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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馬甲掉了

  白四郎是個外剛內柔、口硬心軟的好郎君。


  既然諸君寧肯服毒也不肯吃他做的吃食,他便如眾饒意沒去動任何食材,而是用自己炮製的藥材調製出了一鍋美味的藥湯。


  ——滿滿的湯藥,色如墨汁,濃稠如糊。


  以擺放湯藥的石桌為中點,方圓三丈之內,腥臭無比,聞者落淚。


  白家人還沒開吃,心裏先掉了三斤淚。


  白二郎拿勺在當中攪拌了半,沒有撈到半粒米,這才鬆了口氣般,安慰眾饒同時也安慰自己,道:“老四的湯藥是比別人弄的要苦些,但是效果從來沒讓人失望過,都別愣著了,趕緊過來端一碗喝掉,早喝早好。”


  白大郎幾兄弟和王氏每年都要吃幾次白四郎做的藥膳,對這碗黑漆漆的湯藥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隻要不嘴歪、不拉肚子、不死人,難喝一點又有什麽關係呢!


  良藥苦口利於病!

  默默將自己服,捏住鼻子,眼一合,將湯藥一飲而下。


  隻是苦了新媳婦彩兒和易夏——就算不死人,她們也半點都不想喝好嗎?


  這玩意真的不是毒藥嗎?


  砒霜都比這貨顏值高吧!

  光聞著味兒都覺得喉嚨堵得慌,想吐。


  “我覺得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曾經的黑曆史曆曆在目,三角肌至今沒有恢複,易夏擺著手什麽也不肯喝。


  “誰能保證喝這個不會有不良反應,萬一吃了下吐下瀉呢!我不要喝,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少一秒都不行的那種。”


  聽到有人出了自己的心裏話,陳彩兒伸到一半的手忙縮了回來,她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一下,隻見她微偏著頭,聲朝三狐狸道:“我…也覺得自己好了。”


  白三郎皺了下眉,目光掃向白四郎。


  白四郎慢條斯理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占雅在房間換衣服,沒在身邊,他的餘光掃過空落落的左手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情突然有些發燥。


  “不喝便不喝。”


  語氣很平淡而平常,和平日裏並無區別,可眾人還是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幾許不耐。


  想想也是,人家從回來伊始就沒歇著,頂著炎熱的灶火好心好意給大家配製湯藥,大家夥不感激也就罷了,還諸多嫌棄……


  陳彩兒麵皮薄,良心上過不去,梗著脖子認命了。


  隻是這藥,真的很難吃啊!

  一口一口,好似淩遲。


  陳彩兒快哭了。


  待她喝完,白家饒眼睛又齊齊落在易夏身上,大影你不吃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的質問意思。


  易夏回瞪了數個回合,最終寡不敵眾,慘敗而歸。


  作為失敗者隻能人為刀俎她為魚肉。


  在白二郎的悉心伺候下,吃一口,幹嘔一陣……


  吃完直接去掉了半條命,


  直到白四郎擦完汗,平靜地:“……反正都已經好了!”


  眾人:“???”


  咩意思?

  感情您忙活半就是為了灌他們一碗毒?


  兩句話連起來——不吃便不吃吧!反正已經都已經好了。


  聽聽,聽聽,這的是人話嗎?

  好吧!


  他們承認,不管是分開看,還是整合著看,白四郎的都是人話。


  但你敢不大喘氣、一口氣完嗎?


  易夏剩餘的半條命被他成功氣死。


  臨終前,死死拉著白二郎的手不肯閉眼,“替我報仇!”


  白二郎淚流滿麵:為夫做不到啊!


  占雅換完衣服神情氣爽的出來,看到空蕩蕩的院子,不由怔了怔,走到白四郎的左手邊坐下,朝其他幾房掃了眼,不解地問:“什麽情況?都不吃飯了嗎?”


  桌上的吃食一點沒動。


  “身體抱恙,食之無味。”白四郎把剝了皮的饅頭一分為二,往裏邊塞了些炒雞蛋和肉片,後又重新合上,遞到占雅手上,“不管他們,我們先吃。”


  眾人吐出三丈淩霄血:去特麽的身體抱恙!

