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卷十八 高低自修行
城郊一處空曠地，莫長行赤裸著上身舞動著鐵梨槍。
這把槍是封曉完成一次委托時收到的報酬，鬼階下品，槍頭用百年寒鐵冷鍛，紋路燦若梨花，故而號稱鐵梨。封曉不善使槍，長行的莫鱗槍也不敢輕易外露，索性也就送給了他使用。這份大禮可是讓長行興奮了許久啊，本來擁有著點神、莫鱗的他真的以為修真者人人皆用法器，也皆有法器。可當他了解到那恐怖的售價和散修們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後，才明白“真香”二字的意味無窮。
招式利落，行雲流水。槍杆橫掃翻飛，槍尖寒芒四射。長行伏下身子，提槍在後，後撤長步，體如繃簧：
“霸王一字槍！”
聲音落地，莫長行如下山猛虎，極速衝向一棵老樹，隻見其雙臂持住槍尾，腰馬和為一氣，槍尖入木三分，由下至上畫出了一輪殘月，砰的一聲，槍身被摁在了地上，老樹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招式未盡，長行腰身柔韌，一記下橋，鐵梨槍頭如長龍擺尾，由後至前反向貫入樹心，一人懷抱合圍的老樹被紮了個通透。
自築基之日已過去了數周，長行成為了神兵盟裏注冊在案的木牌三等。
雖然也跟著封曉出過幾次高價的委托，無奈對方實在太過知名，總也少不了自己被人背後指指點點，三道四。雖流言蜚語長行不怎麽上心，可是新人太過招搖終究與己無利。
“鬼階下品嗎。。。”
長行拔出了樹中的鐵槍。
寶貝的莫鱗槍在手，長行總覺得還是盡快學會槍法為好，而這一本鬼階下品“霸王一字槍槍譜”，就耗盡了長行好幾次任務辛苦攢下來的所有家當。
“低等的散修根本接不到高價的任務，又得靠著給曉姐姐洗衣做飯維持生計了嗎。。。”
長行無奈的歎了口氣，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若不是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手握神兵，林曾又太過輕敵，當日之勝敗還真就難。
莫長行穿好了衣服，背上了鐵槍，來到了莫點的麵前。而此時的莫點，卻在陰涼處，呼呼大睡。
長行捏了捏莫點的臉，對方沒有絲毫的反應。
“點點，開飯啦。。。”
莫點忽地坐起，看著滿臉壞笑的長行。雖然知道自己被騙，卻也是不氣不惱，伸了一個懶腰。
“點點，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還記得當初在溶洞裏的那個百年妖元嗎？”
長行卸下了槍，坐在莫點身前。
“記得啊，主人有什麽困惑嗎？”
“以我的修為，在莫鱗麵前根本過不了三五回合，辛虧當時陰差陽錯的召出了老黿，才能僥幸活命，仿佛多出了許多能耐，臉上好像也憑空長出一塊麵具，難道那就是靈麵？”
“什麽靈麵不靈麵的，點點可不知道。隻是當時情況緊急，點點又無法現身助戰，就借著主人的靈力，做了些以前常做的事情罷了。”
莫點回答。
“以前也常做，難道是無相生的三相圖嗎？”
“那三張圖裏的我隻點化了一部分，隻是。。。無相生是誰？”
莫點困惑。
後續談話中，長行發現莫點對於遇見自己之前的記憶還有些片段，但是關於前任主人的，似乎都被抹去。而莫點最大的能力並不是用於戰鬥，而是在這一筆點神：借助主人的靈力和相性，通過媒介，可以在短時間內化他力為己用。
“這難道就是傳言的靈麵師和降神術嗎？”
莫長行激動萬分，心跳劇烈。如果自己真的能掌握這門法術，複仇的力量無疑會大大增加，從修真們對靈麵的瘋狂和渴望中，長行嗅到了無限商機和可能。
長行給了莫點一個大大的擁抱，詳細的問起了降神術：
大千世界，萬物各尊其道，生長修行，因賦種族，其中強弱自分。
下事無完備者，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其先不足則必有後優勢。
亙古時，凡人軀體比起精靈鬼怪可謂孱弱，可其卻擁有最為旺盛的好奇心和清明神識。部族的巫祝們，借助舞蹈、音樂、儀式、藥物，無意中溝通了外界生靈，通過獻祭和犧牲，請求這些至高力量的庇護，宗教和神話便成為了與他們的不朽契約。
時過境遷，人們的靈智開啟，更多的人把目光從虛無縹緲的精神世界投向了物質生活，告別了曾經的茹毛飲血，卻也和神靈的世界漸行漸遠，因此，神脈在人界中隨著代際更迭愈發的稀薄，自修真時代開始，人們才意識道神脈無可取代的重要性，可信已是幾近斷絕
