  那又怎樣?難道,難道不是很嚴重嗎?


  「我們每個人都會犯錯,我,我下午的態度也不好,說了那些,那些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話——」他說著,頓了下,雙手捧著她的臉,借著燈光看著她。


  「你走了之後,我一個人想了好久,也許,是我那些話刺激到了你,讓你,讓你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錯。」他說著,手指輕撫著她的臉,聲音里透著滿滿的寵溺和不舍,「你這個丫頭,出了什麼問題,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不管能不能扛住,先把責任攬過來再說,是不是?」


  蘇凡閉上眼,淚水涌了出來。


  不管何時,不管她做了什麼,他總是站在那裡等著她,愛著她,他——


  他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心裡難受,覺得對不起他,覺得自己,配不起他。


  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流著淚望著他。


  他輕輕擦著她的淚,嘆道:「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嗯?動不動就說離婚,也就你這個腦子能想得到,為了那種莫須有的事離婚,你當我是什麼?你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她搖頭,一言不發,只是流淚。


  「小飛,是個好孩子,他為你和念卿做那麼多,不管是因何而起,可是,客觀的結果是,他幫了你,也幫了我們這個家。人的感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如果太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就不是人了,對不對?你說你喜歡小飛,我也喜歡他,我很喜歡小飛。我理解你對他的這種感情,換做是任何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感激他喜歡他的,對不對?換做是我一樣。」他說。


  「可是,我和他,那麼多的閑言閑語,你——」她的聲音顫抖著,道。


  他苦笑了一下,道:「沒辦法,誰叫我的老婆這麼,這麼惹人呢?說明我眼光好,是不是?」


  她不禁抬起手捶了他一下,這個人,竟然,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


  他抓住她的手,道:「而且,不要因為別人愛你喜歡你,就覺得自己多麼的罪孽深重,丫頭,在這個方面,你沒有錯,也沒有必要責怪自己。」


  「可我,我真的做錯了。」她低聲道,那表情,完全是一個犯錯了等待著懲罰的孩子。


  他的心裡,不禁又憐又愛,卻神情嚴肅地說道:「你是錯了,你錯在不該不霍分寸。」


  她不語,只是聽著。


  「可是,一切都過去了,誰沒有過去呢?我和劉書雅有過過去,和徐蔓結過婚,都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麼資格要求你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何況,」他頓了下,手輕輕撫上她的臉,「你,和他,沒有男女之情,對不對?蘇凡?」


  蘇凡望著他。


  她點頭。


  「我喜歡逸飛,可是,他只是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和雪兒一樣,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說的對,我在處理這件事上,的確沒有考慮很多,沒有霍及分寸,我——」她說。


  「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打斷她的話,「我們誰都不要提了,只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她望著他。


  「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他說著,蘇凡望著他。


  「什麼?」她問。


  「以後,不許再說離婚兩個字,明白沒有,要不然,我就真的,真的——」他說。


  她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停地點頭。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害怕,我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再面對你,所以——」她說著,卻被他吻上了。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良久才鬆開。


  蘇凡注視著他那深邃黑亮的雙目,如同深潭一般,吸走了她的靈魂。從第一次見到他,她的靈魂就被他吸走了,留給她的,只有一顆愛著他的心。


  「傻丫頭,不許這樣想了,是我給了你太大的壓力。」他的視線牢牢鎖在她的臉上,頓了下,才說,「我太自私了,總是想著自己需要你做什麼,卻忘記了你也需要你的世界,我整天忙著工作,沒辦法陪你,你要是有什麼困惑或者難過的事,也沒辦法跟我說,你需要朋友,不管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需要就妄自決斷你的人生,這樣,不是愛你。」


  她的眼裡,淚花閃閃,道:「那你不擔心有什麼流言蜚語嗎?」


  他苦笑著嘆了口氣,道:「沒辦法,人活在這個世上,總少不了那些蜚短流長的,不管你做什麼,總會有人覺得不好,不滿意,或者嫉妒你,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無法控制的。你經歷的事情太少,慢慢經歷多一點就知道該如何處置了,當然,要是有什麼問題,你一定要告訴我,明白嗎?雖然我希望你有其他的朋友,可是,我還是很自私的男人!」