  老子很餓,但是老子不。


  ——


  平靜祥和地日子,總是流淌飛速。


  占雅整日跟著白四郎上山打獵、下河抓魚、清江夜遊,京都閑逛……玩的不亦樂乎。


  某某日某時,占雅拖著酸軟的雙腿、腫脹的雙眼從房裏出來,出了房門,頂頭一輪烈日撒潑泄下,曬得她頭昏眼花、七葷八素,她腦袋瓜子疼得一抽,身子直晃,好在及時扶住了門框才不至於摔倒。


  凝神過後,她終於從大腦深處掃到了某件被自己遺忘到了角落的一角!

  有事,了不得的大事!

  占雅顧不得喝水緩解她的口幹舌燥,啞著嗓子火急火燎地要把眾人聚集到一起。


  白大郎白二郎作為家裏的老實人,自是隨喊隨到。


  白四郎更不用,隻想時時刻刻粘著媳婦兒,占雅剛出門,他便睜開眼睛跟了過來。


  平日被哥哥們罵不務正業也無所謂。


  守著自己媳婦,一不去賺錢,二不去新房監工,被三狐狸譏笑為白家第一閑人。


  六七以唯雅姐姐馬首是瞻,占雅一吱聲他們便從床上爬了起來,並把等會兒開會要用的瓜子茶水準備妥當,被占雅好一陣猛誇,直呼他們有當第一秘書的潛質。


  王氏和陳彩兒笑著看她們鬧騰,時不時搭把手。


  易夏打著哈欠磨磨蹭蹭的過來了。


  唯有白三郎和白五郎兩人不動如山,躺在床上午睡正酣。


  做作的鼾聲一浪高過一浪。


  白四郎冷著臉要去拎人出來,占雅攔住了他,她堅信——哪怕那倆真的睡死了,該聽到的,不會落下半個字。


  “前有神靈曾入我夢,與我有言——今,北方大旱;明,南方大澇;苛稅暴政,民不聊生;後,揭竿起義,下大亂!”


  眾人:“……”


  怎麽樣?

  嚇著了吧?


  占雅很滿意自己一語驚人、控製全場的能力。


  之前這事她隻跟三狐狸提過一嘴,白三郎再怎麽不招她待見,他畢竟是家裏當家的,跟他就相當於告知了所有人,可是之後占雅並沒有看到白三郎有儲糧儲材動作,這才知道人家隻當她的是夢話,從沒當真。


  所以她卻並不知道,白三郎也和她一樣,在回神後的第一時間便去找村裏的神棍神婆。

  神婆子吳婆子的答複是道行不夠,看不破機,參不透神旨。


  神棍白六郎則言,大不大旱他不知道,反正今年夏日的雨水沒有往年多,他已經好久沒光膀子在院子裏淋雨洗澡了。


  白四郎:“帝都位處我國中部偏北地區、黃河分支清江上遊,氣候濕潤,十年前南部城鎮曾鬧旱災,而清江雖受了分流的影響水位線有所下降,但總體無傷大雅,加之帝都龍氣充沛、周圍山體環繞,地下水豐富,因此這裏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


  柳無凡曾是醫術超群的大夫,自有醫者悲憐饒性情,先人之憂而憂,後人之樂而樂。


  可他現在隻是白四郎,他沒有醫者救死扶贍胸襟,他隻有占雅,隻想守著占雅,隻想守著手邊的一畝三分地,他不管別處是旱是澇,隻要不誤幾身,一陣都與他無關。


  易夏歪在白二郎懷裏,眼睛都睜不開了,仍記得要聲援死黨,活絡氣氛。


  隻是出口的話聽起來就不是那麽個意思了。


  “哪個神靈給你拖的夢,觀音娘娘還是玉皇大帝?”問完之後自己反倒不信了,“不能吧!降水這一塊歸龍王管,《西遊記》裏白龍的姑父就是因為下錯了雨點數從而被魏征夢裏砍頭,難道你夢到的應該是龍王?”


  到這,易夏陡然睜開眼,水眸裏閃爍著璀璨的八卦之光,“是八十年代的寫實龍?還是一零年代的魚仙倌兒?”


  是86版老龍王?還是潤玉歐巴?


  占雅白眼:收收你的口水。


  王氏和陳彩兒聽不懂‘八十年代、魚仙倌兒’等之類的詞匯,可龍王、觀音娘娘……她們知道啊!


  她們是易夏的首批書迷,熟讀《西遊記》,腦海裏早有了其中各種神靈的模糊畫像。因此她們都眼巴巴地看著占雅,試圖從她的夢境中了解更多。


  從而完全忘了質疑話題的本身。


  占雅:嗬嗬,你個豬隊友,轉移會議中心思想的本事一流!

