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卷二十 獸潮禍難平
“快看快看!那個子又來了!”
神兵盟裏,一陣的騷動。
“那個就是癸首的男寵啊,怪不得,怪不得。。。”
“長得真是有幾分姿色!老子也喜歡這款!”
眾人議論紛紛。
“修為雖然還是癸亥一,但聽已經是木牌一等了!”
“木牌一等?他不是才剛剛入盟不到一個月嗎,怎麽會爬的這麽快?”
“聽是參與了好幾次高階妖獸的圍剿,戰果頗豐。。。”
“有個有顏又能打的主子真的是好命呐!”
“誰不是呢。。。”
幾名路過的女修真白了這群糙漢一眼,他們嘲弄幾句後,也各自散去。
長行和封曉在交付了委托成果後,轉身又進到了一家雜物鋪中。
“嗬!酉公子今還把癸首帶來了,店真是蓬蓽生輝!”
聽聞道癸首二字,幾位挑選著雜物的客人抬起了頭來。
長行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失言!失言!二位內廊請。”
修真們的雜貨鋪倒是和市集上的頗為相似,隻是品類更為繁盛,出售的也多是一些和修為無關的物件。
諸如列國遊記、字畫墨寶、異族陳設、機巧擺件等等,尤其是各國的古董文玩最多。然而散修們的精力和錢財大多都傾注在了法器和秘籍之上,俗世的寶貝在這裏少有人光顧,也難得高價。
長行在挑選了一圈後,和店家結了靈石,端著一盤茶水、點心,進到了內廊一處雅座,合上了門簾。
“我真是伺候人的命呐。”
長行玩笑似的抱怨著,開始了烹茶。
“是你自己太過挑剔!”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修真,吃吃喝喝上這樣的講究,也沒人逼著你這樣親力親為啊!”
話間,一杯清茶便擺在了封曉麵前,香氣四溢。
封曉呷了一口,唇齒流芳,鼻喉通澈,再也沒了調侃的言詞。
飲了幾口,隱隱又瞥見了長行上揚的嘴角,仿佛在等著自己稱讚幾句。
“嗚哇,又有點心啦!”
莫點又從懷裏鑽出,坐在了長行的腿上,吃起了茶點。
“你還真是這裏的老顧客了,不僅店家熟識,還有這樣的特殊待遇啊。”
“看你最近一直在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的玩意和材料,難道也想弄家店麵不成?”
封曉環視了周邊。
“曉姐姐真是取笑了,不過是些從前的愛好罷了。”
長行這話又給封曉續了茶水,一個走神,溢出了茶杯,用茶巾擦了擦打濕處。
“還在意那件事嗎?”
封曉問到。
“倒也沒什麽了”
長行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尾戒。
“殺人者須有被殺覺悟,隻是沒想到,了解一條性命竟然如此簡單。”
“倒不如我對自己這般的從容淡定才感覺到有一些不安呐。”
莫長行換掉了舊茶,又開了一鍋新葉。
金槍客消失了半個月,所有人都相安無事,偶有幾個閑人聊上兩句,也都不了了之。過著雇傭兵一樣的生活,生死之事不過是家常便飯,並沒有什麽道理可言。做出了一個決定,便要有勇氣去承擔之後的所有後果。
沸水翻滾著氣泡,點點還是滿心歡喜的吃著點心,封曉也並不想去安慰些什麽。
片刻安靜後:
“些正事。”
封曉表情嚴肅了起來。
“明日便是新月了,獸潮襲來時,銅牌及以上的都分配在內城要害防禦襲擊,隻要自己的任務可以交代,他們才不會好心幫助旁人主動去誅殺妖獸。”
“獸潮裏往往會出現一些極為罕見的厲害家夥,你雖然有些神奇的武器和功法,可也千萬不要死拚啊。”
“雙拳難敵四手,你隻需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堅持到亮。”
長行忽然笑了出來,封曉不解。
“沒什麽。”
長行摟了摟點點。
“各自好運!”
無夕城內一片冷寂蕭瑟。商戶歇業,門窗緊閉。少有的行人是步履匆匆,好似孤魂野鬼疾奔墳塚。深溝、塹壕、木柵一一置下,刀矛、重弩、滾石件件鮮明。城門緊閉,兩杆大道旗分列左右迎風飄灑,紅底黑字金線滾邊,一書“虎”字、一書“狼”字,威風凜凜;中央一麵碩大“雲”字銀旗颯颯作響,瀟灑飄揚。軍士們披掛整齊,列陣城下:國都援軍——飛雲旅銀盔銀甲,位列正中。左右兩側是史太公帳下虎狼衛,虎衛身披重鎧,狼衛牽引良駒,軍紀嚴明。遠遠望去,騰騰殺氣籠住城池。
五千飛雲旅駐紮城頭,一萬虎狼衛分作兩部,開出城外三十裏,紮下營盤。
神兵盟裏倒是比平日更多了些熱鬧,每逢獸潮,周邊的散修都會聚集在此碰碰運氣。雖是各懷鬼胎,無形中也是增添一份力量。
黃昏時刻,接下委托的散修們各自赴約,有的去保大家富賈一夜太平,有的則編入守城部隊增添戰力,施法下咒,占卜驅邪,各顯神通。更多的散修們三五結隊,於城郊處埋伏,收拾些盯上的獵物。
“不要忘記了我的話!”