  她笑了下,道:「你這就是自相矛盾,不覺得嗎,霍漱清同志?」


  他笑笑,道:「好吧,自相矛盾就自相矛盾吧,只要你能快快樂樂的,我就會很快樂。」


  她低頭,很快就抬頭看著他,道:「其實,我也想過自己該變成什麼樣子,才配做你的妻子。像我媽那樣,還是像徐蔓那樣,亦或是像我嫂子一樣,可是,我想來想去——」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想來想去都不知道目標,是不是?」


  她點頭。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學別人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我們的婚姻和生活,沒必要拿別人來做模板,畢竟,別人的生活,並不一定就適合我們,是不是?而且,讓你變成你媽媽或者你嫂子那樣,我覺得你這輩子是沒戲了。」他笑著說,蘇凡輕輕捶了下他的胸前,他立刻抓住她那隻小手,斂住笑容,「至於徐蔓,你完全沒必要學她,難道你想讓我再走上過去的老路?」


  她微微笑了,那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那嬌俏的臉上,蕩漾著他也心猿意馬起來。


  「你,討厭她嗎?徐蔓?」她問。


  霍漱清搖頭,道:「那段婚姻,錯誤不在她一個人,我也有錯,所以,我不會怪她。否則也太不是人了,對不對?我們兩個人不適合,還好現在我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就很好了。」


  蘇凡靜靜望著他,想起自己和他這麼多年的過往,不禁說了句「我們要好好珍惜現在,對不對?」


  他擁著她,點點頭。


  「對不起,這次的事,是我太,太不成熟了,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沒腦子的事了,不會再跑去找你——」她說,態度誠懇的簡直就像個小學生。


  霍漱清無聲地笑了,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沒腦子的事,不包括你去找我的那一件。」


  她的眼睛一亮,驚道:「真的嗎?」


  他含笑點頭。


  「你不會覺得我太能給你添麻煩了嗎?」她驚喜地問。


  他點頭,面帶微笑,道:「麻煩么,你是挺能惹麻煩的。」


  她噘著嘴低頭不語,抓著他的手指玩著。


  「可是,我很開心。」他說。


  她猛地抬頭,不解地望著他。


  他的眼裡,只有她,還有他那濃的化不開的笑意。


  「因為只有你才會做那樣的事,為了一句話就跑去找我,急得不得了,這,才是你,不是嗎?而且,你那麼著急想見我,其實也說明,你愛我,對不對?」他認真地注視著她,她只是笑著,不說話。


  「是不是,蘇凡?」他的手,柔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抬起身吻上他的唇。


  輕輕地吻著他,他想要進一步,她就退回去,一點點撩動著他的心。


  他不禁笑了,含著她的唇,低聲說:「你這個小妖精!」


  她又逗了他一下,舌尖卷著他的,然後很快就躲開了他的索要。


  看著他急切的模樣,她哈哈笑著。


  「看來剛才還是沒讓你吃夠,是不是?」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不規矩起來,重重地喘息著。


  從他的表情,她已經懂得了他此時的想法和渴望,可是,她現在還不想直接進行,便攬住他的脖子,眨著兩隻大眼睛,似笑非笑地問他:「那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去找你?在你上班的時候?」


  他笑了,吻著她的唇角,道:「要是想做這個,隨時歡迎,不過像今天那樣的事,以後禁止。」


  她「嗤嗤」笑著,滿臉都是俏皮的笑。


  霍漱清的心,被她的笑容撓著痒痒的,吻她,卻被她躲開。


  「剛剛才完,你這麼快又來?可以嗎?」她笑問。


  「小丫頭,挑釁的後果可是很可怕的。」他邪魅地笑著,道。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的表情,還有他的眼神,他的話語,早就讓她迫不及待了。