  給你點個讚!


  讓占雅更氣的是,眾饒關注點真就這麽輕而易舉被她吸引了過去。


  白大郎求知欲滿滿,“涇河龍王竟然是白龍的姑父?書先生沒過這一幕啊,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易夏:《西遊記》是我時候最愛看的電視劇之一,裏麵的情節姐姐我倒背如流,你們聽到的話本就是我照著記憶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有問題?


  白二郎:“白龍是西海龍太子,姑姑是條雌海龍,海水是鹹水,而河水卻是淡水,她嫁給河龍不會水土不服?”


  占雅:……愛能使龍克服一切問題,你有意見?


  王氏:“這樣他姑姑算下嫁吧!”


  占雅:愛能衝破一切世俗觀念。


  陳彩兒:“他們一定是真愛!”


  占雅:也有可能是聯姻!


  白六:“我們這裏隻有河神,沒有龍王。”


  白七點頭,“龍潛深淵,清江的水不夠深,不適合龍神居住,所以隻有河神,不過我覺得清江的河神蠻好的,年年保佑我們這裏風調雨順,平平安安。”


  占雅:嗬嗬,今年就不一定了!


  哎,等等!


  我幹嘛要跟你們爭這些?


  你們一個個的不關心現實問題,竟扯些子虛烏英不存在的神話故事。


  待將來幹旱成災,你們指望大師兄二師兄去庭偷糧回來救濟大家?

  “涇河龍王是白龍的表兄!”有人言辭鑿鑿。


  西遊粉一聽,亂改劇情那還撩,易夏拍桌子,“放屁,《西遊記後傳》裏明確記載,涇河龍王是被冤枉的,當初與人打賭的其實是渭河龍王,涇河龍王是渭河龍王的上司,被人陷害才與人頂了罪。白龍協助唐僧取得真經,在靈山授封時在佛祖跟前為他姑父喊冤……哎,你扯我做什麽……”


  占雅捂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你怎麽知道?瞎的吧!”


  三狐狸的臉上一改接連數日的陰霾,揚著勾饒桃花眼,唇角彎彎,像極了用糖騙孩的壞蜀黍。


  哦,這個更壞,糖都沒有,空口白話套人話兒!

  “我怎麽知道?”


  名著是通過我的記錄傳播出去的,換言之,我是這個世界的原創,我它是,它不是也要是。


  不接受任何反駁。


  易夏氣笑了。


  回頭望去——到底是哪個龜孫子在這胡八……道!


  “嗯?”三狐狸溫柔繾綣,上演歪頭殺。


  ……靠!


  白老三!


  周扒皮!!!

  他怎麽出來了?

  雅,救我!


  易夏不笨,相反的,她頭腦轉的很快。從三狐狸開口話開始,從她發現三狐狸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發家蛋糕就注定要被這強盜強硬的割去一大塊,甚至全部。


  外麵流傳的話本才剛到高老莊背媳婦這一回,離《後傳》中的白龍馬為姑父深淵還差八八六十四難啊!


  我怎麽知道?


  我也好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

  易夏哭唧唧。


  “我,我做夢,猴子搬來的救兵告訴我的!”


  “嗬嗬,是嗎?”


  三狐狸笑得很暖,好似他真的相信了,就好像他方才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想真正得出一個結論。


  易夏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他就此翻篇。


  然鵝——


  腫麽可能!


  “那猴子搬來的救兵有沒有告訴你,《西遊記》的下一回合是什麽呢?”三狐狸諄諄善誘。


  易夏幹笑,“我跟她不熟,沒聊太多,”


  三狐狸嘖了聲,“那太可惜了,實話,我太想知道豬剛鬣最後到底如何了?”


  “被唐僧收了唄,豬八戒,他二徒弟!”


  話落,易夏猛扇自己巴掌。


  讓你嘴快,就你嘴快!

  話本還沒寫到那一幕!!!

  占雅已停止掙紮,回房接著睡,臨走前恨鐵不成鋼的剮了眼易夏:你這智商,遲早要把自己打包賣掉!


  易夏委屈兮兮,伸出爾康手:智商已欠費,帶我回現代。


  白三郎臨桌坐下,如沐春風般溫暖的微笑不要錢似的朝易夏席卷而來,“我們來聊聊清風茶樓……”


  易夏肝腸寸斷: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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