巫祝、薩滿、祭祀的血脈後裔，成了今日的靈麵師，曾經引下外界生靈的“禱”，成了現在短暫拔高修為的降神術。
而完成這一術式，條件有三：神、媒、器。
降神術的力量源於外物，而“神體”便是這力量主人的密切之物，正如百年的妖元可以喚出老黿；“媒介”是力量的通道，相由心生，麵具是最好的載體，這也是靈麵出現的原因；“盛器”指得就是這借助力量之人，修為的高低，精神的韌性，肉體的強弱都是器量的大，外界之物神魔難測，定力不足反噬其身者古往今來皆有之。
“這麽來，我當時手頭並沒有媒介啊，怎麽憑空多出了一塊麵具？”
長行問到。
“那是點點情急之下，毀掉了妖元的部分臨時做的，不然怎麽會那麽快就壞掉。。。”
莫點回答。
長行心下忽然萌生了罪惡感，封曉那麽寶貝的百年妖元，毀壞的罪魁禍首竟然真的是自己。不過，迫於形勢，救下兩條性命也算是值得。
“那關於這個坎卦印，點點了解多少？”
長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主人還是去問問那個坎蛇。。。”
莫點看到長興挑了挑眉毛，忽而改口：
“主人還是去問問鱗姐姐吧！”
長興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長歎一聲。
自從莫鱗被封在身上之後，就再也沒有回應過現出法身交談的請求。修為如果不足以駕馭，點點不在時，第一個被反噬的恐怕就是自己，更不用談什麽坎卦的來曆了。
“看來提升修為才是破解一切困難的抓手啊！”
長行心中有了前進的方向。
次日，長行早早結束了神兵盟裏的雜事後，又來到自己的練功場，開始了例行的修行。
看著總在身旁“騷擾”自己的鬼，長行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轉身進了林子。
再出來時，帶著兩支簡易的木槍，槍頭處用茅草厚厚纏繞，麻布包裹，用炭灰染黑。
“點點！”
長行一臉壞笑。
“在呢，主人！”
莫點高興的回答。
“你在旁邊看著主人修行想必也十分無聊吧，這樣，陪著主人一起練習槍術，結束後身上黑點少的人為勝，贏了的話。。。”
“主人終於陪點點玩耍！點點願意！願意！”
不等長行完，莫點便已經是興高采烈的圍了上來。
長行笑著把一支特意給莫點做的短槍交給了她。
“這是做什麽？”
莫點拿著木槍問到。
“練習槍術總不能空手，這是給你的，咱們要看誰身上被刺中的黑點多啊。”
長行摸了摸莫點的頭。
“這樣的話，這個就行了。”
話間，莫點采下了一株狗尾草，用炭灰染了。
“點點可不能允許主人受傷。”
滿臉稚氣的笑容透著的卻是無可置疑的自信。
長行則是一陣大笑，他當然明白莫點並沒有瞧自己的意思，隻是單純的不想自己受傷。但從側麵也恰巧明了，自己的修為絲毫無法對其造成威脅啊。
對於莫點，長行可是沒有絲毫的輕視，畢竟連莫鱗這樣修為多少歲月的高手，在其麵前都沒有還手之力。
“請指教！”
“請指教！”
晚上，封曉看到成了花臉的長行不禁笑出了聲。
莫點則是看著一桌豐盛的晚餐，開心的抱住了長行的大腿。
聽了長行的解釋後，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真的是徹底的完敗啊，點點實在是不留情麵啊，連我的招式和戰術都學的一模一樣。”
長行苦笑道。
“那是肯定！畢竟點點和主人是心意相通的嘛！”
封曉笑完後，看了看長行，又看了看晚餐。
“不用介意，趁熱快點吃吧！這是答應點點的酬勞。”
著，把一盤爆炒大頭菜和燜肉讓到了封曉的麵前，莫點的麵前則是各式的手製點心。
“你怎麽知道。。。”
封曉臉上一紅。
“點點，吃飯前要先去洗手哦！雖然你修為高強，個人衛生不能不注意！”
“啊！不好意思，曉姐姐剛才什麽來著？”
長行轉臉問到。
“哦！沒什麽！咱們還是快些吃吧！”
封曉岔開了話題。
“點點！這樣的練習，以後可是要多多進行哦！”
封曉給莫點夾了不少她夠不著的菜。
長行一直在努力的教育莫點餐桌禮儀，這份責任和細心倒真的像是一位年長的哥哥。
封曉看著麵前的兩人，有些出神。
“曉姐姐有什麽心事嗎？”。
長行看著神情呆滯的封曉問到。
“哦！沒有！沒有！咱們還是快些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