  「你上班的時候,我們可以做這個嗎?你不怕被抓?」她努力剋制著自己內心濃烈的渴望,笑問,這樣的話語,卻是更加的撩動他的意志。


  「鬼丫頭!腦子裡都想什麼呢?」他笑著,輕輕咬著她的耳垂,「以後要是為了這種事,隨時歡迎你去騷擾。」


  她哈哈笑著,被他的呼吸撓的癢的不行,在水裡躲著,水花四濺。


  他重重喘息著,一把抱起她坐在自己腰間,蘇凡的笑聲猛地止住了,雙頰紅紅的注視著他。


  浴室里,濃烈的愛意包圍著兩個人。


  霍漱清望著她,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女人,愛到骨子裡,根本恨不起來,卻又恨她為什麼這樣輕易地讓他低頭,讓他放棄了原本想要冷落她的念頭。或許,這就是愛吧,因為太愛了,就怎麼都狠不下心。


  是啊,為什麼要狠心去冷落她呢?想起當初在雲城時兩個人鬧的分手小彆扭,那麼讓人難過。人生苦短,何必把生命浪費在彼此折磨上面呢?

  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那滾燙的臉頰,起身吻上她的唇,低聲說:「丫頭,你真是我這輩子的劫!」


  是劫,他也樂意去經。就算她是毒藥,他也願意去品嘗。


  蘇凡緊緊抱著他的頭,手指插入他那濃密的烏髮之中,嘴唇輕咬著他的耳廓,低低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攬住她的後腦,狠狠地吻上去。


  「不許反悔,蘇凡,不許!」他說著。


  她只是點頭。


  這輩子,不管還有什麼坎坷在前面等著,她絕對不要再鬆開他的手,絕對不要!因為,他是這輩子唯一愛的人!

  等到兩個做了壞事的大人回到卧室,才發現女兒睡的香甜。


  看著女兒的睡相,蘇凡不禁有點慚愧,自己剛剛完全沒有想到女兒才睡著,忘記自己是個媽媽了。


  他攬著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頭頂,一起站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女兒。


  柔柔的燈光,照著一家人,照著蘇凡和霍漱清臉上平靜的笑容。


  夫妻二人,穿著同樣顏色的睡衣。


  「哦,對了,今天下午我嫂子和蘇總送了兩張票過來,是他們演出的,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問。


  「什麼時候?」他問。


  蘇凡忙去床頭櫃里取票,拿給他看了下。


  「哦,這一天啊,應該可以,我讓人定一束花提前送過去。」霍漱清道。


  「我和我哥也說了,他說不一定有空去看。他那個人啊,這是嫂子這麼幾年來第一次登台,竟然這樣——」蘇凡道。


  霍漱清攬著她的肩上了床,道:「他們的事,你最好別去問。」


  「為什麼?」她問。


  他總不能說「曾泉喜歡你,不喜歡他老婆,所以才這樣子」吧,要是這話出來,曾家還不得翻天了。可是,要是什麼都不說,這個傻丫頭一定還想著去給兄嫂維護感情。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你自己也說的,希悠的腦子和手段,不是你可以比的。他們之間的問題,也只有他們自己可以解決,你要是插進去,只會把事情搞亂,明白嗎?」他說。


  她低頭,嘆道:「我知道自己沒嫂子聰明,可是,我希望他們兩個能像咱們一樣每天都快快樂樂的,而不是這樣分居兩地,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不冷不熱。他們兩個都是好人,而且,我嫂子那麼愛我哥的,我不想他們分開。」


  霍漱清撫摸著她的頭髮,道:「路是他們自己選的,出了問題,也只能他們自己解決。你就算再怎麼關心他們,都不能去插手,記住沒有?」


  蘇凡不語。


  「哦,我媽說後天晚上和嫂子的爸媽一起吃飯,你安排出時間了嗎?」她問。


  「我下午就安排好了。」他說。


  看著她打了個呵欠,霍漱清親了下她的臉,道:「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書。」


  她卻抱著他的胳膊,道:「我想和你一起睡行不行?」


  霍漱清看著她這樣,不禁笑了,這丫頭,從來都沒有這樣撒嬌過!

