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0章 龍生九子（四十）
「瞧瞧你這副樣子，」殘魂冷笑道:「你就算再有天賦又如何，還不是救不了自己最愛的女人，真是可憐啊。」
小黑蛇的手指緩緩握了起來，漆黑的眼瞳看不到一絲光亮，手裡的虛空之劍散發出森冷的殺意，妄圖斬斷所有擋在面前的阻礙。
「你想殺我？」殘魂不以為然道:「可惜你不敢動手，殺了我，她也就不在了，你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小黑蛇垂下眼睛，默然看著它，眼底沒有絲毫波動。
似乎聽進去了它的話，又似乎並沒有把它的話放在眼裡。
漸漸升起的黑霧籠罩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恍若一尊冰冷的雕塑，渾身都透著冰冷和凜冽。
「你生氣了？」殘魂笑了起來，像是遇到了極為好笑的事情，嘖嘖感嘆道:「原來你也會生氣，想知道我當初被你殺死另一半殘魂的感覺嗎？也是這種感覺，我把它原封不動的送給你。」
「說夠了？」小黑蛇握緊虛空之劍，再也無法容忍。
殘魂頂著少女的軀殼嗤笑，「怎麼，就這點程度，你都適應不了？那將來我用你女人的身體去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你是不是更害怕？」
「說夠了就給我滾！」
小黑蛇舉起虛空之劍，直接對著殘魂的額頭，狠狠地砍了下去！
殘魂被嚇了一跳，直接驚聲尖叫起來，「不可能！你怎麼會對她動手！我不相信！」
回答它的是四分五裂的靈魂，眨眼間就消失在塵世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空氣中還回蕩著它不可置信的慘叫，它以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寄體，是永遠不會輸的，然而，它還是失算了。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小黑蛇的嘴角勾了起來，眼底一片薄涼。
面前的小姑娘渾身是血的倒了下去，身後的九條尾巴慢慢化為虛無，那是即將死去的徵兆。
小黑蛇的瞳孔劇烈收縮起來，即使知道是幻象，他還是無法忍受。
他疾步朝她走了過去，在即將觸碰到她時，空氣里只剩下她一點點化為的微塵。
灰飛煙滅。
這是一個妖面對死亡時，永遠逃不開的劫數。
妖和人不一樣，人死後有轉世，而妖死後，只會化為煙塵，回歸天地，從此再也不會出現。
小黑蛇停下腳步，看著地上殘留的血跡，眼底一片森寒。
場景一直在轉換。
等小黑蛇再睜開眼睛時，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到處都是四四方方的鋼鐵建築，身邊經過的也都是穿著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
他還記得這個地方，是溫茶出生的末法時代。
這裡的人不能修鍊，卻不斷的創造著新世界。
小黑蛇左右看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個寫字樓上。
須臾，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嬌柔，翹著蘭花指，說話聲音有些姦細。
「這次我給你接了個女三號，演的是禍國妖姬，明天就可以簽合同了，高不高興？」
聽到這話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精緻漂亮的臉，眉眼彎彎，嘴唇紅潤，聲音裡帶了些笑意，「好啊，總算不用跑龍套了。」
小黑蛇怔在原地，獃獃的看著女孩，這是未來么？是長大之後的溫茶？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不，不會有這種可能。
妖怪死去，就是永遠的消失，復活他們有如登天之難。
這個女孩究竟是誰？
小黑蛇抬腳走了過去，從女孩的身邊擦肩而過，聽見女孩抱怨的聲音，「最近我接的劇本好是好了很多，但是結局沒一個好的，就是你才給我接的那部戲，女主角竟然是墜崖身亡……」
男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迅速安慰她，「先接幾部鍛煉演技，人氣上來了，到時就有好劇本找上來了。」
「行吧。」
小黑蛇一句跟著他們回到了一間小小的房子，看著男人離開之後，女孩坐在屋裡發獃的場景，搖身一閃，出現在了她面前。
女孩眨了一下眼睛，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發現他還在之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問道:「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家？」
小黑蛇半垂下眼睛，很好，她已經不記得他了。
他心裡生起一股鬱氣，看著圍著自己轉來轉去的女孩，手指動了動，直接用虛空之劍將她湮滅。
他說不出來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就是煩躁，前所未有的煩躁。
他們的未來，並不像他想象中的美好。
他以為，她會一直在他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他低頭，就會一眼看到她。
等他解決完所有的麻煩，她想做什麼，他都願意陪著她一起經歷。
他們應當還有好多時間，是一輩子，是永遠。
但現實卻不，接二連三的提醒他事情永不會是他設想的那樣走。
真是讓人討厭啊。
小黑蛇一劍斬落，直接將整座樓夷為平地。
尖叫聲和房屋倒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充斥著他的耳膜。
頭頂的天空開始坍塌，他直接撕開一道裂口，轉身跳了出去。
再次睜開眼睛，小黑蛇看到了滿目的赤紅。
妖冶艷麗的火靈花正擺動著婀娜的身姿，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小黑蛇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場景，許久之後，將手放在了心口，「和我說句話。」
正沉浸在修鍊里的溫茶聞言翻了個白眼，「幹嘛？」
「說話。」
溫茶搞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直接斥道:「你是笨蛋嗎？」
「嗯。」
溫茶睜大眼睛，「你剛才說什麼？」
「沒說什麼。」
「你說了！」溫茶提醒道:「我剛才說你是笨蛋，你承認了，我可沒有聽錯，你就是承認了。」
小黑蛇扶額，「你確定我承認了？」
「嗯！」溫茶點頭。
「你說什麼了？」
「我說的是『你是笨蛋嗎』？你說嗯。」
小黑蛇:「你是笨蛋嗎？連我敷衍你的話都聽不出來。」
溫茶:「……你又找打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會兒出來打爆你的頭！」
聽著她生龍活虎的話，小黑蛇緩緩勾起了嘴角。
事實上，他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乎她，有些東西就像是註定好的，一遇到那個人，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