封曉道。
“放心吧,點點在呢,誰也傷不到主人半根毫毛!”
莫點騎在長行的肩頭道,還是這般的輕鬆自在,不像是奔赴戰場,倒更像是出外郊遊。
“我會量力而行的,曉姐姐的美人債還沒收回,怎麽舍得以身犯險?。”
長行笑著答道,學著北人的習俗,二人擊拳相擁。長行罩上一身黑袍,遁於夜色中,前往城外。
“保重。。。”
封曉癡癡望著,自己都不明白,何時變得這樣婆婆媽媽。
新月無光,漫星鬥就顯得分外明亮,五千虎衛如同雕塑一般列陣於野,竟然聽不到一點將士們刀盔相觸的動靜,一員老將執掌虎旗,立於戰士之前。
不遠處就是燕子古林,星光昏暗,綿延的植株顯得這樣陰氣森森。
一片濃雲飄來,又暗下幾分,鳥鳴聲戛然而止。
“放!!!”
一排火箭拋射向林中,下落時,映襯出無數雙幽暗的眼睛。
它們來了。
“點!!!”
將士們整齊劃一燃起火把,火光映射下,年輕人有些不安和恐懼,老兵一臉堅毅,不為所動。
一聲淒厲的嚎叫首先響起,緊接著,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大地開始震顫,林木被折斷的聲響伴著挑起的煙土滾滾而來。
“燃!!!”
火把丟向了四周。
頓時間引燃了早早置下的木柵火油,赤光衝,古林老樹百年來濕氣聚集,根本不懼火焰,火牆蔓延至林口出便前進不得,隻是鎖死了古林出口處,虎衛軍和獸群一起被困其中。
出於避火的本能,獸群縮在一處,壓低了出林的速度:
赤麵首、青麵獸、黃麵獸個個張牙舞爪;長舌鬼、兩頭鬼、獨角鬼隻隻喊打喊殺,狼蟲虎豹遍地、妖魔鬼怪橫生,好似那判官無常放開了森羅殿;牛頭馬麵不守那鬼門關,腥風惡臭是十裏可聞。
老將把虎旗向地上一跺,五千將士齊聲喊殺:
“咚!咚!咚!”
“殺!殺!殺!”
聲浪襲來,竟是硬生生壓下了對麵勢頭。
砰的一聲,虎字旗被牢牢紮進地中,老將拔劍高呼:
“子時之前!我虎衛一息尚存者!不退此旗一步!!!”全軍沸騰。
“史家子弟!!!”
“隨我!!!”
“殺!!!”
虎衛和獸群,兩下同時開始了衝鋒,眨眼已是血流成河。
長行潛伏於暗處,吃了一驚:
“和散修不相上下的妖獸竟然被凡人的軍隊壓製了。。。”
仔細觀瞧,虎衛將士們的防具可以正麵硬抗爪牙攻勢,刀劍槍矛也是能讓凡鐵卷刃的妖獸見血負傷。
“能讓偽器這樣大規模的列裝,史太公真是不簡單呐!”
長行感歎。
偽器是修真們對它的蔑稱,其力量雖遠不及正式的法器,卻也超出尋常兵刃數倍。最為重要的,他是由妖元供給靈力,意味著即便是三脈不通的凡人亦可操縱。不需認主,隨時調用,品質高的偽器,甚至可以對高階的修真進行殺傷。
優點亦是其缺點,妖元提供靈力意味著偽器耗盡靈力便成了廢鐵,價格高昂,非常人可以承受。
火圈內的虎衛變幻著陣法與獸潮纏鬥,地上的屍體愈積愈多,古林裏卻還在不斷湧出新的敵人,新出現的妖獸體型越來越大,有許多長行都未曾見過,也有不少突破了防禦,衝出了火陣。
“主人想要幫助他們嗎?”
趴在肩頭的莫點感受到了長行的焦躁。
隻見長行右手拂過胸口,一點碧光在指尖點亮,於空中橫劃三下,左手抵住右手手腕,靈力奔湧回蕩,坎卦印凝結出了數十顆水珠,飛向了火陣內倒地的戰士口中。
“現在隻能做到這些了。”
長行歎息一聲,這樣膠著的戰場,突入亂軍無異於送死,更何況兩方軍力差距不,一己之力無法扭轉局勢,隻能是在旁觀瞧,用些法術支援,為半年後的大獸潮做好準備。
時間流逝,火陣內的土地已是被各樣的血水染過幾層,虎衛將士有些不支,聚攏在了一處,妖獸還在湧來。
嘶鳴傳來,一匹俊俏的妖馬從林中狂奔而出,風馳電掣,電光火石,如入無人之境。
眨眼來到了虎衛陣前,將士們剛要抵抗,卻發現刀劍甲胄根本觸及不到眼前敵人,妖馬便是這樣直線穿透防守,衝出了火陣,而被穿過身體的士兵全部麵無血色,倒地身亡。
虎衛再次集結,填補方陣缺口。根本無暇顧及個別漏網之魚,又和麵前的獸群拚殺於一處。
“這隻妖獸難道也會使用類似遊龍步之類的法術嗎?”
長行困惑道:。
“不是啦主人!那些凡人之所以觸碰不到,是因為這匹馬。。。”
“根本就不是此間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