  「有些報告還沒有看完,你先睡吧!看你的眼睛都哭腫了。」他的眼裡,滿滿的都是寵溺。


  她無聲笑著,輕快地親了下他的嘴角,躺下身了。


  他也躺了下來,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下,道:「先睡一會兒,等會兒我忙完了還要來騷擾你,準備好。」


  「你——」她驚道,卻又笑著攬住他的脖子,長腿攀上他的腿,「你不怕累壞了?」


  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腿,笑道:「沒辦法,要是現在不把你伺候好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出去找年輕男人怎麼辦?」


  「去,我就是那樣的人嗎?」她撅著嘴,鬆開他,一臉不樂意。


  他笑著,捏著她的鼻尖,道:「沒辦法,我比你大那麼多歲,危機感時刻存在。」


  她望著他,眼裡都是難過,拉著他的手。


  他輕笑,道:「好了,沒事,我開玩笑的。」拉著她的手輕輕親著,「只不過,人家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這還不到三十歲就這樣,以後我——還得好好努力,是不是?」


  「討厭啊你!」她輕輕捶了他一下,嬌嗔道。


  他哈哈笑著。


  這時,念卿突然叫了聲「媽媽」,把床上的兩個人都震住了,趕緊下床,就看見女兒還在睡。


  霍漱清不禁笑了,道:「這小傢伙,和我搶老婆啊!」


  「沒辦法,誰讓她是我們的孩子呢?」蘇凡給女兒蓋好被子,夜裡空調還是挺涼的。


  「那,我們還要不要再生一個呢?再生一個出來,你就更沒法分了。」他攬著她的肩,笑著說。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說什麼呢?怎麼生啊?違反政策的。」


  「沒關係,要是懷上了,就生吧!不管男孩女孩,再生一個。」他拉著她的手,神情認真。


  她盯著他,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是認真的吧?」


  「你看我在開玩笑嗎?」他問。


  她低頭,想了想,又說:「這樣,不行的吧,念卿是你非婚生的女兒,已經對你有影響了,再——」


  他擁著她,道:「其他的事,我處理,你不用想。要是你覺得現在身體不好,就好好養一陣子身體,反正你還年輕,不著急,而且,過幾年說不定政策也就放開了——」


  「那就等——」她說。


  「這些你不用管,有我在。」他打斷她的話,道。


  她只好點頭,猛然間又想起一件事,低聲說:「那個,我忘了跟你說——」


  「什麼?」他問。


  「我,我去醫院做了手術了——」她的聲音很低,卻足夠讓霍漱清暴跳起來。


  「你,說什麼?什麼手術?」他抓著她的肩,問。


  他的聲音不低,念卿翻了個身,蘇凡忙說:「你小聲點嘛,我們去客廳說。」


  說著,她拽著他的手,一直走到客廳里。


  他坐在沙發上,她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身邊。


  「我擔心懷孕,就去醫院上了個環,已經三個月了。」她低聲說。


  他沉默不語,端起水杯子喝了口水,好一會兒,才說:「那就去拿掉,準備再生一個。」


  「你——」她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堅持,想來想去,想起自己兒時的遭遇,才說,「你是不是嫌棄念卿是女兒,所以才——」


  他愣住了,一臉錯愕盯著她。


  什麼邏輯啊?


  「你瞎想什麼呢?你以為我是這樣的理由才想要再生一個嗎?」他問。


  她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不能告訴她,其實真正的理由是,念卿戶口上的父親是逸飛,儘管這是極少人才知道的秘密,而且也是逸飛當初為了幫念卿而弄的,卻始終是霍漱清心頭的一根刺,再加上念卿和逸飛之間的親昵勁兒,讓他這個做爸爸的,真是——


  「當初,你懷著念卿離開了我,不管是懷孕還是生產,我都沒有陪你經歷,後來念卿的成長,我也缺失了很多。所以,我想重新經歷一次,和你一起經歷,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那些年有多苦?」他說。


  這是第二個原因,也是他能告訴她的唯念念個原因。


  蘇凡淚花閃閃,靠在他的懷裡,道:「你不要這麼想,我們現在這麼幸福,過去的事,都不要去想了。而且,我也沒覺得苦。」


  「真的?」他問。


  她點頭,抬頭望著他,道:「是啊,我心裡想著你,想著總有一天會見到你,就什麼都不覺得苦了,而且,那是我們的孩子啊,是你唯一能給我的——」


  「傻丫頭!」他輕吻著她眼角的淚,嘆道,「所以,就讓我經歷一次吧,好嗎?政策方面,已經在討論全面放開二胎了,我們還能趕得上。你現在好好養著身體,找時間儘快把那個東西從你的裡面拿走。」


  「嗯!」她含笑望著他。


  「真是個孩子啊!」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你後悔了嗎?」她問,「你今天真的答應離婚的話——」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她的嘴唇上點著,她立刻明白了,知道自己不該說那兩個字,忙說:「你要是答應了的話,就不用再面對我這樣,這樣——」


  「這樣一個小傻瓜?」他笑著問。


  她噘著嘴,不說話。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不希望你和你媽媽一樣把自己的一切都拋棄,圍著一個男人轉。那樣,就不是你了,對不對?」


  她只是看著他,臉上帶著甜甜的笑。


  「放心,你男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罩得住你!」他微笑著說。


  「那你為什麼要選我呢?我這麼沒用的,難道說,我上輩子對你做了太大太多的好事,你這輩子要來還債?」她也笑了,問。


  他笑了,故作思考,道:「也許吧,不過,還有個原因,你知道嗎?」


  她搖頭。


  「你是我的劫!」他注視著她,煙波微微含笑,道。


  蘇凡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手,拉著她的輕輕撫摸著,道:「我們這輩子,就這樣吧,命里註定如此,也別再折騰了,你說呢?」


  蘇凡含淚點頭。


  「那,這件事就這麼過了?」他問。


  她繼續點頭。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好了,你先去睡,我等會兒。」


  蘇凡起身,走向卧室,看著他也起身去書架拿書,她猛地跑過去,飛快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霍漱清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跑回了卧室。


  他輕笑著嘆了口氣。


  夜晚,就這樣靜靜地過去了。


  晨曦來臨之時,昨日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沒了影蹤,除了蘇凡那紅腫的雙眼。


  「你的眼睛怎麼了,迦因?」早餐時,方希悠問道。


  羅文茵也注意到了,看著她。


  「我,我,沒什麼,沒什麼。」蘇凡忙笑著掩飾道,可是,根本無法掩飾。


  「等會兒我幫你化個妝就好了,看不出來的。」方希悠見狀,微笑道。


  「謝謝你,希悠。」羅文茵道。


  「文姨別客氣。」方希悠說完,蘇凡忙說:「霍漱清昨晚回來,我把票給他了,他說他會抽時間去看你們演出。」


  「謝謝他了,他那麼忙的,這種小事——」方希悠說著,心裡想起曾泉,不禁難受萬分。


  她的演出,曾泉卻說不一定能去看,而霍漱清那麼忙,卻因為蘇凡的緣故而去看她的演出。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蘇凡這樣幸福呢?到底該怎麼做呢?


  「沒事的。」蘇凡微笑道。


  「舅媽拉琴好好聽,念念也想學。媽媽,讓我去學吧,我也想學。」念卿望著媽媽,道。


  蘇凡還沒開口,方希悠就笑著說:「好了,念念想學的話,舅媽來教你,怎麼樣?不過,你可要乖乖學哦,不能說學一下就不學了,明白嗎?」


  「孩子的話,沒必要當真,希悠!」羅文茵道。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羅文茵還是很高興聽到方希悠這樣說的。


  「沒事的,文姨,反正我也有很多閑時間,教教念卿,還能讓我隨時練習,要不然手真的就生掉了。」方希悠道,說完,她笑著對念卿說,「我們中國人拜師是很重大的事情哦,你要是決定讓舅媽當老師,可要讓你爸爸媽媽準備好拜師儀式的!」


  羅文茵和蘇凡都笑了。


  「也好,隆重一點,也讓她有個記性,要不然又是三天的熱度。」蘇凡道。


  「我開玩笑的。」方希悠微笑道,「自己家的孩子,哪裡需要那些虛的東西?只要孩子喜歡就好了。可是,音樂這東西,入門的時候容易,後面就枯燥死了。當初我媽逼著我學的時候,我真是偷偷地不知道在心裡和她吵了多少次架。」


  「是嗎?我覺得音樂很神聖呢!會樂器的女生都有一種女神的氣質!」蘇凡說的是心裡話,可方希悠笑了。


  「你可別再捧我了,什麼女神不女神的,都是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方希悠說完,起身,「文姨,我有事先走了,晚上不回來,不用給我備飯了。」


  「那你就去忙吧,明晚和你爸媽一起吃飯,你別忘了。」羅文茵道。


  「嗯,我知道,文姨。」方希悠應道,說完就和蘇凡、念卿再見,離開了餐廳。


  等方希悠走了,羅文茵才問蘇凡眼睛怎麼回事,是不是和霍漱清吵架了?

  「沒,沒什麼。」蘇凡忙撒謊道。


  「沒什麼?昨天小馮送你回來的時候,就看著不對勁。說,是不是什麼事瞞著我?」羅文茵追問道。


  蘇凡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操心,便說:「昨天是吵了一架,不過,晚上回來的時候沒事了。」


  羅文茵驚詫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你這丫頭,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你會不會想點正常的事?漱清那麼好的男人,你上哪兒找去?你還,還和他吵架?你是不是嫌你命太好,日子太順心了?」


  念卿哪裡懂得外婆教訓媽媽的內容,可她是聽出來外婆說爸爸媽媽吵架了,便說:「媽媽,你要跟爸爸道歉。」


  蘇凡愣住了,被這一老一小這樣夾擊批判著,想解釋,根本找不到張嘴的機會。再看念卿,小不點才三歲半,可是和外婆聯合起來教訓媽媽真是頭頭是道。


  羅文茵罵了一會兒,也懶得再罵了,問:「昨晚好好跟他認錯了沒?」


  蘇凡點頭。


  「你就這樣誆我吧!肯定是哭了一場,漱清心軟就沒跟你計較了,是不是?」羅文茵道。


  蘇凡簡直要冤死了,比竇娥還冤枉啊!她怎麼叫沒有好好認錯?昨晚被他折騰的到現在還是腰酸背痛的,還要怎麼認錯?可是,她怎麼能說呢?說出來不羞死人?

  羅文茵看著她臉上那難以退散的紅暈,畢竟是過來人,知道什麼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間,吵的再厲害,最後也都煙消雲散了。而且,從這丫頭此時的臉色,還有霍漱清早上的樣子來看,兩個人昨晚一定是進行了「深深」的交流。自己的女兒,雖然從小沒有在身邊養過,可是,畢竟是母女,有些東西還是不說自明的。


  看著女兒和霍漱清的樣子,羅文茵不禁想起自己當初和曾元進的一幕幕,嘴角不禁溢出笑容。


  注意到女兒和外孫女注視的疑惑目光,羅文茵假咳了一下,道:「以後不要再和漱清鬧脾氣了,記住沒?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差點要說「像你爸一樣有耐心的」,卻擔心女兒追問,話到嘴邊就收了回去,「不是所有人都像漱清一樣好脾氣的,你最好要惜福。」


  「我知道了。」蘇凡應道。


  「哦,對了,等會兒把你的眼睛,」羅文茵叫了一聲自己的秘書小孫,「你給迦因化個妝,把她那一對青蛙眼遮蓋一下,等會兒要去吃個午飯。」


  「我也要去嗎?」蘇凡問。


  「當然了,一個重要的午餐會,你必須去。」羅文茵道。


  是啊,都是為了霍漱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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